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寺》在海一方

4、第 4 章

　　当然寺里上下受净梵荼毒的并不仅是慧智的药园子，那些个小和尚也一个个苦不堪言。寺里的规矩虽不允许杀生，可却不妨碍小和尚们的房里今天出现一只呱呱叫的青蛙，明天在床头出现几只毛茸茸的虫子，每次吓得这些个吃斋念佛的小和尚尖叫声此起彼伏。然后事后还会无一例外的引来师傅们的一顿训斥，骂他们失了佛家弟子的庄严。弄的这些小和尚个个委屈的不行，却是敢怒不敢言。那小魔星虽然性子调皮，喜欢恶作剧捉弄他们，可是一张嘴巴却极甜，看见他们总是笑眯眯没事人似得“师兄，师兄”的叫个不停，似乎从来没做过惊吓他们的事情，使得这些个小和尚原本对他愤怒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反倒是这个抱抱，那个摸摸，转而心疼起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娃娃。
　　只有曾铨心里暗暗纳闷，小孩他爹那样一位风华绝代、气质优雅的人物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儿子，别说气质风韵像他爹了，就是连他爹的十分中之一分也没有，除了长的一张小脸还能看得过去。平时活泼跳脱的像个猴子，没一刻能安静下来，上树掏鸟窝、下河戏鱼拣卵石，样样都学会了，最令人惊奇的是无师自通，显然寺里这些个小和尚之中可没有一人敢这样教他。和尚们讲究的恬淡寡欲不但没熏陶了他，反而让他学了那些山野小童的行径。
　　莫非这孩子随了他娘？也不像啊。曾铨眼前浮现出一位模样俊俏，说话行事干脆利落的女子。虽然他娘敢做敢为的脾气性格和他爹是相反的两面，可怎么都和这小家伙的行为搭不上啊。
　　曾铨心里虽拼命犯嘀咕，平时还是及疼这小侄子的。寺里吃的是尽是些粗茶淡饭，曾铨怕小孩子吃的太过粗糙身体长不壮实便偷偷的去山上、溪边摸些野鸡蛋、野鸭蛋回来煮了喂小孩吃。当然山里树上结的果子像山楂、柿子、梨、桃子、核桃只要曾铨看见了就会可劲的摘下来拿给小净梵当零嘴。如果吃不完，曾铨就会晒干做成果脯留给他冬天吃。平时有下山的机会也会去村民家里化些腊肉等吃食藏在袍子里带给净梵解解馋。方丈和其他弟子对他这种行为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所以小净梵虽然是生活在远离尘嚣的寺庙里，可是吃的丰富、玩的…………欢腾。
　　这年的冬天，刚下完一场厚实的大雪，一向平静无波的鹿鸣寺忽然喧哗了起来，一些知客的小和尚们来来往往的收拾北院许久不用的客房，寺里也忽然多了好些个外人，看穿衣打扮应当是些家仆，可是身上衣服看似随意可仔细一瞧料子却极为讲究，他们对待寺里僧人神态谦恭有礼却不多言一句,做起事来一看就知道平日训练有素。
　　曾铨心中好奇，随便抓了个小和尚问出了缘由，原来是京师里一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来泡后山的温泉，那小少爷身体一向虚弱，幸亏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一直都小心谨慎的养着才没夭折了，可也时好时坏，冬天病的尤其严重。听给小少爷诊治的郎中说泡西山的温泉对身体有好处，于是那家家主便给寺里捐了很多香火钱，一方面算是积善行德求佛主保佑，另一方面可以住在寺中方便小少爷泡温泉。
　　曾铨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开了，后山上的确是有一个温泉，他也曾经去过多次，天热时还带净梵去洗澡，一入冬天就雾霭腾腾，只是这寒冬腊月的天去泡温泉？泉里的水就是再暖和恐怕那娇滴滴的小少爷也受不住吧。小和尚看出他一脸的疑惑相解释说那家主是想修一水道，将泉引到寺里的客房里，让那小少爷在房间里泡，要直接在山里那恐怕见佛爷就更快了。曾铨听了目瞪口呆，不住咂舌：乖乖，真是有钱的主啊，能想出这么个招，这开渠引泉虽不比修运河通航船，可从后山到寺里也有好长一段距离，这中间的人力物力花费也不小。
　　曾铨摇摇脑袋，感慨一番，有银子就是好啊，想干啥就干啥。边撮着牙花子边往自己厢房走去。
　　客房里，卫澜正趴在桌子上懒懒的盯着烛上的灯花瞧，伺候他的佣人被他赶到外面去了，爹爹到山下去亲自为他采办东西还未回来，看这样子是真的像爹爹说的要在这住上一段日子了。小卫澜锁着眉头着实有些郁闷，他已经开始想念京师了，在京师有那么多热闹的地方让他玩，还有明睿陪着他，可这儿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就是一群呆呆的和尚每天在念经。
　　卫澜抬起穿着鹿皮靴的脚无聊的踩着铺好的缃色绒毯上绣着的牡丹花，正觉得好玩忽然听见窗户“吱嘎”一声，卫澜吓了一跳，抬眼一瞧却见窗户已被打开，一只全身透雪白的鸽子正在窗台上来回走动，还不时的发出“咕咕咕”的叫声。卫澜看了立马跑上前去就要抓住这只鸽子，还未等他走近鸽子却扑棱棱的飞走了。再一看窗外，这下可不得了，露出了个光光的小脑壳，竟是一小小的和尚，那小和尚两条胳膊吃力的扒着窗户，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打量着他。
　　原来净梵一听说寺里来了个外面的小少爷便迫不及待的要瞧瞧，打听清楚人家住哪儿就一路摸过来，这一瞧就有些呆了：屋里的小少爷着一身雪白的狐裘，小脸却比身上的狐裘好像还白，无半点瑕疵，纤眉秀目，黑水晶一样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嘴唇形状漂亮的犹如花瓣，但仔细一瞧却泛着些微白。整个人往那一站分明就是位粉妆玉砌的小金童。跟菩萨身旁的善财童子似的，不对，善财童子也没有他好看。净梵不错眼珠的瞧着，嘴巴微张，眼看着一缕清亮的口水就要顺嘴流下来了，忽然脚下一空，他两条小胳膊本就架在窗台上有些吃力，这下一个脱力只听“砰”的一声小净梵结结实实的坐了个屁堆儿

作者有话说

　　唉，俺很郁闷，好不好的给个评价么，让我也知道有人在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