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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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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日子，好像前天之前一样，又好象有了那么一点变化。一切都是不可逆的过程，造物者给我们这样一个梦魇，在无形中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也决定了我们生命轨迹的走向。一切如梦似幻，真实残酷得让人不忍视。脑袋里越来越混沌，越来越迷茫……
哥哥们……我要你们幸福啊……可是我要怎么让你们幸福呢？我的到来什么也没有改变，我要如何让你们幸福……难道我的到来只是为了见证这一次壮举与心伤？
我摇了摇头，企图甩开这些想法。这些想法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就侵占了我的意识，困扰着我，但又不是我想着就可以解决的。
哥哥们都更尽职了——几乎都会守在自己的宫中，很少擅离职守，彼此之间的交流也就更加少了。我很想像从前那样穿梭于各个宫之间，但每当我在哥哥们的宫门前踟躇时，就不知道进去该说些什么。一切……都是不可逆的啊……发生过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不论我们如何努力忘却，如何努力去掩盖，那些过往的痕迹还是会悄悄沉淀在我们无法痊愈的伤痕之中，若想要去挖掉它，只会使伤口更大、更深。
闲置了百年的女神殿终于又放出了它应有的光彩——女神殿，只有女神在其中在显出她真正的意义吧？否则也只是一座让世人膜拜的象征性建筑。
我鲜少去那里——比去教皇殿还少。我不否认，我在一定程度上是怨她的——没有她，哥哥们至少会比现在幸福。
日子就这样过去，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茫茫然无所适从。而就当我还在混沌度日，没准备好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命运就这样降临了。
夜，很黑很黑，黑得让人看不到影子。
风，很轻很轻，轻得让人感觉不到生气。
我卧在床上辗转，窗子关着，但仍然感觉微凉的夜风透过窗子，渗入了我的每一个毛孔，丝丝沁凉与森冷。
“笃笃笃——”敲门声在我翻了个身之后响起。
我起床来了门，穆温润柔和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
“先生，那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穆微微笑着颔首，“你去一下女神殿吧。”
“现在？”我诧异。女神殿本就没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做，雅典娜和我的关系只怕也只是比陌路人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又已入夜，我很难想见为什么穆会让我现在去女神殿。
“嗯。”穆依然带着那仿佛永远不会变的微笑，“虽然是女神，但毕竟还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你们也许能有话说，你去陪陪她吧。”
“……”还真是需要人迁就。我沉默了一下，想拒绝，但在穆面前终于还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答应，“好吧。”
我慢慢地拾级而上，似乎是有心走得如此慢的，有心将穆所说的陪她的时间尽可能地缩短。
这个夜，真的很奇怪。不是月初，本该有月，但云层似乎特别厚重压抑，将那月的光亮完全隐去了。而当我路过山羊宫的时候，夜空连续两次传来轰响，震得云层也发出低吼般的共鸣。而当我抬头去看的时候，只见到消失在裂云间的雷光点火。这样的夜，打如此干雷，也不知道何时要下雨呢……
待我走到女神殿前的时候，月已近中天——如果那轮月未被云层遮挡的话。
女神殿中灯火明灭，似乎在配合着这个夜寂灭的气氛。我一只脚踏上了女神殿前的第一级台阶，正考虑着将如何踏上另一只脚时，女神殿上略显稚嫩的童音带来有着与音色不那么相符的成熟的声音：“瑟丽，你来啦。”
很轻很淡，也很……柔和的一句话。我抬眼，也许只是出于习惯地将笑容绽出来，“嗯。”
轻轻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有感于这样沉寂的气氛，我思忖着是不是要再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风突然大了起来，似乎带来生命的馨香，又似乎杂有萧索无限。我回头迎向风的方向，发丝在回头的瞬间丝丝遮于眼前，将所见之景变得支离。我一时间分不清那漫天的花雨究竟是真是幻，而我如今是梦是醒，这几年来经历的一切是否真的存在过……
“娑罗双树园的花穿越时空飘到这里来了么？沙加……”雅典娜的声音依然低柔，透着丝无奈的安详。
沙加……沙加……
我仿佛在瞬间石化，愣愣地望着漫天飘洒的娑罗花瓣，一切都好象做梦一般，也不知如何去思考了。
“阿、赖、耶、识？”雅典娜喃喃着，突然跌倒在地，掩面而泣，染血的花瓣在她指间滑落，“沙加……你是要告诉我什么么？用你的死来告诉我什么……我懂了，现在终于下了这个决心……”
雅典娜的身后，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望着漫天纷飞的花瓣，然后望向远方，桀骜的神情中满是悲痛与鄙夷。
一片染血的花瓣飘到我身边，我伸手接过，一个隽逸的“识”字仿佛要飘散而去，虽是用血写就，但感不到一点怨念，有的只是出世的洒然脱逸。我轻轻地将它握在手心。
沙加……死了么？被“复活”的撒加、卡妙、迪斯马斯克用“雅典娜之惊叹”——打败了？
原来一切……竟来的那么快……
我原本以为我的世界会坍塌，但临到头来，却只有这么一句飘忽的感慨。
这是木然么……
我望望雅典娜，望望加隆，又望着仿佛将永远飘散下去的娑罗花瓣，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悲伤——因为心里竟然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低着头，无声地踏上一级级的台阶，只看着脚下，那感觉总是走不完的阶梯已成了再习惯不过的事情。
走到加隆身边，他侧头看了我一眼。
“穆先生刚才让我来这里，原来他知道今晚会有事发生了……”我低低地说。
加隆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没多久，已奄奄一息的撒加、卡妙和迪斯马斯克被穆、米罗和艾欧里亚搀扶着来到了女神殿前。撒加、卡妙和迪斯马斯克身上的冥衣已经破损，上面沾染的血渍已变得黯淡。
撒加半跪在地上，已没有力气站起来。加隆从教皇殿里取来一个箱子，递到撒加面前。箱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黄金匕首。
撒加突然抬起头——原本已虚弱不堪的他这一抬头却是如此的有力，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是在那一瞬还放出光彩来的。
我微微闭目，转身向女神殿中走去了。撒加那一眼，让我本空空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呢……我不忍看……不忍……
女神殿中明灭的灯火印得我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妨若鬼魅。我随意向一个房间走去，却发现房间深处的一根柱子后面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贵鬼？”我认出了躲在柱子后面的那个孩子。想来也是穆让他来这里的。
贵鬼见是我，一下子扑了过来，“瑟丽姐姐，先生他们怎么了，外面怎么了？”
我蹲下来，看着贵鬼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那一张小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我该告诉他实情么？可是实情又是什么呢？我看到的一切……真的就只有那一些么……
“先生他们……”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先生他们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先生他们还会回来么？”贵鬼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渴望着我的答案。
会回来么……会回来么……
我竟不敢和贵鬼那双真诚的眸子对视……是我心虚么？我也不知道哥哥们是否还会回来，我也不知道啊……
外面惊呼声响起，转移了贵鬼的注意力。
“瑟丽姐姐，外面发生什么了？”
“……雅典娜——女神死了。”
“女神怎么会死？”贵鬼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的确，在人眼中，神……不该是万能的么？怎么会死呢……
我勉强着拉出一丝笑容摸了摸贵鬼的脑袋，“女神其实是去另一个世界对付大魔头去了，只要消灭了大魔头，她就会回来的。”
外面一阵嘈杂，过了十多分钟才完全安静下来。
都……走了吧……可是我，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走出殿外，外面除了一片战后的狼籍，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娑罗花瓣还在肆意地飘着，飘出一片永恒的“无”的境地……
我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下，台阶上的裂痕却似给它平添了一丝生气，证明这里曾经存在过辉煌，有过力量的象征。
贵鬼也在我身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眼睛还瞪得大大地环视这周围的一切，似乎还不敢相信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颠覆，是么？”我有些自嘲地问，不知是问贵鬼，还是在扣问自己的心。问自己，口口声声说要给哥哥们幸福，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呢？到事情真的发生了的时候还要穆来为我担心，让我去最安全的地方，保护着我。我到底是来帮助哥哥们的还是来给他们增加负担的？
可是……就算我知道这一切会在今晚发生，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我一点能力也没有，连冥王手下的一个杂兵都对付不了啊！
好恨，好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我不能变得强大……为什么我小的时候不像哥哥们那样刻苦地训练，哪怕我从那时开始努力现在只能做个白银圣斗士，我也可以和哥哥们共生死。为什么我那么弱，除了让哥哥们来保护，竟一点也做不了了！
那个神仙……如果不是那个神仙出了错，让我无法记得这一切，我怎么说也会比现在强一些吧……难道这就是违反规则而必有的惩罚？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瑟丽姐姐……”贵鬼的声音变得有一点小心翼翼，有一点不确定，但眸子还是大大闪亮的，“先生他们……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先生他们……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这是不是给贵鬼的安慰，而是——承诺——对他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
我站起来，望着慢慢开始稀疏的娑罗花瓣，默默祈祷着神仙的出现。
你快出来啊，快出来啊，你答应还能满足我一个愿望的，上次你没有做好，这次你不可以再出错，你快出来啊！
我心中越叫越急。
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一丝异样的波动，随即，一个白影就这么凭空从我面前数米处的空气中狼狈地跌了出来，好象那里有一扇看不见的门，而他是被人从里面踹出来的。
虽然说这个神仙本身一向很具喜剧效果，如此的出场方式也足以让人大跌眼镜，但我现在一点能波动的情绪都找不到，只是木然地看着他狼狈地站好，郑重地告诉他，“你答应满足我一个愿望的，现在我想好了。”
“啊？哦，你干嘛叫得那么急，差点摔死我。”神仙白了我一眼，埋怨着，也许是发现气氛不对劲，很快闭了嘴，“你……你说。”
“我要让哥哥们全部活着，幸福地活着。”
沉默……再沉默……
神仙漂亮的眼睛盯着我，我也毫不回避地盯着他，只是实在没心情眼睛他的眼睛是如何的漂亮。
终于，他痛苦道：“为什么你这么一个看似温柔懂事的丫头总是给我出那么难的问题啊——我这神仙做得可真失败啊——”他声音虽不大，但把那一声“啊”拖得特别长，长到一口气续不上来，换了口气继续“啊——”
是……奢望么……
我低下头，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立即被我刻意忘掉了。我不管，我不管这样的要求是不是被允许，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又抬头正视那个神仙，“是你答应我的。”
神仙挠了挠头，露出为难的神情，“是我答应你的没错，可是……这里是希腊，要是你那些哥哥们去的是阎王的地府我倒还有办法，可他们去的是冥王哈迪斯的冥界，我怎么也管不到那儿呀……”
他苦恼地移了几步，似乎在痛苦地想着办法。
“可是……你是神仙，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软语道。
“你是神仙你是神仙！”一边的贵鬼也跑过来拉住那个神仙的袖子，央求道，“神仙不是本事很大么，神仙一定有办法让先生他们回来的对不对？”
神仙面色痛苦地看了看贵鬼，又看了看我，“可是……我还是没办法让他们复活，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们复活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冥王哈迪斯……除非现在站在这里答应满足你愿望的是他……”神仙说着，突然顿住，面色一下子缓和了些，“如果真想要让他们全部活着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哈迪斯。”他说着一瞥我，“你敢去冥界么？”
“只要有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我愿意去冥界，愿意去找哈迪斯。只是……见到了哈迪斯，要怎么让他答应复活哥哥们呢？”我原本看到了希望，心下稍喜，但想到哈迪斯和哥哥们的立场，想到这从不终止的圣战，觉得这根本……是不大可能的事……
“办法总会有的，那就要看我的聪明才智啦。”神仙突然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像个自娱自乐的孩子，他嘀咕着，“怎么最近的丫头胆子都那么大了，最终我还是得去那暗无天日的冥界啊……我这神仙做到这份上也可以算是绝无仅有了吧……”他依然笑着，单纯地因对自己非常满意而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