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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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良第一次见子烟的时候，就知道这姑娘不简单，却不知道这姑娘‘不简单’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偷听了他和卫庄的对话被发现了，没有被立刻杀死，倒让他听到了十分有趣的话。
子烟说她暗恋盖聂很久了，为了盖聂才来的桑海。
可谁都知道盖聂是帝国的第一剑客，应该待在咸阳才对，怎么可能会来桑海？
后来，盖聂却真的来了桑海。
当然，那时的张良也不会预料到日后会是那样的发展，昔日帝国的第一剑客会变成帝国通缉的逃犯，他当时只觉得好笑，连撒个谎都不会撒。
张良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一时冲动，竟然就救下了她。
虽然这姑娘穿着言行举止都很奇怪，但他不觉得她是个探子，救下也就救下吧，也没什么，可那人却缠上他了。
甚至，她脱口而出了墨家、反秦，以及更多。
张良心下一惊，他不清楚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会想进入儒家。
这个人，已经不是‘可疑’两个字可以形容了的。
他决定干脆将她带回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结果那天晚上，就有人找上他了。
是夜。
那人白色的衣裙在风中翻飞，远远望去，竟恍如天人一般，煞是好看。
是个白衣墨发的女子，一方面纱掩住了真容。
小圣贤庄可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有胆量且有能力闯入小圣贤庄，难道是刚刚那个人？
知道此人不一般，却不想竟这么耐不住性子。
“所谓何事？”
心中虽然诧异，张良却仍然表现的从容。
“交易。”那女子也是开门见山，不等张良继续问下去，张口就将一切说了个明白，“你替我照料今日救下的那个女子，我给你你想要的。”
似乎不是子烟，但无疑与子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怎么前脚他把子烟安顿好，后脚她便找上门来了？
然而，来此目的，并非要人，却是托付他照料人家，这其中又是什么缘由？
张良心中顿时大惑，看来他是摊上了一件麻烦事，不过，似乎对他倒是有好处的样子。
他依旧从容，浅笑道，“我想要的，姑娘知晓？”
柒拟也是缓步走近张良，不紧不慢地回答说：“晓得。若是不晓得，我哪里有胆子来这寻先生？”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只是顿了一小会儿，她继续接了下去，步伐从容，直至与张良擦身而过方才停下，“天下，社稷，苍生，先生觉得我可是猜对了？”
张良心下一惊，然而柒拟未给他时间回复，又转回身来，笃定地说道，“先生不会拒绝。”
精美的面纱掩住了她所有的神情，张良着实是看不透此人来此目的为何，心中万千疑惑，却仅化为一笑，反问她，“何以见得？”
“先生得到的，远比付出的要多的多，自然不会回绝。”
“那姑娘为何要做这亏本的交易？”
“先生与我又不同，于你而言的重要与于我而言的重要自然是不一样的。你为的是天下苍生，任重而道远，我却只为这么寥寥几人，甚至可以只为一人，哪里需要顾虑些什么。”她说的，竟有些许沧桑，全然不像这般年纪该有的，“先生想要救万民于水火，我恰巧可以为先生想要却得不到的，而你不过是在平日里稍稍多出点心思照料一个小孩子，免她受苦罢了，听着挺好的，不是吗？”
“听起来，确实很好。”
然而张良他又如何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一个不知究竟为何潜入小圣贤庄的不速之客口中说出的话呢？
“恕良愚钝，不知姑娘为何偏偏要找上我呢？”
“偏偏是你救了她，我还能找上什么人去，他们也没人好照顾的呀。”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张良心中的不解却愈发的多。
听她的语气，似乎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一次多事，才让她不得不来找他。
那么，如果今天救下子烟的人不是他，她也会去找别的人交易吗？
这是巧合？
如若当时他未救子烟，那此人又如何保证子烟能在卫庄剑下生存下来？
柒拟自然知道张良疑心，当时，她也未料到这一切，不会想到子烟居然运气这么背，偏偏遇上了卫庄。
若是没办法，便是赔上自己这一条命，她也是要救出子烟的。
然而，未等自己出手，张良居然护住了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还将她带回了小圣贤庄，柒拟不是很清楚张良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时怕被发现也未敢靠太近，不知他们之间交谈了些什么。
这件事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也无法做主，此刻，只有托张良暂时照顾较为安全。
“几日后，我会再来，那时，先生定然不会拒绝了。”
话音落下，柒拟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方才一切，恍若一场梦。
张良皱眉，心中思量着柒拟话中真假，终是决定暂且相信。
并且纵是柒拟不出现，他也已经决定留下子烟观察。
这样想来，这件事好像对他也并无影响。
【2】
咸阳
“物换星移，不胜今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的……竟已成真……”一衣着华美的女子凝视着身前的一颗参天巨树低声呢喃着，“儒家……”
那女子看起来已上了年纪，银丝与墨发相互参杂着，然而面容却是意外的秀美，不细看竟看不出一条皱纹，精致的衣着饰品更添其风韵，奈何这些也掩不住她的苍老，眼神中已是饱经风霜的沧桑之感。
此刻，眼中更是已经噙着泪花，不知为何感慨。
许久，才黯然转身离去。
“也许，那里确实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六艺……有人能教她，再好不过。”
“待她熟悉了，再带她离开，也不迟。”
***
桑海
几日之后，柒拟果然如约而至。
令张良震惊的是，柒拟居然带回了帝国机密的情报，以示诚意。
无论真假，张良已是不敢小觑这个女子，更是对子烟的身份充满了好奇，然而柒拟从头到尾，对于她和子烟的关系却只有四个字，故人所托，其他只字不提。
而她与张良私下往来的这些事，也是全部对子烟保密，只他二人知。
柒拟所希望得到的，也不过是教导子烟学习儒家六艺，护她安好，待子烟学成，她言她自会带她离开，不会为他再添半点麻烦。
听起来，确实是张良得到更多。
“然，良如何知晓其中真伪，这是不是姑娘设下的一个局，也未可知。”既然柒拟已经将一切说得直白，张良也不打算遮掩，“姑娘如何得到这些，又如何有胆量——背叛帝国？”
“背叛？从无效忠，何来背叛。帝国，不过是看起来坚不可摧。始皇帝未一统六国前，谁又会想到天下会统一？现在，又有谁能够肯定它日后不会被摧毁？先生不也与我一样，问我作什么。”
“至于如何得到，先生可听说过——山鬼。”
山鬼，张良听闻过，但那不过是传说中的人物。
听闻，曾经是阴阳家的长老，然而，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无人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只晓得，这么多年来，未再有人见到过她。
【3】
张良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柒拟的情报。
从这两年来看，柒拟提供的一切确实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帮助，当然始终，张良仍是对她保持着该有的警惕。
对此柒拟表示不介意，只要张良依照诺言好好照顾子烟其他的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与她无关。
张良也尽心照顾着子烟，为她打理好种种，但仍旧猜不透柒拟与子烟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才会令柒拟可以为这么一个女孩子做出这些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事情。
就算她的背后还有她口中的‘山鬼’这样的人。
不过比起这些，张良如今是越来越好奇，子烟到底是何来历。
她与柒拟好像相识已久，又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一样。
张良发现，她似乎只将柒拟当作一个普通人、一个好友对待，而不是像张良与柒拟那般因利益而相处；她好像知道柒拟是阴阳家的人，却不知道柒拟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有怎样的目的，但她确实对柒拟信任无比。
既然要他隐瞒了一些事，那便是柒拟欺骗了她什么吧。
张良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般，张良突然觉得子烟亦是可怜的。
幸是她本人对这些事却是毫无知觉的，她似乎什么都不懂，就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但偶尔张良也会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懂，总能有无比新奇的话语见解从她口中说出，见识也远比小圣贤庄内弟子都要高得多，而她从来不知顾忌。
这个人，简直矛盾无比。
偶尔，他甚至觉得，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良已经不止一次在脑内萌生出这种荒谬的想法，一次次地冒出，又一次次地否定。
直到有一天，她亲口承认了，她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世界。
那晚，她就坐在他的对面，问他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她的身份吗？
他如实地回答了她好奇，笑她难不成是想告诉他了，却见她犹豫了一番，终是点头，将种种都告诉了张良。
张良总算明白了她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令人费解的行为，好像她口中的‘穿越’确实能很好的解释这一切，除了——柒拟。
她口中与她一起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的，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恐怕，并非她所认识的‘柒拟’。
张良那晚只是倾听了一切，并没有将他与柒拟之间的事情告诉子烟。
子烟苦笑着说，这一次恐怕是他也没法相信了吧。
而张良，竟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他看到她眼中的吃惊和惶恐，张良只是玩笑般地对她说，“我早觉子烟不一般，如今看来，确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