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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栀见 ...
栀见
By陌上苏少
序章
那年刚入夏,小雨将将沾染了暖意,落在素白的栀子花蕊上,沁脾的芬芳,立时便混了雨水的清甜。
想起方才檐下避雨时贩杂货的老乡的话:“说起这青阳城的大夫,没人不对欧阳先生竖大拇指的,那可是青阳城的大善人。不仅医术好,更是心地善良。”
“上回我老娘生病,我又没钱,全城的大夫没一个肯救,便是这欧阳先生,不仅治好了我老娘的病,还硬是分文未取,可叫我这个愧疚的哟……”
“这欧阳先生最偏爱栀子花,在医馆旁种了一片栀子花,打这城门进城,一路向北左转一个胡同口儿。您来得正是时候,这花开得正盛,您呐,顺着花香一路找过去,准保错不了!”
转而又上下打量面前这个青衫男子,老大哥不懂面相,可这人看起来神采熠熠,着实不像个病人,便好奇问道:“您这是要看病?”
男人没有回答,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栀子花?”“栀子花”三个字在口中转了两三回,低低笑起来。
正了正头上的冠带,又理了理衣襟,拿起旁边一架挂旗,方才答话,一派非凡的潇洒:“我啊,不看病,寻人。”
热心肠的老乡看到那旗上四字,正是:妙手回春。心想,原是个走方郎中。
循着花香而入,抬头便是三间草堂,坐落有致。此时栀子花开的正好,大片的青叶白花几乎将这几间瓦舍掩映起来,幸而雨水冲淡了花香的甜腻,只留下雨后清新。门口有一匾额,匾额上书着:香草医馆。
莞尔一笑,缓步踏入。
门口未及笄的丫头正收拾着满地的栀子花,雨前在树下铺一张油布,便能得这满树的落花。
栀子花,又名黄栀。花枝叶繁茂,叶色四季常绿,花芳香素雅,其花、果实、叶和根可入药,有泻火除烦,清热利尿,凉血解毒之功效。
将花挑好的放进簸箕里,对门里说:“先生这法子可真好,这落下来的花,又干净又好看,还省了许多事。”
门里转出一人,月白长衫,身形颀长,面容干净,声音清润:“待天晴,需得以正午的阳光曝晒两日,一日两个时辰。切记。”
“知道了!”丫头答道,端着簸箕正要入内,却被主人叫住:“去准备两杯茶。”丫头疑惑,就听主人朗声道:“既有客来,何不入内小坐。”
一
医馆内——
两男子对面而坐,青衫男子四处打量着屋内陈设,如同打量着自家新近装修的新房,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茶一饮而尽,发出满足的轻叹:“贤弟这可真是个好地方,花香四溢,连这茶水里都有股子栀子花的味道……”
白衣男子不动声色:“兄台有所不知,这煮茶的水,便是早起收集了栀子花的上的露水,又用此水将栀子花瓣烹煮三次,装坛埋在花树下三年,才有这般味道,虽一杯茶,却也是费尽心思,他人若是想喝,也需得废一番心思罢了。”
无视他的言外之意将喝干的茶杯举到他面前,示意再添一杯:“愚兄笨拙,哪有贤弟这般爱花惜花之心,贤弟既煮好了茶,愚兄便厚脸皮来讨一杯。贤弟该不会这般小气,连一杯茶都舍不得吧?”
旁边的丫头却看不过去了:“你这是哪里来的草莽游医!怎的这般厚脸皮!真当我家先生好欺负是不是?!把摊子摆在我家门前?!未免欺人太甚!”
“九儿!”欧阳止喝住他,转而对眼前举着空杯一脸谄笑的人说:“并非小弟不舍得,只是小弟这医馆不过陋名,恐误了兄台名声。兄台不如另辟……”
话还未落,那人已无所谓的摆摆手:“我不嫌弃。”
欧阳止:“……”
男子手举得有点酸,也不见人来添茶,无奈只好放下茶杯,伸出一根手指头:“时间不久,只一月。”又赌咒发誓“待愚兄赚足上路的银钱,彼时你再赶我走,我立时便走!一刻不留!”
欧阳止看他泼皮无奈样,懒得与他计较,无奈挥挥手:“罢了!”却是同意了。九儿却还要争辩,被欧阳止打断:“九儿,送客。”
荀奕白嘿嘿一笑起身长揖到地装模作样道一声:“多谢。”
二
依旧是六月时节,清风将阵阵花香送入草堂内,草堂外简陋的摊位上,一个人被浓重的味道刺得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引得九儿一阵大笑。
揉揉通红的鼻头:“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将草药重重放在架子上,一掐腰一跺脚:“满嘴胡言乱语!”
自那日起,游医便日日在草堂外看诊,每日只看十个病人,看完也不理会摊子,只站起身走进草堂,从袖口掏出一个旧杯子,杯口还有两个豁口。嘻嘻一笑:“愚兄口渴难耐特来讨一杯茶……”
饮足了茶水就窝在一旁看他给病人号脉诊病。
欧阳先生在本城本已极富盛名,每日来寻医问药的人甚多。医馆前忽然多了个摊子,众人虽疑惑,却没有因疑惑就换了大夫。游医的摊子人丁寥落。游医便截了门前前来看诊的病人,强拉硬拽到摊子上:“来来来,我给你看,保管看的比他好!”
搭脉写方,一气呵成。
病人握住方子游移不定,轻咳了一声,还是将方子递给了屋内的欧阳先生。
看了看方子,又看了看门口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叹息“世道艰难,人心不古”的男子,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厚脸皮的江湖郎中,却原是当真有些本事的,这方中的“黄芪”一味,即使他父亲也是和人论了许久,又加诸多方考证才敢用的。
压下疑问,温和对病人道:“此方正对老伯的病症,不出三日,必可药到病除。九儿,抓药。”
待人散了,笑嘻嘻走进来,抽出砚台下压的那张方子:“大名鼎鼎的欧阳先生也偷人方子吗?贤弟若要学,我必倾囊相授,只要……”
暧昧的靠近,在他耳边吹气,吐出热意熏得欧阳止耳尖都红了,忙不迭后仰拉开些距离。有些惊惧得看向那人。
那人已经坐直身体,指尖若有似乎擦过下唇:“只要贤弟亲……”话还没说完,桌上一本厚厚的医术就擦过游医的脸颊飞过……
“……手为我烹一壶栀子花茶。”游医擦擦脑门的冷汗接着说完。
欧阳止:“……”
烹了茶,给他倒一杯:“相识多日,竟忘记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拖长了音调:“荀——奕——白!”
手中的茶壶抖了一抖,茶水洒出一些。
三
自打那次以后,欧阳止对荀奕白就有些不一样了。虽然每日来了,依旧是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却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从前只觉得他孤傲,如今更加拒人千里之外了。
荀奕白只当他害臊。
而九儿这几日却得了荀奕白不少好处。这一日欧阳先生出诊,荀奕白一如既往过来讨茶。
“这是九华玉露凝肤乳,玫瑰舒肌膏,这是御制的桂花头油,这是……这些可都是按照宫廷娘娘们用的配方做的。保准用完之后,面似桃花,肤若凝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九儿开盖一闻便知是好东西,嘴里却硬是不饶人:“宫廷怎么了?!我家先生泡茶的方子也是皇家御用的呢!也没这样显摆!”
“哟?你家先生祖上也是御医?说不定和我家有同僚之宜也说不定啊……不过,倒是没听过御医里有一个复姓欧阳的……”
九儿以为他误会她说谎,脸上火热:“你懂什么?!我家先生原本不姓欧阳的,不过因为后宫争斗遭人诬陷,才流落至此隐姓埋名……”
把玩这手中杯,低垂的眼神里有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状似无意的问:“那……你家先生,本姓什么?”
“我家先生……”
“九儿!”突如其来的声音喝止了谈话,欧阳止站在门外,带了一身寒气,连眉梢都是冰冷的。九儿也知犯了错,接过药箱,诺诺退了下去。
荀奕白饮了一口茶,笑着打破安静:“这栀子花茶,还是贤弟烹煮的好喝。”
“是么?”
抢过荀奕白手中的茶杯,手腕翻转,在荀奕白惊愕的目光里泼在了地上:“荀兄既喜欢,小弟怎能不亲力亲为!!!”
转身回屋将拿出一套茶具来,煮水,洗茶,动作优美流利,过了三次水之后,一杯漫着栀子花香的茶便摆在了荀奕白眼前。
若闻一下,必然花香四溢,若饮一口,入口味苦,余味却是甘甜的。
荀奕白不着急喝,反而注视着欧阳止的眼睛:“听说贤弟祖上曾事御前,不知尊姓大名,也可让我等小辈以此为榜样,瞻仰一番。”
无动于衷:“不过是祖上的旧事,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况且,不管是富贵名利都早已烟消云散尔,荀兄又何必岌岌于此。不如,多饮一杯。”
“我有一位故人,和你一样,也很喜欢栀子花,你们俩若相见必然投机。”荀奕白端起茶杯闻了闻:“这花茶似乎比前几日略苦了些。”
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修长的手指,白瓷杯上镌着一株精致的虞美人。碧绿的茶水,微微开合的唇。
“近些日子雨水厚重,花沾染了霉雨之气,自然清苦了些。不喝便罢。”抢过茶说着竟要泼了。荀奕白连忙按住他的手将茶重新拿回来:“欧阳贤弟亲手烹的茶,莫说只是清苦了些,便是有毒,愚兄也一定一饮而尽。”呷一口,一脸享受。
冷哼一声:“你这张嘴,合该被缝起来。”衣袖里的手掌握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一饮而尽,不置可否。
四
不知不觉,一月又一月。每日看诊,品茶,谈论医术。谁也没有提一月之期。
栀子花开败了些,花香不那么浓,荀奕白的鼻子也少受些折磨。舌头却尝了不少好处,每日都能喝到一壶好茶,素手亲自烹煮,龙井,碧螺春,铁观音换着喝,倒也不负他香草医馆主人的名号。每每欧阳止斟的茶他都能喝的一滴不剩。
若是岁月能停止在这些光阴里,也算的上是恬淡安然。
可是,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自古便有人想要留住喜爱的风景,可桃花飘零,美人迟暮,从来无人留得住,美好永远在随着时光的流转而变幻凋零。
一大早,医馆的门刚刚打开,便已经看到他在门口候着了。
荀奕白摇头晃脑的走进来,大咧咧的坐在诊桌前,递出一只手:“愚兄这两日觉得有些不舒服,欧阳贤弟,可否帮我诊诊?”
抬头看也不看他:“荀兄自己便是大夫,又何必要我来诊?”
泼皮无赖的劲又犯起来,眨着眼睛促狭道:“弟行医多年,莫不是没有听说过‘医者不自医’嘛?”
无奈,三指并拢,搭了脉:“何处不适?”
“贤弟你莫不是在茶水里下了什么毒?”
搭脉的手几乎颤抖:“胡说什么!”
“若不是这样,兄为何每每闭上眼睛都是贤弟的影子。日也思,夜也想,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处。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相思?”
翻了白眼懒得理他。他的脉象强健有力,并无异常之处,正要收手,却尤又一几不可察的的微弱跳动,转瞬即逝,若不是精通之人细细探查,是绝不可能发现的。这是……
中毒。
“荀兄身体康健,加之多年调养得当,保养有方,便是活到百岁也是能够的。若是闲时能少去几回花柳之地,更利养身之道。”片刻,抽了手回去,提笔写下一张药方。
药方一挥而就,荀奕白拿起一看,却是一张补肾壮阳的单子,不由得大笑起来。
“弟莫不是吃醋了?放心,愚兄即使是真的害了相思病,也只相思贤弟一人……”
话未完,再次被一摞医书砸了出去。摸摸鼻子,灰溜溜坐回自己的摊位。
手指握上他搭脉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够让温度留得更久一点。
这样,你可满意?
五
荀奕白已经几日没来了。
摊子没有收。医旗还挂在外面,“妙手回春”四个字沾了雨水,蔫蔫的飘展不开。
欧阳止让九儿将旗收回来搁在门口。
雨越下越大,栀子花已经从春末开到了夏中,夏日的雨水总伴着雷鸣电闪。门前的水洼很快便汇成一条小溪流,水花四溅。九儿说:“那个江湖骗子该不会是喝醉了酒醉倒在哪个胡同巷口了吧?活该!”
九儿说:“那骗子一个人青阳城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人照顾,死了也没人知道……”
九儿说:“先生不如你去看看他吧?”
九儿原本不是顶讨厌他的么?不过是几瓶小玩意,倒是将这个小丫头的心全买走了。那个人啊……便是有这样的能力,整日吊儿郎当,满嘴胡言乱语。却是……最能收买人心。
那日诊脉……算算日期,也该是这个时候。
一月不间断的用毒汁浸泡的茶杯饮茶所种下的因。如今也该去看看结了怎样的果。可是却为何,高兴不起来。
雨停,又打落大片的栀子花。背了医箱,忽然想起,竟不知他住在哪里。想想,他对他的了解不过“荀奕白”三字而已。幸亏九儿抄了地址给他。
是城东的一家客栈。
推门而入时,他正躺在床上。听得开门声,以为是店小二,淡淡的说了句:“放下吧。”那眼神,果真是散乱的,毫无焦距。他瞎了。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古人诚不欺我。
忽然床上那人忽然坐起身:“贤弟?!是你来了吗?”欧阳止身躯一震,他已翻身下床却撞到了凳子,又撞到了桌子,摸索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表情却是很高兴的:“我一闻这花香就知道是你!”
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贤弟?”伸着的手没有收回去,固执的想要摸到些什么。
“你瞎了?”明知故问。
朝发声的方向迈了两步,又停下来,“前些日子还尚能模糊看些东西,这几天是完全看不到了。”
“贤弟可否帮我诊诊?”表情极轻松,说着还伸出一只手。
欧阳却连看也不看,直接说:“你的病,我看不了。连御医国手也看不好的病,我如何能看。”
沉默了许久。终是只余一声叹息:“阿南自小便熟读医经,如今早已青出于蓝,如何看不了。”
阿南,有多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前任太医院院判之子段南。医香门第,三世御医,侍奉了几朝天子,一朝获罪,便是满门流放。
听到那熟悉的乳名,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反应如此平静:“你果然认出我了。”
“最后一次见你,你才十一岁,如今已经长成大人了,我的阿南变了许多,我差点便认不出。多亏了那栀子花茶,还是原本的味道,伯父自小就嫌我顽劣,整日打扰你习医,唯独夸过我的便是这条舌头,尝过的味道,就永不会忘记。”
听得他叫伯父,不由得心头起火,一拳砸在桌子上:“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亲!若不是你爹悄悄在贵妃的补药里下了毒,导致贵妃失明,又嫁祸于我父亲,我父亲如何获罪罢官流放,还被砍去了双手!郁郁而终……那是医者最重要的东西啊……”
“我知道啊,所以我还你一双眼睛。”他说的轻飘飘,甚至还歪头笑了笑,一如他玩世不恭的样子。
欧阳止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我说过,阿南亲手烹的茶,便是再毒,我也能一饮而尽。”从头至尾,他的表情都那样平和,那样温情脉脉,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双眼的人。可是他应该愤恨,不甘,激烈的挣扎,然后他再将真相告知他,让他后悔信任他,后悔遇到他,后悔自己是荀家人。可如今……
所有的事情都如裂缝的鸡蛋,蛋清蛋黄,一股脑的流出来。
他说,莫不是你在茶里下了毒。
他说:快来帮我诊诊。
他明知是毒,却每每一饮而尽,他明知他要害他,却总是温柔微笑,他甚至将手腕送上去好让他安心:“看,下毒成功了,你无需担心。”
他将他的痛苦与挣扎全部看在眼里,还笑的这样云淡风轻。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欧阳止眼睛里蓄满泪水,握紧双拳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喊!丢盔弃甲,败军之将一般慌忙逃了出去,不理会后面乒乓的撞击声和摔倒的声音。
六
第二日,竟像往常一样来了,拄着拐,摸索着将摊位上的医旗插好。
“这位大哥可是来看病的?虽说我是个瞎子,却不碍我妙手回春啊。不信的话可否让在下为你诊一诊脉啊……”
“这位大姐休走,大姐的病我也可以治啊。这副药你拿回去,温水煎服,一日三次,三日内保管药到病除……”
“小妹妹,来让大哥哥好好看一看……”
啪——“流氓!”
欧阳止看着又一个病人拿着他给的药犹豫了,还是轻轻放下药,跌手跌脚走了。
荀奕白摸摸鼻子收回药,摇头晃脑叹息一如之前:“诶,真是……世道艰难啊。”
九儿药舂捣得咚咚响:“先生医术这么好,怎么也不帮他看看,瞎了眼,也怪可怜的……”
一拂袖两三步跨到他面前:“你到底要怎么样?!”
嘻嘻一笑:“我要你这间医馆。”
原是要这个,罢了,他弄瞎他一双眼,赔他一间医馆又如何,刚想开口,我明天便搬走,便听他说:“从此我们两个人,你坐诊来我出诊,你耕田来我浇园,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快活……不对,我瞎了,还是你出诊我坐诊……”
没忍住:“荀!奕!白!”
他有些委屈:“你从前都叫我好哥哥。阿南,再叫一声好哥哥来听听……”
“荀!奕!白!”欧阳止深吸一口气:“你我是世仇!”
“那是父辈的事情,与你我何干?”
“我下毒害你!”
“我自愿饮鸩!”
“我弄瞎了你的眼睛!”
“若一双眼睛,一双手能够换你消弭仇恨,便是瞎了残了又如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欧阳止不再说话。隔了许久,荀奕白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都不知道我寻了你多久。”
“我每到一个地方,便停留一月,将全城的医馆全部访遍,连小摊都不放过,再去下一个地方。我多么辛苦才找到了你……你都不知道……阿南,别赶我走……好不好?”他摸索着握住他的双手,放在心口,天知道,他有多想再握住这只手,哪怕是搭脉这样的触碰,也足以令他开心上好几天。
可是一股力量将那双手从他手心里抽离,再怎样挽留,依旧是从他手心里滑出去。
欧阳止抬起头,那双眼睛原本明亮而狡黠,总是带着笑意,可是如今黯淡无光,他看不到他已泪流满面。深吸一口气推开他:“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害了你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到。
荀奕白第一次觉得这么累,怎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从前他也很累,好几次差点走不下去,可是每次只要想想,也许下一个地方,便能遇见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他就依然还能站起来无谓走下去。
可这一次,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连再次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他靠在墙上阻止自己的身体滑下去。
“……仇恨就那么重要么?”
风静默的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七月的天,晴得那样欢快。
客栈里——
桌上是一碗剧毒的药。如是喝了,不消一刻,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他从不知道,原来仇恨对他来说这么重要。也是,他自小就最敬重自己的父亲。更是恨死了让他父亲家庭蒙难的荀家。
那若我死了,你还会不会那么恨我?私心想,最好不要死的太快,这样他来的时候,还能看他最后一眼,若是惹得他掉一滴泪,便是死也值了。
过了一会又想,万一他半点怜惜也无呢?岂不是要带着遗憾上路。不妥不妥。
好一会苦笑起来,想起自己是瞎子,他有无怜惜,自己如今也是看不到了……
碗端到唇边,门被撞开了一个声音,是九儿慌乱道:“不好了!不好了!先生不见了!”
放下碗诧异道:“不见了?”
“到处也找不到,只少了几件衣服和还有你那杆妙手回春的医旗。先生他……他出走了……”
不由得好笑。跑什么?该走的应该是我不是么?
“对了!先生他……他还留下一张纸条……”
“写了什么?”
九儿慌忙展开字条,轻声念出——
【栀子花开,江湖再见。】
接过那张纸,不知是不是偶然,手指停留在“再见”那两个字上。
唇边带上一抹笑。罢了,不管结局如何,这次换我来等你。
番外
三年后。香草医馆外。几声叩门声——
“素问香草医馆主人喜爱栀子花,在下有一株可解奇毒的瑶山栀子,不知兄台可有兴趣?”
“白送?”
“当然不。需得要这一间医馆做报酬。”
《完》
很简单 这篇文出自《龙门镖局》邱璎珞和黄一平但是写着写着便脱离了原本的面目 独成一角了 好久没有写文了 手生的都不知道自己写出了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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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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