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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少年听雨阁楼上 ...
“浮生哥哥,我看你啊,一准是吃味啦。”月白色衣裙的少女咯咯脆生笑道。那少女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柳叶眉间发,桃花双颊生,倒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这女子,会不会是…她?
不,绝对不是。他胡乱摇着头。
第一次与她相遇时,他未满十七岁,她刚过二十五。
弘济寺层层帷幔后的微微一笑,十里寻香得到的淡然眼神。还记得他拉她跪倒在父母脚下,交叠着双手的画面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足以让人半生回想,一世痴狂。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晕罗帐。再回首,往事如烟灭,连过去二人暂居的小屋也已是荒草遍野。
他不甘心她竟会同自己断得如此彻底,他以为她的离开不过是因为害怕,害怕他除了承诺什么都给不了。可十年过去了,现在的他已经足以脱离家族势力独当一面,她却还是没有出现,甚至连个道别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或许,她本就是个薄情的人吧。
洛浮生在后来的无数个不眠之夜于心中哀叹。
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来都是淡淡的,淡淡的,看不出欣喜或哀伤,就好像周遭的事物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或许正是这种超然物外的气质令她虽为寡居却艳名远扬,一时间成为众多权贵倾慕的对象,还让洛浮生做出那十里寻香的傻事。不过,就算因此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洛浮生也从没后悔过为她所做的一切。
爱就爱了,傻就傻了,嘲讽也罢不耻也罢,至少他曾明媒正娶迎她进门,能堂堂正正地说一句“我是柯绮梦的夫君”。
绮梦,你…现在可好?
恍惚中,洛浮生渐渐回到现实,他发现自己正撑着手肘半趴在书桌前,天色已是黄昏。
原来是不小心走神了呵。
他微微叹了口气,正想着抬手将刚才不小心压皱了的宣纸抚平,竟见那纸上满满的全是那人的名字——柯绮梦。
不知不觉,已过十年。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在你走后没多久就不明原因地起了火。等我马不停蹄地赶到时,冲天火光已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你走了,火又带走了与你有关的东西,留给我的,只剩回忆。可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回忆是那么少,总有一天会模糊。
绮梦,我都快记不起你笑起来的样子,你说话的声音…我怕回忆就像指间沙,越是抓紧就越快流逝,所以我不敢时时忆起,却又执拗地不愿忘记。所以你已经走了,而我却一直活在自己记忆里。
“东家诶——”洛浮生迟疑地扭头,只见老胡正站在门边,递给他一个“你又跑神跑到十万八千里了吧”的眼神。
赶忙收回心神随手抄了本书遮住半边脸,洛浮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干嘛啊,没见我正忙着呢么?”
“您这也叫忙着?”老胡一个箭步冲过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抽出洛浮生捏在手中的书,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春宫集。
我草!洛浮生差点骂出声来。你们这帮下人究竟是从哪只眼睛看出小爷我欲求不满需要这种东西抚慰啊!还正好就放我手边,你们脑子里勾了芡是吧,是吧?!
老胡倒是没心没肺得紧,半点没看出洛浮生就快憋到内伤气到吐血,腆着一张笑嘻嘻的大脸正欲靠近,突然眼前一花,鼻孔里就被插了一支大号狼毫,痛得他眼前一黑。
可过了好一会儿,老胡觉得自己都还是清醒得不得了,但是刚刚的“眼前一黑”也确实不是错觉啊。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老胡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让他“眼前一黑”的不是剧痛,而是前一秒还揣在自己怀里的黑木盒子。
那盒子现在正被洛浮生拿在手中,适才应该就是他一记黑虎掏心,从自己怀里取那黑盒的同时,还附赠给自己一个濒死的错觉的。
思及此处,老胡不由得勇敢起来,瞪了他家东家一眼。
好在东家目前心不在此,洛浮生在老胡好奇的目光中摸出钥匙将盒子打开。枣红色的丝滑绸缎上,赫然躺着那本该在昨天就被洛浮生砸得粉碎的人间至宝——寻梅踏雪。
“东东东东——”老胡激动得直结巴,“东家!是笛子!”
洛浮生仰起脸冲老胡邪邪一笑,心中暗骂:屁话,当然是笛子还用你说…
没人知道,那是他和自己打的一场赌,就赌当初他从少年身上搜出的寻梅踏雪是个赝品,真的,自然还在原主手中。
那少年明知道一路上凶险得前狼后虎,明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连自保都难,怎么会把敌人追寻的踏雪寻梅放在身上?一旦被追到,连个活命的机会都不用给了,直接夺了玉笛将他就地解决。
他年纪虽轻,不过应该也不是个傻子,这一层怎么会想不到。可他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把藏在衣袖中,还偏巧不巧在自己昏迷的前一刻露出个笛子头来给他洛浮生看。他洛浮生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许多年,脖子上顶的东西难道空空如也单放着给人参观的?笑话!
话虽如此,可就算好赌如洛浮生,也觉得这次确实有些托大。
亏得他早年在父亲处得知,南阳公孙氏所制的寻梅踏雪有一个隐秘的特征——笛管内壁之上刻有三朵嫣红梅花,白璧其外红梅其内,又因以玉笛吹口之小,欲寻梅花需先碎其白璧,故名寻梅踏雪。
所以在看到地上碎玉的那一刻,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那笛管内壁温润光洁,全无半点标记。
他终究是赢了。
既然肯把真东西交出来,那就表示少年已经决定同他合作了咯。洛浮生快速把自己手中的筹码过了一遍,预先计算了下亏盈。
“老胡,”洛浮生叫住刚被他的“倾城一笑”吓得散了三魂七魄的家伙,“晚饭过后你跟我一起去找那少年聊聊,哦对了,顺便把许娘子叫上。”他顿了顿,正想继续吩咐些别的事情,忽然意识到平常聒噪无比的管家这次居然没有应声。“怎么了?”
老胡一脸为难地盯住洛浮生:“可是东家,那少年不见了。”
“不见了?”洛浮生吃了一惊,“那这笛子——”他猛然醒悟过来。少年留这样一份大礼给他,竟然不是为了等价交换,而是直接弃子认输。又或者,又或者少年的做法根本就不是什么认输,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屑于和他洛浮生下注做赌。
正如昨日少年所言:“现在你可以随意了,因为我并不稀罕。”
“去他妈的!”洛浮生大骂出声。他猛地扬起手就要摔笛子,可忽然意识到这次的笛子是真的,便觉实在是下不去手。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得了寻梅踏雪,于自己是稳赚不赔的。虽说这回面子上输了个底朝天,但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在,去花满楼叫两个漂亮姑娘,醒拥天下钱,醉卧美人膝,未尝不是乐事一件。要面子又有何用?那面子是能吃啊,能喝啊,还是能睡啊?
想到这里,洛浮生不禁为自己被个毛头小子激怒而汗颜。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洛浮生大手一挥算是作结。
“东家,咱不找找他吗?”
“找个屁!”洛浮生一把将老胡推开,大踏步地走进夕阳的余晖之中,“那多伤钱啊。”
*
车轮辚辚,马蹄声声。
洛浮生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打起门帘向外望去,满目残阳如血,晚霞连天,竟隐隐有些凄凉的味道。
一路上骏马香车当街纵横交错,美女如云满楼红袖招展。这本是普天之下最富庶的城市的常态,他这些年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可今天映入眼中的情景,却总觉得与以往不同。
“花满楼…”他双唇轻启吐出三个字。这是他近些年来,几乎每天都会光顾的地方,有时是为了顾优怜,更多时候仅仅是烦了闷了想要个人陪。虽说常入烟花之地总归轻浮,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地方,只要用钱,就能买到温暖。
说他风流也好,堕落也罢,绮梦走后,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花满楼不愧为长安最贵的行院,门外的长街上早已停满了马车。骏马高壮,香车华丽,都是世家显贵的宝驾,就连那些驾车的仆役,也都个个锦衣玉带,清雅挺秀。
洛浮生是花满楼的常客,不用过多吩咐,门口迎宾的侍女就主动上前将他和同行的老胡迎了进去。
行院之内华轩彩柱,高贵脱俗,果然比寻常妓馆奢华百倍。庭中或坐或立的,大多是些豪门世家的公子,间或有歌女妖姬穿梭其间,笙歌艳舞,撩人耳目。
洛浮生随性拣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招手唤来阁内侍女询问顾优怜的情况。
这侍女大概是被问过太多次头牌的情况,怕是有些烦了,张口便道:“您还不知道吗?我们顾小姐啊,眼界高得很。打三年前起她就只待见洛公子一个,我看您呐,还是去别人那转转吧。”
洛浮生听了不免好笑,心想这小侍婢该不会是新来的吧。正欲开口应答,只听得一个沙哑中透着娇媚的声音道:“贱婢未曾饮酒便已醉了么?还不快快见过洛公子。”
洛浮生早已听出是花满楼管事的芳妈妈,便笑着迎上去道:“不知者不怪。不过敢问妈妈,怜儿可还得空?”
芳妈妈正欲开口,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手摇羽扇从洛浮生身后绕了出来,“怜儿怜儿,叫得人骨头都酥啦。”
立在一旁的婢女立刻行屈膝礼道:“薛公子万安。”芳妈妈似是不敢得罪,道了声“失陪”便匆匆离开了。
洛浮生心中一凛,嘴角含着的笑又刻意深了半分。“原来是薛四公子。许久未见,在何处发财啊?”
薛公子眉尾一抖,似是被戳到痛处,继而冷笑道:“洛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刚毁了我的酒楼,转脸就来向我套发财的事了?”
他走到洛浮生身旁的黄梨木雕花圈椅上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雪顶凝翠慢慢品了品,这才悠然开口道:“倒是洛公子年纪轻轻就像得了失魂症一般,难不成是被顾姑娘给榨干啦?”
明明做着如此优雅的动作,口中说出的却是这般轻浮之语,洛浮生在心底暗暗鄙视了一回。
“怎么,被我说中啦?”薛公子见他未曾出言反驳,越发嚣张起来,“洛浮生啊洛浮生,你的怜儿早就因为一个月后的仙音集会被燕王唤至府上去啦。她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吗?也是,告诉你也没用,因为以你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收到邀请嘛。啧啧,真是可悲可叹哦。”
仙音集会本是在前朝寿宜公主的提议下举办的名流聚会,旨在以乐会友。仙音集会历时三日,受邀而来的均是达官显贵、世家弟子,以及举国上下最最顶尖的歌姬艺人,场面浩大非常,仙音袅袅,不绝于耳。
到了今朝,仙音集会不但没有被废弃,反而越发兴盛起来。再加上当今圣上酷爱丝竹,这一年一度的仙音集会虽是委托燕王主持,但皇上每每都会到场,集会更成了沐浴君恩,君臣同乐之所。
因此,即便现在离集会之期仍有一月之久,长安城内也早早张灯结彩装饰一新,人们茶余饭后,谈的论的,皆是这仙音集会。
顾优怜称得上是长安城内最有名的歌妓,以一手古琴技压群芳,连当今圣上都时不时请她进宫演奏,而且受邀参加仙音集会也不是第一次了。洛浮生心头怅然,看来确是自己太疏忽了,竟连这一层都没想到,在这时找她还真是不巧了。
“怎么啦?太伤心啦?”薛公子不知何时起身越过了他与洛浮生之间的安全距离,他用羽扇轻轻挑起面前男子的下颌,明显是调戏的姿态让洛浮生一阵恶心。
薛公子饶有兴致地盯住洛浮生,仿佛后者正是那拴在绳上徒劳挣扎的蚂蚱,直到洛浮生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才收回目光笑道:“长安城内都说洛公子风华绝代,恐怕合集全国的小倌,论美艳程度也难及洛公子一二呢。”
“承蒙不弃。”洛浮生用尽吃奶的力气忍住汹涌澎湃的杀意,对始作俑者报以自认为倾国倾城的一笑。
“哦?”薛公子对他的反应略显惊讶。怎么,没能激怒他令薛公子很不爽?真是受宠若惊。
不过话说回来,薛四公子薛晋初乃是东陵薛家子弟,他再怎么和薛晋初过不去都还要顾及和薛家的生意,万万不敢轻举妄动。早年西泾洛家未曾失势之时还可与之抗衡,只不过现在…什么西泾洛家,他洛浮生不是早就叛族而出了么,哪还有什么洛家可以依靠。总之,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世家子弟还是少惹为妙。
忽然,薛公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招手唤来一个侍婢低语几句,便又转回到洛浮生身边。“反正今天你我要找的人都不在,不如我们就借此机会自娱自乐一番?”
洛浮生左眼一跳:“什么意思?”
“哈哈,别紧张别紧张,”薛公子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放轻松,“不过是在下不止一次听顾姑娘提及公子的绝妙琴音,只可惜一直无缘领略其中奥妙。都说择日不如撞日,如果洛公子还赏脸的话,不如就今日与阿卿合奏一曲《凤求凰》吧。”
阿卿?洛浮生不禁疑惑起来,好巧,这人是…乐师?
薛公子轻佻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向他们身后画屏边上立着的人道:“这便是阿卿,花满楼里新晋的小倌,新鲜的哦。”
洛浮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觉得呼吸一滞——居然是那前些天还伤到起不了床的少年!
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成了花满楼的小倌?
是他…害了他吗?
本章节名出自蒋捷(宋)《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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