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秘史（原名老巫婆很凶残）》重安公子

9、9

　　缪亚公主说要带塞玖一起回魔界，这话却并不单纯只是陷入爱河对情人难分难舍，她还肩负着将魔王候选人带回魔界的重大使命。的确，如果单单只是把公主带回去，没有魔力的公主只会拖累她的父亲，但若能带回实力强大的王位候选人，叛军势必会兵败如山倒。
　　魔王候选人，就是雷尼与塞玖。
　　我们刚来人界时感受到的强大魔力，就是他们散发出来的。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抑制魔力的散发，不让人察觉，但那天我们正好赶上他们英雄救美，释放魔力与天使干了一架。
　　单从魔力的强弱来看，兄弟俩不相伯仲，但若论个性，还是稳重的雷尼比较有当魔王的资质，而塞玖……飘忽不定，太难捉摸。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的任务是将公主带回去。

　　“既然公主不愿意回去，那就只好采取强硬手段了。”
　　我瞪着语调轻松的卡斯，这老东西正两腮鼓鼓，将整盘松饼推到我面前霸占住，不许别人动。
　　抬起头，看见塞玖搂着公主的肩膀，危险地眯起眼，意思很明显：谁敢动我的东西？
　　公主对此无知无觉，只一个劲地拿委屈的眼神盯着卡斯狂吃的背影，然后试探地伸出小手……
　　“嘶！——”卡斯威胁地弓起背，呲牙咧嘴。
　　公主受惊，马上缩了回来，小嘴一瘪，泫然欲泣，“松饼……”
　　“啊啊啊！公主殿下请不要着急，我马上再去烤！”猫耳少年再次旋风般跑回厨房。

　　我看着公主渴望的眼神，很是坦然，见卡斯吃得差不多了，便从碟子里拿出一块松饼递过去，大方地说：“来，不要客气。”
　　塞玖与昆塔：“……”
　　公主看见我黑乎乎的枯手与满是污泥的长指甲，神情恍惚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接下，然后乖巧地说：“谢谢……”
　　如此好教养，倒让我有点意外，回想起旦迪说她是天使的话，暗自点头：的确很好骗。

　　既然无法带回公主，那我只好暂时先留下来，等她哪天说动了塞玖或雷尼，再一起回去。
　　倒不是没考虑过卡斯的话，但是，在两个强大得能当上魔王的魔族手里抢人……我还没得老人痴呆症。
　　只是……怎么觉得呆呆地拿着松饼却不吃的缪亚公主，看着我和卡斯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直看得我们背脊发凉。
　　很快这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

　　时间是人界傍晚19时；地点在某普通住宅区某建筑的顶层浴室；人物为光溜溜干巴巴皮皱皱湿淋淋惊恐万状的老太婆一名、挽起袖子拿着浴球亢奋不已的巨(屮Д)屮乳萝莉一名、浑身毛发湿漉漉如落汤鸡的暴怒小猫一只；事件……洗澡而已。

　　换衣服我忍了，毕竟不能总穿着奇异的魔族服饰在人界晃；
　　与卡斯挤在一个小客房里我也忍了，毕竟双胞胎的房子占了一整个楼层，面积不小，却没有多余客房，能腾出两间空房给我与昆塔作卧室已经不错了。
　　其实我并不介意与卡斯一起去公园搭窝棚，但是公主在这种事情上出乎意料地坚持，拼命求双胞胎让我们留下来住，理由是不能看着一位长辈流落街头。
　　但是……谁答应过要让一个巨(屮Д)屮乳萝莉帮我洗澡来着？！
　　我怎么不知道一个没有魔力的洁癖症患者发作后会变得如此强大啊！我的脏指甲有那么刺激到她吗？！
　　连卡斯都被抓进浴室了啊！

　　“等等！我可是长辈，你敢动我试试！”
　　“等等！我可是卡斯大爷，你敢动我试试！”
　　“没关系没关系，要洗干净了香喷喷的才好哦~”
　　“下……下垂？你老了能不下垂吗？贫……你才贫呢！等等！你敢再拿你的巨(屮Д)屮乳顶我试试！！”
　　“脱……脱毛？你家凯尔老了不一样脱毛？就算是寒季偶尔也会脱毛的吧！公还是母？老子是雄的！你敢再摸我大腿试试！！”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帮你们全身都搓干净的~”

　　“够了，我自己会洗！”我努力挣开公主正在松我辫子的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浴球，坐到小凳子上用力搓肚子。我才没她想的那么脏呢！偶尔我也会去温泉泡澡的！这次不过是几天……呃，一个多月没洗罢了……
　　公主满意地看着我搓出满身沐浴液泡沫，头也不回地一伸手，偷偷溜到门边的卡斯就被拎了回来。
　　“放手！臭丫头！放……咕噜……咕噜……咕哇啊……”
　　卡斯被扔进浴缸，在公主的纤纤玉手下拼命挣扎，惊慌之下喝下几大口洗澡水。
　　“……咕……再不放手，本大爷就……”
　　我在它头顶一拍，卡斯肉掌下的爪子便缩了回去，忿忿地继续挣扎。

　　突然，一股熟悉的心悸袭上心头，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我连浴球都拿不稳，只能用力撑着墙，令自己不致于倒下去。
　　卡斯见状，猛地一挣，从公主手下挣出，跳出浴缸。
　　“小女孩，你先出去一下。”卡斯声沉如水，小小的身躯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要把它抓回来的公主愣愣地停下动作，“咦？可是……”
　　“先出去。”卡斯走近我，头也不回地命令公主。
　　缪亚公主不自觉听命行事，走到浴室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我正缩成一团，又扑了过来。
　　“您怎么了？娜鲁奶奶！”这女孩子一着急起来，声音就又尖又细，喳呼得很。
　　卡斯的耳朵不悦地动了动，皱了皱鼻子，眼看就要发火。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没关系，卡斯，要住在一起的话，总会被发现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就已经开始迸射出柔和的紫光。
　　我能看见自己的白毛一根根变黑，皮下脂肪不停丰盈，皮肤慢慢回复弹性，佝偻的背恢复挺直，四肢百骸舒展开来，连腿也开始变长……
　　公主瞪着水润大眼，小嘴越张越大，凄厉的的尖叫终于破喉而出……
　　“呀啊啊啊啊啊————”

　　“公主殿下！”
　　“缪亚！”
　　“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而凌乱地接近。
　　“不许进来！”卡斯想起要阻止时已经来不急了，浴室门被猛地撞开，众人一涌而入。
　　与此同时，一阵乱七八糟的物品倒地声响起，随后是一片惊叫，最后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我看着自己垂在眼前的黑发，知道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原状，犹豫着是不是要像公主那样尖叫一嗓子比较好。
　　这想法一冒出头，自己就开始恶寒——几百岁的老太婆，扮娇羞只能恶心别人并恶心自己，更何况魔族天生厚脸皮，像公主那样的毕竟是异类。
　　抬起头，发现视线正好被一个长着浓密灰色毛发的庞然大物整个挡住。
　　“啧！怎么每次都赶在老巫婆洗澡的时候……”卡斯愠怒地报怨。

　　浴室并不算小，卡斯的身躯堪堪挤在里面，动作稍大一点似乎就能掀了天花板。
　　门被踢坏了，它便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堵在门口，我在浴室最里边，完全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况。当然，外面也看不见浴室里是什么光景。

　　“好大胆的魔物，居敢跑来我家作乱！”雷尼最先反应过来，低喝了一声。
　　我突然感受到空气中有强烈的魔力气息迸发。
　　“雷尼殿下，请不要动手，它是卡斯！”昆塔连忙高叫着阻止。
　　“卡斯？”塞玖先是疑惑，而后声音里居然带了一丝嘲弄，“原来你是蹑风雷兽。”
　　卡斯冷哼一声，不答话。
　　“这就是你的真身？卡斯。”雷尼的声音冷冷地从浴室外面传来，“凯尔，你所说的‘狂暴的黑色巨兽’，就是卡斯？”
　　“呃？……我不确定，我家乡的传说里，巨兽是黑色皮毛的，长有翅膀，据说庞大得遮天蔽日。”凯尔懦弱的声音响起。

　　“呵呵~单听外貌描述，倒像在说你自己，但是说到体形，你俩还真没法比呢，是吧，小猫凯尔~”塞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紧张感，居然还有心情奚落凯尔，“像你这样的小猫，居然还是魔王的侍魔，真令人不感想像。”
　　凯尔不出声了。
　　“无论如何，你惊吓到了缪亚，要么马上变小，要么立刻离开，我不能接受家里住了一头野兽。”雷尼态度强硬地下了逐客令。
　　卡斯还是冷哼，“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打败本大爷！”
　　“卡斯，不要乱来。”我连忙阻止这个好战分子。
　　外面又是一片沉默。

　　“……娜鲁小姐，是您吗？”昆塔犹豫地叫我，似乎不敢确定。
　　“是我。”
　　昆塔谨慎地说：“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同。”
　　怎么可能只有一点不同，年轻时的声音与老年时的声音区分可大了。我无奈地说：“发生了一点事，等我出去后再跟你们解释。”
　　“嘛~听起来似乎是位可爱的小姐呢。”塞玖的声音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冷酷无比，“等我们确定你的真实身份后再来解释吧！

　　“不行！塞玖！”公主这时才回过神来，“这是个误会啊！如果不是你们突然闯进来，卡斯也不会突然变大的呀……当然我也不对，我一开始不应该大叫的……但是，我真的是太吃惊了，所以才……”
　　昆塔冷静地打断公主的语无伦次，“公主殿下，您为什么会突然大叫起来呢？”
　　“因为娜鲁奶奶呀……不对，是娜鲁姐姐，不不，她是娜鲁奶奶，但她突然变成了姐姐……”
　　“你到底要说什么？缪亚！”雷尼忍不住低吼。
　　“总之……总之就是……”公主被他一吓，声音立即带了哭腔。
　　我忍不住要喷笑。她整个人都错乱了，这样的解释，外面那些小男孩估计都要晕了头。

　　这时塞玖却冷笑着说：“雷尼，公主殿下是我的所有物，请你不要随便喝斥她。”
　　“塞玖……”
　　施放魔力的又多了一个。
　　我看见卡斯微微俯低了身子，四只爪子缓缓收紧，知道这是它攻击的前兆，一时觉得头痛无比。
　　“昆塔，请你让他们等一下，我洗完了就会出来。”
　　“好的。”昆塔答应得很迅速，并对众魔族说：“里面的女子一定是娜鲁小姐，卡斯是娜鲁小姐的侍魔，它只会守护她一个。”

　　外面的魔族又沉默了一会，雷尼沉声说了句“我们在客厅等你”。
　　然后腿步声渐渐离开。
　　公主被塞玖带走前，还一直慌慌张张口齿不清地想要解释些什么，塞玖只是笑嘻嘻地敷衍两句。

　　有卡斯这尊大神在门口堵着，我很快便稳定了情绪，继续洗澡洗头发……做了一半的事总要做完吧。
　　卡斯头也不回地催促了句：“动作快点。”
　　我反倒不急了，心情很好地用水打湿了头发，俯身在一堆打翻在地的瓶子里翻找起来。
　　“公主之前说的洗头发用的清洁药水，是哪一个啊？”
　　卡斯回头瞄了一眼，“蓝色扁长瓶子的。”
　　“这个？”我举起一个蓝色瓶，问卡斯。

　　它眨了一下满月般澄黄晶莹的眼睛，眉头一下堆起好几个褶子，突然变得怒气冲冲。
　　“老娜鲁！”
　　“嗯？”
　　“屁股不要翘那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