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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天光云影共徘徊 ...

  •   “你看,人出来玩玩精神就变得很好吧,天天呆在府里是要发霉的。”我向权炫耀着自己提出来游玩的提议,讨好似地瞅着他。
      因为他的身份,不能离开太久,我们只能去稍微近一点的地方。不管怎样,能和他朝夕相处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是啊。”他轻点我的鼻尖,故意拖着长音儿,“还是你的主意好。”
      这时的江东,应该就是现代的江南。我们俩乘着小船,欣赏周围的美景。所谓“上有苏杭,下有天堂。”
      我一时有点飘飘然了,又得瑟道,“就是嘛,顺便还可以看一下江东的风土人情,考察一下你的功绩啊。”
      “这么说来还是一举多得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然,你看船走过的地方,人们都是安居乐业,怡然自得。这全是你的功劳啊。”我抬手在他胸膛上轻拍,嘴角扬起笑意。
      “我明白我是个守成之主,修养生息、亲民爱民才是长久。”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
      这也是孙策临死前对他说的话: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原来你是孟子的信仰者啊。”
      “夫人高见。”他伸手指了指前面说道:“前面就到钱塘湖了,那里景色甚是优美。”
      “钱塘湖?我怎么没听过。”杭州最美的地方应该是西湖,“我想去西湖嘛。”
      他皱起眉头,思索半晌,“我从未没听说这里有个西湖。”
      我失望地摇头,小嘴撅得可以挂酒瓶子了。到了杭州不去西湖不是白来一趟么!
      “那里的景色一年四季都很美,春天的细雨,夏日的荷花,秋夜的月光,冬雪后的红梅,无论你在何时来,都会领略到不同寻常的风采。”船不知不觉地划到了他口中的钱塘湖,“等明天我派人找到了西湖我们再去好不好?”他轻摇我的肩膀,细语绵绵地哄着我。
      看着他如此可爱的脸庞,让我怎么能拒绝,却仍是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挑剔地说:“那你有时间一定要陪我把这里的景色看全了?”
      “奉陪到底。”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我嘴里莫名地哼起了这首小曲。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羞得我娇怯怯地眨眼看着他。
      小船突然停在了小岸边,他抽出了自己所戴之剑一挥而就,在石头上刻下两个大字。我看着有点像“虫二”,但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风月无边。”

      我们俩化妆成普通的老百姓住进客栈里,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生活,实在是难掩激动的心情。
      “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就这样做一对市井百姓,开一间小铺,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好不好?”我突然兴致大发睡不着觉,枕着他的右肩自言自语。
      “好。”他翻身搂过我的身子,“夫人快睡觉吧。”
      “不嘛,我睡不着。”黑暗中,我的手摸上他的脸庞,“你知道嘛,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睡觉啊。”
      “那上次在桃花坞呢?”
      “那个不算,是我们成婚之后。”
      “那又如何?”
      “我兴奋啊。”我有些语无伦次。
      ……
      “权,你睡了没?”
      “没……”
      “你别睡啊,陪我说说话。”
      “好吧,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
      ……

      第二天,爬山。
      爬山有益身心健康,还能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可是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经过体育锻炼了,身子变得异常懒惰。才爬了半个时辰就累惨了,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不停地大喘气。
      “馨儿,你是不是累了?”余喘未息,权见我被远远地落在后面,又转身走回来。
      “没有啊。”我死要面子逞强,“我很好,很好啊。”声音却越来越小。
      他拉起我的手,“既然你还好,那就快点走吧。”
      “等一下。”我一动不动,只转了转眼珠,“是这样,有人说如果知道了终点,也就是心里有了预期就会走的快一些,做事就会事半功倍。要不你先去前面看看还有多远,回来告诉我,我再走。”我向他建议,我双腿发麻的厉害,无论如何是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是吗?”他挑眉看着我,“我看你就是累了。”
      “我哪有?”蓦地,我理直气壮地站起来,显示我一点也没有累。
      他默默地看着我,眼中又爱又怜,随后转身弯腰蹲下,“来,我背你。”
      “这就对了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立马扑上他的后背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一亲,“你真好!”
      他背着我,步伐依旧很轻盈。让人背着实在比自己走路轻松多了。
      “累不累?”我用袖子为他擦去汗水。
      “累倒是不累,不过……你好像胖了。”他停下脚步,把我往上颠颠,又挖苦起我来。
      “哪有,是你自己的体力不支了,要不放我下来吧。”他背了我这么久,感觉到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
      “背着你,我很幸福。”说完,又继续上路。
      “那你是不是只背过我一个人?”我趴在他的背上无聊地问着。
      “你觉得呢?”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在问你呢?”我有些心虚。可是如果他的回答是否定的,我的心里会很难受的。
      “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让这堂堂江东八十一郡的主人背着?”他反问道。
      我嘴上嘻嘻地笑着,心里也早就乐开了花。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他的腔调,“那就请你这江东八十一郡的主人快点走吧,晚了我们就看不见日落了。”
      “诺!”

      有人来报鲁肃突然去世。权旋即取消了蜜月之旅,回到建业亲自为他举办丧事。
      权本打算让严畯接替鲁肃的职位,严畯却认为自己的德行、能力不能担此大任,权便任命吕蒙为汉昌太守,增食下隽、刘阳、汉昌、州陵,西驻陆口,将鲁肃所管辖的步部人马万余全都归吕蒙指挥。
      葬礼后权哀痛不已,饭食都有减少,我见他如此亲自做了饭菜去开导他。推开门,见权正坐在桌案上看书,一时松了口气。
      “我第一次见子敬的时候,就和他交谈的十分融洽。我俩秉烛夜谈,合榻对饮。我问子敬:‘现在汉室倾危,四方战乱并起,我继承父兄的事业,先生学问渊博,如何来辅佐我?’子敬答:‘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的局势。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子布认为子敬不够谦虚,屡次恶言相击,说他年少粗疏,不可重用。但我不以为意,对他委以重任。”权合上书,忧愁地说。
      这就是所谓的《榻上策》,鲁肃初年为权定的计策,和诸葛亮的《隆中对》倒有些异曲同工。鲁肃认为权与刘表和曹操三足鼎立、而诸葛亮却认为的是权、刘备、曹操三分天下。虽然诸葛亮的预言更准确些,但鲁肃的话也不无道理,只因刘备当时毫无声望,鲁肃并不知晓他。
      “当初曹操南下打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劝我投降,唯有公瑾、子敬力排众议,坚持对战,子敬恳切地说:‘别人都可降唯有我不能降,别人投降了还是大臣,可是我投降了是什么?’公瑾走了,子敬也走了,我的左膀右臂一个一个地离去,我不仅为子敬地离去难过,更为江东的人才流失而痛心。”他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一种强忍住的忧虑神情。
      原来如此,他一向是高瞻远瞩,关心的要比普通人多很多很多。
      “江东的人才可不只有周公瑾、鲁子敬。”我放下碗筷,心疼地说:“你那么英明、知人善任,肯定会发现新的佼佼者,而且就算别人都不在了,你的身边还有我!”
      他笑而不语,忧愁依然凝结在眉宇间,只是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在曹、刘、吴三家鼎立纷争的局势中,唯独鲁肃始终不遗余力地坚持孙刘联盟,他看到了联盟的维持与巩固,关系到江东生死存亡的长远利益,这是他目光的过人之处。
      “伏路把关饶子敬,临江水战有周郎”这两个对东吴至关重要的人,全都去了。
      “夫人,谢夫人的派人来叫您去一趟。”青曼在门外说道。
      “静兰的身子有些不适……你去看看吧。”权闪烁其词,语焉不详。
      我料想有事,匆忙赶去。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汤药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显得异常憋闷。谢夫人伸手叫我坐到她床前,拉着我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自己就快不行了,我死了之后,请我找顾我的孩子,拜托你了。”
      看着她清癯而苍白的脸庞,我眼睛中泛起泪光,努力地安慰着她,“夫人你言重了,你好好养着,身体一定就会好的。”
      虽然喜欢她的为人,可说到要抚养她的儿子,恐怕暂时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我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也是多亏了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只是我不舍得我的虑儿,他还这么小。”说道此处,她已哽咽,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我真的害怕我走了,没有人照顾他。看这府里的人,我能相信并且依靠的只有你了。”
      “我……”
      “求你了……”两只眼睛呆愣愣地看着我。
      我没有办法,只得说回去好好想想。晚上青曼来报谢夫人已经过世了,我的心“咯噔”一声,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孙虑只有一岁,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这府里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少,可是交给谁抚养才能放心呢?
      自从上次权能够平安活下来,我就在墙上挂起菩萨像,每天早晚按时参拜。黑暗的房中只点着两只蜡烛,我跪在房间里默默的为谢夫人念起祷词,希望她可以早登极乐。
      权突然走了进来,“你怎么没去给谢夫人守灵。”
      “有丽娘她们在就够了。”他扶起跪在地上的我,坐到榻上。
      “我也想去看看。”我小声地询问他的意见。
      “这么晚了……”他的嘴唇稍我微动了动,“还是明日再去吧。”
      帝王的爱是不是都是奢侈,他的发妻都落得个如此下场。要是我呢,会不会也是人走茶凉?我陷入了对自己的反复诘问。
      我重重的吸了口气,按捺不知心中的疑惑,“权,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他将我揽进臂弯中,“怎么会呢?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你不要瞎想。”
      “怎么不一样呢?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女人么?”我靠着他的肩膀较真地问,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因为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
      听了他坚定地回答,我心中的石头稍微落了下来,冲他一笑,眼前却一阵迷蒙,一阵清晰。
      “别担心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旁。”他捧起我的迷茫的脸,心平静气地说。
      谢夫人去世后,权把孙虑交予仲姬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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