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黑赤]crossing》皇苍星

15、15

　　15.
　　那件事的发生是在绿间真太郎认识赤司征十郎的三年后。
　　他从父亲那了解到赤司的妈妈最多还有一个月可活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完全不敢出现在赤司面前，害怕对方从他的表情或者反应中看出什么。
　　绿间真太郎因此躲了赤司近一个星期，直到那件事发生。
　　仅仅几天不见，赤司征十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虽然因母亲的事而笼罩着悲伤的气氛，但毕竟还是拥有孩子的活力，而现在，赤司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就像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是在急救室门外找到赤司的。
　　对方身上白色的制服沾满了鲜血，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一般呆呆地站在还亮着灯的急救室门外。
　　“赤、赤司……”奔跑过来的绿间急促地喘着气，担心地看着眼前毫无反应的赤司。
　　绿间的声音似乎并未传入对方的耳中，赤司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
　　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绿间下意识地觉得此时赤司的情况不太妙。
　　“赤司！赤司！你醒醒！看着我！”绿间站到他的前面，双手握住赤司的肩，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
　　“……啊……是真太郎吗……”仿佛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赤司缓缓地抬起了头。
　　凌乱的额发后是一双赤色的眼眸，而此刻，在那双本该如宝石般耀眼的双眸中，绿间找不到一丝往日的神采，那些光彩微弱得几近消失。
　　——他甚至无法在那双眼中找到自己的身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着这样的赤司，绿间真太郎第一次品尝到了名为“苦涩”的感情，这股苦涩的暗流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令他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们……在里面……”失神的双目转向依旧亮着灯的急救室，苍白的嘴唇几度开合，赤司的声音轻得犹如压抑的哽咽。
　　意识到赤司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后，绿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从大厅赶过来的时候，绿间真太郎一路上多少听到一些议论。
　　车祸……血……夫妇……
　　在里面……也就是说……
　　可是赤司的母亲明明应该在重症监护室的啊！
　　而他的父亲……
　　“……父亲今天说要来看妈妈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不对的……”
　　赤司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响起。
　　“……明明之前从没来过……明明那时候就该注意到的啊……”
　　低哑的声音中包含着浓浓的自责。
　　绿间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什么，只得紧紧地握起了垂在身侧的双拳。
　　“……为什么没能注意到呢……”
　　一瞬间，绿间几乎以为赤司哭了，然而那双眼中却只有拼命隐忍的干涩痛苦。
　　他抬了抬手，想要拍拍对方的肩，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放弃了。
　　——这样做又能有什么用呢。
　　“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一次，他却选择说出这句苍白的话。
　　“……啊。”
　　绿间真太郎无力地目睹着，那曾经无比吸引他的赤色双眸中残留的微光随着急救室的灯光暗下而一并消逝了。

　　那一天，在急救室的门打开后，面对医生沉重的摇头和抱歉，赤司没有预想中的失控，而是一脸平静。
　　仿佛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赤司征十郎甚至没有跟着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只是静静地盯着白布覆盖着的两人被护士推着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依然没有收回目光。
　　空旷的走廊再次只剩下两个孤单的身影。
　　渐渐地，有低低的呜咽声传来。
　　灰暗的眼眸望向身旁不断颤抖的少年，似乎有些不解。
　　像是代替无法哭泣的赤司一般，绿间真太郎的眼中不断流出滚烫的泪水，他突然扑到静静站在一旁的赤司身上，紧紧地抱着对方，痛哭失声。
　　被紧紧抱住的赤司征十郎的身体有一瞬紧绷，随即放松下来，他迟疑地抬起右手，保持着被抱住的姿势，轻轻地拍着绿间真太郎的背。
　　“我没事的，真太郎。”
　　与三年前同样的话语，却令绿间真太郎觉得体内的那股暗流变得更加苦涩了，苦得连心脏都快承受不了而爆裂。
　　“……对不起……对不起……”绿间真太郎一边哭泣，一边小声地说着抱歉。
　　——对不起，没能救回他们。
　　——对不起，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对不起，我甚至连安慰都做不好。
　　——对不起，我是如此的……无能无力……
　　“……为什么要道歉呢？真太郎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我反而要谢谢真太郎呢……”赤司的声音一如之前的平静，“谢谢你能来陪我。”
　　听到赤司的话，绿间拼命地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要否认赤司说的不需要道歉，还是之后的感谢。
　　他只是一味地、不停地重复着抱歉的话语。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再度投向走廊的尽头，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甚至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他向着无人的尽头点了点头，无声地说：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