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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伍]迷人的夜晚 ...

  •   唯有金碧辉煌足以描摹的房间。基调为暖融融的白金色,弧形凹陷的壁画天顶上丘比特在微笑着,老式的嵌金四角浴桶,巨大的桦木长桌和铺着丝绒长毯的沙发——‘黎明’号一等舱的待遇。

      所有家具中喜宝最喜欢的一样是这面镜子,式样简朴的石膏白,外廓调绘着缪斯与玫瑰,擦得闪亮的镜面中映出少女的面容来。

      今晚她从德克斯特预备的行装里挑出了一件巴洛克风格的白金束腰鲸骨裙,怀旧的风格显得她像是从菲尔里德庄园走出来的淑女,然而现代化的露背设计以及裙摆下露出的一截雪白小腿却又使这一身不显枯燥,反而因了下摆几朵怒放的黑丝绒玫瑰衬得她肌肤如雪,身材匀称修长。

      “唔,不错的品位。”德克斯特几乎是前脚接后脚地也跟进了她的房间,此时点燃了一支雪茄,悠悠地倚着浴室门框凝视着她,“挑跟银链子吧,我推荐鲁伊(知名设计师)的银玫瑰式样。”

      喜宝在匣子里翻找着,果然有那么一条不大起眼但细看极为精致的银链条,德克斯特把它接过来,自然地环过她颈项。

      “…恺撒,”她斟酌着,“他什么样的性格?暴烈?易怒?多疑?又或者花钱如流水,爱好奢侈与浪费——符合他那北欧海盗的血统?”

      “省省吧。”德克斯特微笑着看着镜中自己的手指滑过她的锁骨,轻轻按压着,“别琢磨那么多,喜宝,他是最不好相处而最好相处的人。”

      矛盾的话。喜宝忍不住扭头望向德克斯特,他却顺势低头吻住了她,法国人般激烈的吻,与上次的蜻蜓点水不同,德克斯特的吻技超常高超,他的双手柔和地托在她的项上,唇瓣摩擦碾转,舌头灵活地舔吮着。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理由!”喜宝费力地推开他,恼怒地瞪视着。

      德克斯特用往常一样温柔如溺水般的眼神望着眼前脸蛋红扑扑的丽人,她唇上光泽殷红,那都是他的杰作。

      “需要什么理由,难道今晚把你交给恺撒我都不能吃吃醋吗,”他漫不经心地移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加了几块冰和柠檬片,苦恼地皱了皱眉,“——没有蓝莓。”那样子竟有些罕见的孩子气。

      喜宝无奈地移开眼,“怪人。”

      “那是因为您没喝过加蓝莓与柠檬的烈酒。”德克斯特微笑着,从风衣里取出一枚玻璃瓶,里面盛了几颗蓝莓干,他用镊子夹了少许,和着冰块兜进酒液里,仰颈倾入,却并不下咽。

      喜宝从镜子里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大概知道了要发生什么,恼怒地皱着眉站起身。可还没等她躲开,德克斯特已经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强迫她抬起头来,低头将口中浓度炽烈的冰凉酒液悉数哺进了她未及完全合拢的两唇间。

      少量液体顺着她的颈项淌下来,他吮吸着她的双唇,缓慢地向下舔咬着,一路将它们吸进,恶意地啃着她的锁骨。

      “德克斯特!”喜宝羞恼地屈膝撞上他的小腹。

      “喜宝……”他松开她,不情愿地眨了眨眼,舔着嘴唇,“即使是绅士也拥有占有玫瑰的独裁欲。”

      “得了吧,不如去找莱娜。”她感到酒精烧灼着自己的喉咙,鬼才知道她的酒量有多糟糕,在恺撒眼里这可又得是个糟糕的印象了——酗酒的女孩吗。

      “我该当个演员或者导演,”他耸了耸肩,“那样你就会主动一点了。”

      “可你不是。”喜宝皱了皱眉,“即使你是,我也不会向你主动。这难道不是每个女孩应有的原则?拒绝向混蛋献身。”

      “…好吧,有原则的女孩,现在你得去赴约了,而对方可不是什么绅士。”德克斯拉开门,“别迟到,为了显出自己的高贵而故意迟到约会的女孩都像是腿上没有黏液的蜘蛛。”

      “……我讨厌这个比喻。”喜宝说着走出门去,她觉得头部昏沉沉的,糟糕透了。

      “早点回来。”而他倚在门边微笑着目送她,似乎对她醉醺醺的样子全不在意——反正约会对象也是个酒鬼。

      是的,恺撒丹尼尔,他确实是个酒鬼。

      这一点喜宝很快也知道了。

      尽管她一路都在思考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满身酒气的样子——至少他们接吻的时候会糟糕透顶,可看样子似乎完全不需要了,因为刚进厅堂的时候她就看见了那头耀眼的棕红色头发,而那个英俊的小伙子正大笑着猛灌伏特加。

      他旁边站着个女孩,喜宝认出来了,那是维多利亚克莱德,她和他的绯闻从刚出道的时候就闹着了,现在阔别多年重逢,他一定是太激动了——她现今已婚,匆匆嫁了个走下坡路的导演。

      “嘿,奥纳多小姐。”看到她他似乎毫无尴尬之意,有如释重负的样子,笑着行了吻手礼便将她拉进了一旁的包厢,不知道是躲开维多利亚还是有意做戏给她看,“您没有迟到,我是说,不会迟到的女孩真是宝贝。”连说话也变得礼数稀少起来。

      “…谢谢您。”她有些平卷舌不分了,可他觉得很可爱。

      “唔,看,海!”丹尼尔先生在独处的时候则完全像个小鬼了,他攀着落地窗站着,兴奋地红着脸扭头指着窗外,“知道吗,奥纳多小姐,我爱海,我爱旅行。”

      “是的,波澜壮阔且永远带着危险的美丽,”她踱过去,凝视着宝石蓝的海水翻卷起白浪,“就像是人生,像是戏剧。”

      “戏剧?噢,得了。”他皱了皱眉,有些不稳地向后缩了缩,握住了喜宝的手腕,“知道吗,奥纳多小姐,要是我不是演员,我就该是个西部牛仔,或者航海家,探险者——受不了。”

      喜宝有些醉了,她忍不住对他面对自己的富裕而不懂得珍惜的态度有些不悦,“可您现在喝着酒,穿着昂贵的套装,正乘坐着豪华的油轮,这可不是一个西部牛仔、航海家或者探险者能有的。”

      “并不愉快啊……”他喃喃,笑起来,“嘿,你去过西部吗?真正的草原!”

      “我想说的是,我来自田纳西。”喜宝撅起嘴回答。

      “真赞!”恺撒低吼了一声,他搂住她的肩,大笑,“我要拜您为师——老师,你知道的,你们那儿没有这些该死的规矩,搂着个漂亮的姑娘骑着马的样子——戎装,我讨厌晚礼服。”

      “是的,吃着干麦片,穿破破裂裂的戎装,搂着个手指粗糙的姑娘。这些我倒是能想象。”喜宝不高兴地堵他的话,一个成天享受的享受阶级难道不应该对这一切付诸感激吗?

      “那又怎样!那是自由的,没有拘束的。”恺撒毫不在意地回答她,他真的像个海盗,可却是可爱的。

      喜宝忍不住笑了笑,这是个让人无法生气以对的大男孩,可她还是不想服输——她也同样是个倔强的人,“是的,自由,完全的自由,自由到没有一家像样的商店。”

      “那可真是糟糕了……”恺撒再一次灌下一满杯烈酒,她知道他刚才确是受了刺激了,此时完全醉后才显出淡淡的悲伤了,却依旧朝她挤了挤眼,“嗯,你知道,没有酒真是没法过。”

      “男人们也喝麦酒消遣。”她笑起来,“只是味道没那么好。”

      “是的,当然,我能想象——”恺撒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紧紧地吻了她。喜宝觉得他和德克斯特是不同的,眼前的人像是燃烧的太阳,让人觉得周身都燃烧起来。

      他吸允着她的下唇,舔咬着,露出孩子似的神情,“老师,你嘴唇的味道真不错,确实比麦酒棒。”

      喜宝已经觉得昏沉沉的了,他压倒在她身上,两个人交叠着跌进了沙发里。她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些,却又更加浑浊,似乎还没能接受这就是自己的伴侣了。

      深呼吸,喜宝,冷静点。她安慰自己。

      可她很快就又发现心理准备是没必要的。

      恺撒的睡颜像是毫无防备的狐狸,蜷缩在她的怀里,可爱地深深吁了一口气。他太重了,喜宝坐不起身来,只能以别扭的姿势搂着他的头,让他靠在她胸口,自己也慢慢闭上眼。

      这如果传出去真是个笑话——睡着之前,她嘟囔着,又噗嗤笑起来——一个花花公子式的当红男星在风流事儿的关键时刻竟醉酒睡死了过去——她真该告诉德克斯特去拍几张照片做个特刊!

      她也实在是累了,并且沉醉着。似乎根本不应该嘲笑恺撒的,喜宝也睡得沉了过去。她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把高跟鞋砸在德克斯特的脸上,他尖叫着躲闪,脚上却穿着一双鞋跟扭断了的高跟皮鞋,像只笨拙的鸭子…………

      至少因为这个滑稽的梦,喜宝是笑着醒过来的。

      恺撒已经先一步醒了,靠在落地窗前安静地抽烟。听见她的声响回过头来微笑着,看上去已经醒酒了,“晚上好,奥纳多小姐。”

      喜宝在心里呻||吟了一声,琢磨着自己的睡相。

      “您好,丹尼尔先生。”她回敬,坐起身来,不慌不忙地扣好皮鞋的扣子,站到他身边,笑着问,“您又在思考什么?”

      “思考我为什么会在这样漂亮的小姐面前出这种洋相,”他瞥了她一眼,懊恼地皱着眉,可爱地挥了挥手腕,“我有做动作吗——我是说,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我似乎把西部牛仔之类的事儿都给吐了个一干二净。”

      “安心吧,”喜宝噗呲一声笑出来,“并不是太丢人,丹尼尔先生。”

      “好吧,那还好。”他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自己却也忍不住笑起来,神秘地凑到她耳边,“我还以为我把小时候穿着短裤赤着上身骑在管家的身上大吼自己是角斗士的事儿也告诉您了,妈呀,那可就完蛋了不是?估计您回去跟德克斯特聊天时会立刻告诉他我可能是个内裤上印着草莓甜甜圈一样花案的怪人。”

      喜宝大笑起来,她觉得自己太喜欢这个随性的人了,“丹尼尔先生……您……草莓甜甜圈……”

      “好啦,”他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叫你的学生恺撒,我的老师。”

      “嗯?”喜宝擦着眼角望着他。

      “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孩撅着嘴教训是不懂享受的享受阶级。”恺撒伸手替她将鬓边垂落的发埋到耳后,大笑着,“尤其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睡相。”

      “老天,”喜宝震惊地看着他,“我都做了什么……嗯,恺撒?”

      “唔,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大骂德克斯特用鼻孔抽烟还强吻了你,然后在我凑过去的时候揪着我的头发说恺撒丹尼尔这样不懂得珍惜的人以后注定要秃顶而已。”他笑眯眯地。

      “……”喜宝深深掩住脸,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原来这么的泼辣。

      “哈哈,开玩笑的,我道歉,”恺撒再一次笑起来,“其实没什么,只是说德克斯特穿高跟鞋而已——说到这里我想问问,这是真的吗?”

      “……我想是的,”喜宝无奈地故作严肃,“嗯,他穿了一双高跟皮鞋,捂着脸尖叫着,要‘妈妈,妈妈’。”

      这一下恺撒好久都没缓过气来。

      “你知道吗,”良久,他喘着气擦着眼泪撑着喜宝的肩,“哈哈…从我认识德克斯特到现在,他就没正常地笑过,我一想到他那样子就……我太喜欢你了!喜宝!我们会是好朋友的……哈哈……”

      “好吧,好朋友。”喜宝揉了揉太阳穴,她一想到德克斯特的绯闻计划最后演变成友谊的见证就感觉事态真不怎么样。

      “别担心,”恺撒眯眯眼笑起来,凑到她耳边,“其实我知道德克斯特也是为了你好才把你塞给我啦,我正儿八经的绯闻可少,有点关于真爱的绯闻什么的总能让票房大增吗——尤其我爱上你的话,那姑娘们可都得挤进电影院看看是谁抢了她们的白马王子啦。不过就冲我们俩‘睡了一晚’这事儿也少不了绯闻,哼,德克斯特肯定已经用了微型照相机了,我今天抱你就看见了。”

      “……恺撒,我挺抱歉的,关于这个。”她觉得利用的事实被戳破有些难堪。

      “没关系,”恺撒撇了撇嘴,她现在才真的觉得他适合去做个海盗或者牛仔了,这个出身在一流的演员家庭的男孩潇洒又利落,作为朋友实在是不二之选,“其实我可能会爱上你的,真的,如果你和德克斯特分手的话。”

      “分手?”喜宝瞬间摸不着头脑,“唔,他不是声称没能追到我吗?”

      “这就算了吧,”恺撒喝下一口酒,眼神示意喜宝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接着看着她瞬间涨得通红的脸微笑起来,“不过他可真能憋的,为了那些享受阶级的玩意儿,居然把刚刚……嗯,好过的姑娘送进我这么危险的人房里。”

      “何况你嘴里都还有蓝莓和柠檬的味儿,再配上胸口的这些印子……”恺撒笑着拍了拍她的脸,“我会感觉自己的和德克斯特在间接接吻的,我的喜宝。”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恶心。他们同时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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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伍]迷人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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