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107、春从春游夜专夜

　　张昭启奏：“陛下初登宝位，未可动兵。只宜修文偃武，增设学校，以安民心。遣使入川，与蜀同盟，共分天下，缓缓图也。”
　　权从其言，即遣卫尉严畯星夜入川，去见刘禅。一月后刘禅又令太尉陈震入吴呈上国书，并名马玉带、金珠宝贝作贺。
　　权大喜，于是与蜀汉约定平分天下，以魏国的豫、青、徐、幽四州归吴，兖、冀、并、凉四州归蜀。
　　年关将近，今年很特别，只有我一个女人陪在权的身边。孙登和虑儿相继赶来给权拜年，孙和与孙霸年纪尚小，没有一同前来。
　　大年初五，外面大雪漫天，权和张昭、诸葛直等人坐在内殿喝着热茶，兴致勃勃地讨论起神仙的问题，我坐在一旁无聊地听着。其实这本来就是个假命题，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三个人却谈得津津乐道。
　　权年纪大了，开始寻思起长生不老的事，想着可以统治千秋万载。可是这世上真的会有人长生不老吗？
　　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再到康熙雍正，没有一个人能逃脱掉岁月的侵蚀，权自然也不例外。自从我回来后，他常常说自己都已是知天命的岁数了，可是我才二十几岁，他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孤零零地活着，我则坚定地告诉他：我不会的，如果他不在了，我一定会去陪他，这样我和他就都不会孤单了。可他还是在这事上时常留心，希望寻得灵丹妙药，保住岁月容貌。
　　“那么，到底有没有夷洲呢？”权疑惑地问。
　　“夷洲在海中，相传秦始皇曾派遣方士徐福将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山及仙药，就在此洲。世相承有数万家，洲上的人民，时有到会稽买货卖货，会稽东县的人出海远行，也有遭到风流移至亶洲的。和这里相去甚远，不是轻易可以到达的。”张昭指着地上摆着的地图说道。
　　看着这地图及张昭所描述的地方，夷洲大概就是今天的台湾。
　　“古代地理文献《禹贡》就记载过夷洲。”诸葛直回答。权又命人找来《禹贡》，果然书中记有夷洲。
　　权喜出望外，“为何不派人去找夷洲呢？秦始皇时期既然有人到过，如今江东水军发达，也定能找到夷洲。”
　　“臣愿请命前往。”诸葛直见状欣然请旨。
　　权抚髀大笑，“甚善。”
　　大家聊得正带劲儿，虞翻突然走了进来，卸下披风，掸掸身上的雪花，权叫他坐下来一起讨论。
　　“那就派你和卫温一同前去。”权的脸上带着兴奋与狂热。
　　“诺。”
　　虞翻问过身边的人后，喝了一口热茶，对着权和张昭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怎么没有？”权有些不高兴。
　　“不过都是死人，他们都变成死人了怎么还能谈神仙呢！”虞翻没有察觉到权的异样，继续笑道。
　　权听后勃然大怒，脸色瞬间阴鹫下来，拔出宝剑又要杀虞翻。我本以为张昭会为虞翻求情，可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一句也不说，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草药，我急得手心冒出了汗来。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他的话也没什么不对的啊！可权正在气头上，我只能安抚他的情绪，小声对着他说，“虽然虞翻的话违背了您的圣意可是罪不至死啊。”
　　权见是我求情，一语不发，呼呼喘着怒气。
　　“您就从轻发落吧。”我请求道，忐忑地看着他。
　　权收起剑，虽怒气未消，口气却也缓和了些，指着虞翻道，“你去交州待些日子吧。”
　　虞翻已被刚才的一幕吓呆了，忙接旨退了下去。
　　“匹夫。”权恨得压根痒痒。
　　我长舒一口气，再看向张昭，他赞许地冲我点头一笑。这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权又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呢？
　　我猛然意识到虞翻也属江东四大家族之一。权有意一步一步削减他们的势力，而张昭不反对，也就是默许权的做法。
　　张昭乃是流亡北士，东汉末年随其他难民逃到江南，后来受到孙策的重用，一直至今。也许在他的心里也同样排斥本土士族，想借机把他们全部清除。这一招很厉害。
　　那权今天也不过是借题发挥了？看着他和张昭两个人心怀鬼胎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正月刚过，权就派遣将军卫温、诸葛直组成了一支有三十余艘船的队伍，带着足够的食物和淡水，率兵士一万，扬帆出海，浩浩荡荡，寻访夷洲寻求仙药。
　　年后权设立都讲祭酒，来教育诸多学子，使江东很多名人之后都能前去受教，一时江东学习之风盛行。权本人极爱读书，经常书不离手，即使出征、生病、受伤，往往也还要挑灯夜读，比凡人用功数十倍。有道是：打天下靠武力，治天下则需要知识了。所以他不遗余力地大力推行此事。又下诏：“兵久不辍，民困于役，岁或不登。”要求放宽催促农夫所欠租税，并不再征租赋。
　　二月，武陵蛮夷叛乱。步骘屯沤口，请求招募诸郡以增加兵力。权寻问潘濬的意见。潘濬道：“豪将在民间，耗乱为害，加上步骘有名有势，是被身边的人谄媚，因此不可同意。”于是权听从潘濬的建议。潘濬率领五万人前去讨伐，斩杀、俘虏的敌军数以万计，是以五溪蛮夷衰弱，一方宁静。
　　夏，由拳野稻自生，改为禾兴县。
　　权见最近无事，便带着我临时巡视武昌，检验一下孙登的治国能力。我知道他也想顺道看一看孙和和孙霸，所以我也没有多事。
　　权敦促众位大臣，“以后你们要共同好好辅导太子。太子有进步，大家都有重赏，如果没有进步，众位都要受到责备。”
　　诸葛恪上前说道：“如今太子精明细心，出类拔萃。等到乘青篷车来到，太子聪明睿智，必然听到一就知道十，怎么能让大家无功受禄呢？”
　　权听着很是高兴，又问他：“你能不能比得上你的叔父诸葛丞相？”
　　“我胜过他。”诸葛恪洋洋自得起来。
　　孙权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丞相受命辅佐处理政务，国家富足，刑法严明，民众安定。虽然昔日的伊尹遵循皇天的意旨，周公影响到四方极远的地方，也没有超过丞相多少，况且又是你叔父，怎么可以说胜过他呢？”
　　“事实确实如陛下您说的一样，但是如果投靠昏庸的君主，甘心为非法的君主服务，违背天命，则不如我从容地效忠清明安泰的朝廷，为天下赞扬的君主效力。”诸葛恪圆滑地解释。
　　孙权接着问道：“你能不能赶上步骘？”
　　“我不如他。”
　　“能否比得上朱然？”
　　“不如他。”
　　“能否比得上陆逊？”
　　“不如他。”
　　孙权疑惑道：“你说不如这三个人，而说胜过你叔父，这是为何？”
　　诸葛恪笑答：“不敢欺骗陛下，小国虽然有君主，不如灭亡的诸侯国，所以说胜过他。”
　　权抚掌大笑，赏赐了他很宝物。这诸葛家真是人才济济啊，他的父亲、叔父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但在这个青年面前不免有些失色。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可见我们这帮人真的老了。只是碍于对他小时候的印象，我总是觉得这孩子太聪明恐怕不太好。
　　权去看了孙和和孙霸，两个小家伙也已经会咿咿呀呀说话了，见到权就不停地喊着：“父皇，父皇。”听得青曼难掩喜悦，容光焕发，脸上笑成一朵牡丹花。又柔声和权诉说着他走后的这些日子里两个孩子的漫漫成长史。
　　其实想一想，她也有过人之处，像我这么聪明绝顶的人都曾栽倒在徐氏的手里过，她却能在徐氏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两个儿子生下来，绝非等闲之辈。一时对她的可怜之情抛到脑后。自己悄悄地退出来，到花园里散散心。
　　“思思？”身后有人叫道。
　　“她……”我话还没说完，回过头来见竟是陆逊，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骗得我好苦。”说完这话，他也笑了起来。
　　我难为情地憋住笑，脸红了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用了一下别人的名字而已。”
　　“你啊。”他摇摇头，语气中混杂着无奈和挪揄，“在建业还好吗？”
　　“当然好了。”我嘻嘻笑道。现在就我和权两个人，我怎么会过得不好。
　　“那我就放心了。”
　　“你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武昌和太子就拜托在你身上了，不要太操劳了。”他的样子好像比上一次相见时憔悴不少，显得很疲惫。
　　“事务繁多，太子尚且年幼，陛下把这么大的重任托付于我，我怎敢怠慢！”
　　“我知道你的衷心，但是……”说道一半，权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微笑地看着我俩，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放到身后，“伯言也在啊。”
　　“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武昌最近……”权随口向陆逊交代起一些事情。
　　我怎么隐隐觉得权此时的出现好像是在故意监视我似的，怎么每次我和陆逊见面他都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啊！正思索着，权说道，“我们回去吧。”
　　“啊？回哪里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问。
　　“回建业。”他轻声说。
　　“这么快……那孙和和孙霸？”
　　“我已经看过了。”
　　我有些不安，虽然我一直都希望能和权两个人在一起，可小孩子在没有父亲的照顾下长大是很不幸的，我不应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探起他的口风：“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青曼和两个孩子也带回建业？”
　　他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直勾勾地盯着我，轻笑着，“我有你就够了。”
　　我心一暖，毫不避讳身边是否还有他人，踮起脚尖，双手捧起他的头颈，吻上他那柔情的唇。
　　他双手托起我的纤腰，回应起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反而更加炙烈地吻起我来。将我的唇覆盖，氤氲的气氛使我有些发昏。嘴巴贴在他的唇上，唤着他，“权……”
　　“嗯？”
　　“不许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