17、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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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把整件事看成一盘棋。
那么在沈之雪的眼里，钱得望可算是最好的一步棋。
而在钱得望的眼里，如今的沈之雪早就不把他这个“义父”放在眼里。
沈之雪所做的一切，恰恰是他为了引出司马无双的一步棋，一通百通，钱得望终于想通为什么当初沈之雪对于翠儿的逃脱只字不报，这样的算计心思，谁能比得过。
再看沈之雪，他有条不紊，继续说道：“之于司马无双和九姨太是怎么狼狈为奸，他又在钱家大火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还没有查清，如果九姨娘没死的话……”
想起九姨娘，沈之雪还是有一点伤怀：“虽然人死了，一切死无对证，但我还算有点运气，没有如娘子的帮助，我也不能引出司马无双，后面的事情，也无需我多言了。”
钱得望此刻的心是抬着水桶爬楼梯，七上八下，他一心扑在相思夜明珠，虽然昨天沈之雪对他承诺那么多，只要他肯配合，说出一切，沈之雪就会找回丢失的宝贝。可是今日所听所见，他还是暗暗担心。他总觉得沈之雪对如娘子不同别人。
他紧张起来：“之雪，那你下一步打算是？”
沈之雪却没有回答，走向窗边，午后的院落格外安静，偶尔一只鸟儿飞来觅食，也是不一会便扑腾着翅膀飞身离去，带动起投落在地上的光明，一瞬间留下的又是飞扬的灰尘，暗影浮动。
他看得出神，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下一步就等下一步再说把，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累了。”
钱得望无语，如娘子则是神色安然。
这一日窗外的春光，浮光略影，娉娉婷婷，仿佛是要带来前所未有的美好，一如这春天长长远远，万物欣欣向荣。
但是在屋内的几个人心里，大家都知道，再明媚的春天，都已经隔绝在外头了，即便是晴朗温煦如此，也都挡不住心头的阴雨微凉。
是夜，如娘子独坐在屋内，一次次放下头发，整了又整，对镜理容颜，黑色的眸底竟是这样生冷，无论怎么样舒展笑意，单这双眼睛，就是不着一丝光彩，好比一盘磨的许久的劣质墨盘，墨汁浓厚，可是又干又涩，怎么调都调不出亮泽。
这是怎么了，区区几日，难道憔悴成这样吗？
如娘子心中戚戚然，喉头又是一阵疼痛。下午沈之雪派人送了一碗雪梨炖燕窝，她也没动。
她呆坐了一个晚上，最后乏了，肚子空空，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有点无奈，劝她说：“小姐，喝口燕窝，好歹养养神，这样坐着吹风，身子骨更弱。”
她想想也是，何苦为难自己呢。便点了头。
大丫头使了使眼色，屋外的人赶紧进来端了燕窝去热，不到一会，分了小碗进来，如娘子一口喝完。
她是太累太饿了，连炖煮后蛋白质的馨香都没感觉，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鱼腥气，似乎完全没有雪梨的甜分。
这些天来，沈之雪对她的格外照顾，她看的出来，就这一碗燕窝，虽然分量不多，但也恰到好处的滋润了她的心，积郁了多日的心头，由的这一点汤汁的暖意，润泽不少。
想着想着，如娘子便困了，躺在躺椅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地，这一困，闭眼就睡，到被人摇醒的时候，已马车上，夜色迷途，竟不知所在。
沈之雪婉笑道：“你终于醒啦！”
如娘子揉揉松散的眼皮，勉强看清了面前的人，想起那碗燕窝，全部都明白了！
她狠狠的剜了一他一眼，满脸惊慌不屑的神情。
沈之雪照例是和蔼如春风，温煦泰然：“睡的那样死，口水都流出来了，看来安神燕窝确是很能安你的神。”
如娘子的那份不屑还没褪去，又听见他这样轻描淡写的口气，气的不打一出来，可是面对现在的局面，她毫无办法，她根本不知道沈之雪意欲何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把她送出钱府。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你得忍一忍。”
沈之雪的平静神情中看不出一丝端倪，他低下头，在座位下摸了一会，然后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如娘子。
如娘子迟疑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暖意，眼里闪过一丝动容：
包里的不是别物，正是她使了多年的神龙鞭！这是她五年来日夜不离的看家宝贝，也是她的心头肉！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沈之雪保管的这样好，但是现在还给她，难道是到了选择的时刻了吗？
如娘子想起那日沈之雪的话，心中有了一丝不忍，隐隐觉得不安。
沈之雪则环视了下四周，拨开帘子朝外看了看，周围林木葱郁，随着马车疾驰而过，这一丛丛的树影，倒似鲜活起来，映着天际的月色，交融一体，添加了厚重的墨彩，越加显得那轮明月格外寂寞，一点点星子白，衬着月色，寂寥淡然。
这样的夜色中赶路，真是人月两孤单，独独落下一路的慨然。
沈之雪想着，想到将要对如娘子说的话，也免不了多了几分愁绪。
他重新把头挪回帘子里，垂下眼帘，声音极轻，却是笑着说的：“如娘子，你的东西都还给你了，过了今晚，你就是自由身，想要找谁报仇，一切你自己做主！”
这些话，放在之前说，如娘子还想过要报仇之类，但是现在再次听到，只是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虽然是在马车里，没有袅袅不绝的龙脑香，但这缕缕不绝的愁思，凄清惨淡，一点不假。
天大地大，曾经信赖的朋友死的死，背叛的背叛，想要夺取的宝贝又没拿到，她该如何自处，又该去往哪里？
沈之雪看在眼里，安慰她：“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只要不忘记你来杭州的目的，你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的。”
“只是。”他又顿了顿，眉头稍稍一锁：“今天我能做的就是护你出城，余下的路，你就得自己走了。”
这番话，分明是话中有话！
如娘子心下骇然，难道还有什么危机在等着她吗？
沈之雪也有点踌躇，他暗想，事到如今，还能瞒她多久。
其实，这所谓的危机，并非来自江湖，而是来自钱得望，他已经对如娘子和司马无双下了绝杀令。
什么是绝杀令？
见之杀之，凭头领赏！
对于行踪成谜的司马无双，这道绝杀令似乎有点难度！
但对于受伤的如娘子，它又显得太过易如反掌！
沈之雪记得钱得望的表情，那一脸的肃杀之意，仿佛是结下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钱得望说：之雪，我不懂你的心思，但是他们两个是钱家的敌人，不得不除，不然我对不起太爷在天之灵，对不起祖宗！”
一把鼻涕，几把眼泪，有模有样，一番动容话语，看似理由充分，搬出了祖宗，谁能再说什么。
沈之雪拜首道：“义父言之有理，一切您决定吧！”
钱得望大喜过望：“好，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
放心？
如今想来，有什么是可放心的。
他很清楚，钱得望的意图并非是复仇，而是灭口。
他要藏起夜明珠丢失的消息，他要保住钱家的名誉地位，他更是要找到司马无双。
只是沈之雪没有想过，“义父”那么狠决。
钱得望要下绝杀令，不需要通知沈之雪。
既然做出决定，何必又问他意见，钱得望这样做，不过是欲盖弥彰，想要掩饰的手段。
沈之雪再度看下帘子外不见光的黑夜，仰面深深呼吸一口，只觉得自己被困在这黑暗中，连呼吸都得那么小心翼翼。
他很明白“义父”想要掩饰的是什么，陡然升起的失望，激荡着他的心扑扑的跳着。
他回忆起晚上的饭局，如果不是早有准备，现在自己的房间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一开始是钱得望热情相邀沈之雪共商大事，商谈完之后便留饭了。
几杯酒水下肚，沈之雪便醉的“不省人事”，钱得望笑着说：“你这孩子，这么不会喝酒，白白糟蹋了我这里上好的茅台。”
沈之雪记得，是钱得望最宠爱的两个丫头扶他回了房，替他宽衣解带。
是她们熄了灯火，关紧了门窗，退出去的时候在外头加了大锁。
所有的光线一瞬间暗淡了，屋里的一切渐渐模糊下去，只有无谓的风，穿梭里外，无知无觉的游荡。
风影萧萧，杀气飘然而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棋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