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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Note XX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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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外有男孩荒腔走板地哼唱着一首听不出曲调的歌,接着是女孩子们调侃的笑声,走近走远时的声音响度达到某一峰值又降了下来。
藤井真央在油画室取自己遗忘在置物柜里的朱红色颜料,刚要离开时却瞥到连通小室的门敞着,便有些好奇地走向室内。长形的屋子里玻璃门木柜占了空间的三分之一,面对窗子支了一副画架,画布上刚上完的一层色彩还未完全干透,阳光反射出起伏的亮斑。少女走近几步,凝视着那幅画,笔触中含着暖人的熟悉感冲击到可分辨图形的视网膜,被那深层反应显现的名字惊到,后退了几步,而在同时听到后方几步之遥处响起了与记忆的每一块形状都有衔接的声音——
“你打算就这样到什么时候呢,真央。”
少女脊背如同被搁置在了真空罐中,每寸肌肤都生生地发紧,不敢回头。
少年双手环抱地倚在屋子大敞的门框,本想继续完成那幅画时却在进门时看到了少女。
“幸村君……?”
少年摇摇头,从少女身边走过,收拾起摊在桌边的颜料,少女见少年没有回应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又向后退却几步,在少年未注意时迅速的转身,却再次被少年叫住。
“等一下。”少年将未完成的画从画架上取下,回头对少女说。
少女肩膀耸起,僵直地转回身,少年的目光直刺入她的眼睛,无法躲避。
“……”少女皱起眉,等那少年的后文。
“人物肖像画。”少年在画架上固定好一张新的画布,坐到折椅上,“你来做模特。”
“……我?”少女见少年的语气没有疑问的成分,那目光也未寻求肯定,甚至连姿势都摆出了要开始作画的意图。
“你在那看书就够了。”少年用画笔指向画架背对着的木椅。
起初不习惯少年不时投来的审视般的视线,然而后来却被书中的情节吸引,也忘了自己的处境,初夏里庭院中种植的弟切草的气息顺着砖墙蔓延至室内,被午日晒得安逸竟也不自觉地进入了睡眠,醒来时是被少年收起画架的声音吵醒的。
“上课了!”少女醒后突然捂着脸喊道,一边慌忙地向门外跑去。
“已经,放学了。”少年的声音在少女即将要踏出教室的时候响起。
“什么……放学了?”少女看着身后仍然泰然自若的少年不禁有些懊恼。
“我帮你向你们的班主任请过假。”不知是否出于错觉的干扰,那少年的嘴角竟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那,画呢?”那个少年竟然又让自己翘了课,而且还是因为美术这件事。
“刚刚完成。”少年指指被包好的画,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出教室。“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我去训练了。”少年未等少女做出回应便向教室的方向走开。
少女本想提出去看那张画有她自己的画的要求,但见到那少年有意的语气便也作罢了。
那日回家隐约在自己的卧室听到楼下母亲与父亲交谈的声音,有些字眼接连地强制进入自己的耳里,比如‘南非’、‘大学’以及自己的名字。当少女刚要起身去门口以便能将谈话的内容听得更加仔细,门却在反方向被拉开。
是母亲。
母亲要对她说的,她已经在听到零星片段时的紧张中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与猜测。只不过她没有猜到这事的起因是由于做记者的父亲要被调度到南非长驻。
自己,和那少年能在一起的时间像制作压缩饼干那样,已经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