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夜俪影》木易锦

10、[捌]宜人的邂逅

　　- 12:31分 ‘黎明号’中心温室用餐厅

　　用餐时间。衣装精致的侍者推着银质餐车一路送递着各色风味的甜品和酒类，喜宝取了
　　一杯巧克力香槟和法式芝士森林，挑了个位子独自坐下，视线仍然在四处搜索着德克斯特。

　　她没能找到德克斯特，但显然绯闻已找上了她。

　　“嘿，瞧，那不是喜宝 奥纳多。”一个细软的女声从她的右方传来，喜宝没有回头，保持着用餐的姿势用余光瞥见一抹鹅黄。

　　那显然是个新手，对自己的音量毫不加以控制，不过她预感到这样的姑娘也必定生了张容光焕发的脸蛋，那才适合骄傲的高贵。

　　“恺撒的新欢？上帝，说起来从早晨起就没见着维多利亚了，她一定后悔死了，毕竟谁也想不到查理戴维居然被戴维家的当家剔除了祖籍，老天，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注定走背运了——这会儿她肯定躲着哭去了吧，那‘荡||妇公主’。”

　　“你们怎么看？奥纳多长得如何？”

　　“有几分姿色，不过说实话，她大概只是个平民女，也没接过任何戏场，看这样子跟维多利亚当初差不多，她还没她妖艳。”

　　“现在怎么做？去打个招呼？”

　　“得了吧艾莉，穷人总有维多利亚式骨气，别让咱们都跟着吃闭门羹，惹些不必要的新闻。”

　　真是糟糕，她们估摸着是刻意说给她听的了。现在呢？怎么做？喜宝问自己，坐在这里揣摩着德克斯特在哪里向他求助，还是走过去挽住恺撒告诉她们她的资本？

　　该死，还不如用穷人的方法。

　　她站起身，微笑着向侍者致意，看着他收走餐碟后端起酒杯朝那一桌以‘艾莉’为头目的女孩走了过去。

　　她们确实很漂亮，并且拥有好莱坞最重要的资本之一——年轻。

　　其中一个鹅黄色的影子尤为出挑，生得一头浅棕色的茂盛鬈发，像是藤兰般向外翻卷着贴合着女孩曲线柔美的脸型，一双眼向上斜飞，显出一种尖锐的可爱来。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看见德克斯特了吗？”喜宝微笑着，朝她们点点头。

　　“噢……不，我想没有，”其中一个慌乱起来，她显得有些内向，此刻就指望着艾莉了，“你呢，艾莉？”

　　那名叫艾莉的少女显然很有背景的样子，喜宝猜测她大约出生和恺撒相近，此刻略带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个女孩，看向她的，目光如炬，“抱歉没有，您呢？看见维多利亚了吗？”

　　她左侧的女孩轻笑起来，她们眼中都带了笑意。

　　“没有。”喜宝耸了耸肩，“我见到的话需要告诉她你们找她吗？”

　　“…不用。”艾莉冷淡地回答，但她左手边的紫衣女孩显然对喜宝很有兴趣，已经发出了邀请，“嘿，为什么不坐坐？我想德克斯特一会儿就来了。”

　　“谢谢，恭敬不如从命。”喜宝就着她身边坐下来，接过她递来的一份甜点，微笑，“喜宝 奥纳多，我的名字。”

　　“克里斯汀 弗罗尼。”那女孩伸出手来同她相握。喜宝这时才注意到她画了很浓的眼线，颚骨高高，嘴唇丰厚，“曾经……是一个谐星的搭档。”她似乎对此有些尴尬。

　　“是的，我听说过你，”喜宝几乎立刻就想起来了，这正是德克斯特第一次和她见面时谈到的那个‘把裙子穿反的克里斯汀’，可是她比她想象中更可爱一些，让她不忍使她伤心，只能微笑着帮她，“看过节目，那时觉得真是可爱的姑娘。”

　　“谢谢，你也一样。”她爽快地应承了，看喜宝的眼神友善起来，主动向她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艾莉西尔，她现在正结束了一部新片来度假呢，‘大忙新人艾莉’。”

　　“你好。”喜宝笑了笑。

　　“……你好。”艾莉却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她似的回过头来，冷淡地回答。

　　克里斯汀只好打圆场，“艾莉可厉害了，我们一起去试镜《凯特的情思》，爱德华戴维亲口选了她！”

　　“是的，大红人呢。”另一位也加入进来，巴结艾莉似乎是她们的日常生活了。

　　喜宝无话可说，只能跳开话题，“爱德华戴维？是那个戴维家的……？”

　　“查理戴维的私生子。可你无法想象，老天，他英俊并且性情温和，真正的绅士！并且身家清白——”克里斯汀捂住脸，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恋爱中的小女生，她们都是——除了艾莉，尽管她也赞许她这句话的样子，可并没有失态，且轻咳了两声。

　　对此克里斯汀全然不在意，她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此时滔滔不绝，“你不知道，噢，黄金导演——等等，喜宝，你难道没有看过他的介绍？真是遗憾！”

　　“是的……确实是个遗憾。”喜宝有些好笑地应和下来，“有机会我会立刻去看的。”

　　“我的荣幸。”然而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艾莉站起身，喜宝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耳根微红，“嘿，爱德华。”

　　“你好，艾莉。”她们几乎同时向后看去，只见那是个穿着深蓝色丝绒西服的少年，估摸着和喜宝差不多年龄，此时礼节性地朝艾莉点了点头。

　　那是和维多利亚一样美丽的碧色，只是更蓝一些，瞳孔深处透出浅海的光泽来，似乎生来就带着淡淡的忧郁般，无限柔和的美丽。

　　“爱德华戴维，女士们好。”温和的语气和嗓音给喜宝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你好！”克里斯汀激动地站起来。

　　“请问你们谁看见德克斯特了吗？记者德克斯特卡尔斯特伦？我想他和我、恺撒以及喜宝小姐约定好了有一场见面。”他的声音低沉，视线温柔地落在喜宝身上。

　　“我也在找到他，不过失败了。”喜宝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微笑，“现在我们要等恺撒了，戴维先生。”

　　“中午好，奥纳多小姐。那么请跟我去温室的中心阁楼？”他俯身吻了吻她的手，睫毛低垂，美得像一幅画，令人惊叹这种安静的宁和。

　　“谢谢您，麻烦您带路。”喜宝忍不住对他很有些好感，她回头向克里斯汀她们道别，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穿梭。

　　她确实听说过他，安静的隐与善者，资助了多家孤儿院的黄金导演，并且干净得像是一尘不染——好莱坞的奇迹。

　　“有机会介绍一下吗，《凯特的情思》？”显然另两位角色都迟到了，坐下来之后，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喜宝微笑着打开话题。

　　这里是非常适合午后交谈的场所，静谧而宜人。簇拥着他们的玻璃阁楼的是一片片热带植物，青葱一片，空气氤氲着芬芳。

　　侍者上了两盘点心和红茶，爱德华低头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解开外套让侍者挂在一边的桦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蓝白棉布鸡心领衬衣。

　　“一个女孩儿的故事，从乡下而来，爱上一位导演。”他淡淡地叙述着，垂眸安静地看着杯中荡漾的红茶，“他们坠入爱河，然而好莱坞的黑暗却使她改变了，她变得虚荣，最终因混乱的私生活而死去。”

　　“现实的故事。”她浅浅评价。

　　“我以为您会说它悲伤或者令人心碎。”他似乎毫不谦逊，直白地开口，缓慢地抬头看着她。

　　“我以为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好莱坞上演，并且门当户对理应是恋爱的基石。女孩们总希望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不靠自己的努力，事实是贵族家庭的男人并不能忍受她们的浅薄。”喜宝慢慢地叙述。

　　“很难得有这样的见识，”爱德华始终平淡，可现在似乎很高兴她没有说些浅薄的话来巴结他。他说话直白而不喜欢绕弯子，显得真诚而平和，像是海洋，“你对此怎么看？“

　　“愚蠢。”喜宝微笑，“她们可以利用一个男人，可不能信任。”

　　“你信任过吗？”他似乎来了兴趣，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才让她注意到这个好看的男孩子竟然有两个酒窝！

　　“没有。”她果断地回答，“不过以后可能会。”

　　“为什么？明知愚蠢却要尝试？”

　　“这才是女人。”

　　爱德华于是笑起来，他啜了口红茶，维持着这笑意看着喜宝，眼神柔和了许多，“看来您说的并不全对，出生平淡的女孩也能有思想。”

　　“谢谢，我说的确实不对，因为难得有贵族家庭的男人能忍受她的浅薄。”喜宝笑着回应，她感到这个午后愉快而宜人。

　　“我想恺撒是不会来了，他大概又睡过了。”爱德华为她大胆的例子有些脸红，他生得白人的皮肤，此刻泛出点点红色，为自己挑开话题。

　　“您跟他很熟？”喜宝好奇地追问。

　　他对此很爽快地坦白，“是的，我们是高中同学。”

　　“真的？……恺撒在高中时就这样吗，现在这样？”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猜有很多女孩喜欢你们。”

　　爱德华笑了笑，满不在意，“确切的来说是喜欢我——不介意告诉您，那时恺撒还没有——”

　　“闭嘴！爱德华！！”迟到一步的人终于在关键时刻冒头了，他们相视而笑撑起身向门口看去，却只看见恺撒脸色苍白的样子。

　　“你来晚了。”爱德华迎上去拥抱他，却发现恺撒僵硬而迟钝，似乎受了巨大变故的打击，忍不住问，“怎么？”

　　“我很抱歉，爱德华，非常抱歉。”他喃喃，“查理和维多利亚刚刚宣布失踪了，而德克斯特，他与歹徒搏斗受伤后坠海，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