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很多》金铜钱

5、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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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踏出小巷，何晓楼就遇上了那伙黑衣人，叶青衣跟在何晓楼身后，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抬手拦住了苏小楼，示意他不要出声，而他的眼睛，也紧紧盯住和黑衣人对上的何晓楼。
　　“你……”黑衣人看到何晓楼也一时困惑，这脸上的烂疮实在太有冲击力，带头那人和旁人对看一眼，但是何晓楼那大大方方的姿态也令他们困惑——
　　“格老子的，你们挡着老子的路做什么。”何晓楼立即按住大刀喊了起来。
　　这态度令黑衣人更加困惑。
　　但是由于这人很有可能是带走苏小楼的人，所以他们并不敢大意，带头那人向前一步，“这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什么借？你们这群人看着就不像好人，格老子的，准备干什么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何晓楼的声音极大，街市上的人很快都被这里的争执引起了注意。
　　带头那人见此，心中十分恼火，他示意其余几人靠近，还没等包围圈形成，何晓楼就一脚踹向了一个人的腹部，把那人踹出很远。
　　“你们什么玩意，敢拦爷爷我？”何晓楼顿时大喝道，他抽出手中的大刀，“正好拿你们来祭祭爷爷的刀。”说着就要立即挥出。
　　带头那人立即闪过，确认这人不是当天晚上的那个乞丐后，立即示意手下带着那个被踢飞的人离开——见何晓楼一脚就可以将一个成年男人踹出老远，带头那人自然知道他们是遇上硬家伙了，这种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可和他们这些看家护院不同。
　　见那伙人飞速离开，何晓楼嗤笑了声，他回头看着巷子里的两人，“走吧，爹，叶子。”
　　这时围观的人群才看见小巷里走出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和一个青年。
　　“那些土匪给我打跑了。”何晓楼恬不知耻地说。
　　苏小楼咳嗽了声，何晓楼立即冲过去，“爹，爹，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客栈。”接着抱着苏小楼就快速跑远。
　　叶青衣则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当远离人群后，何晓楼立即把苏小楼放下，他弹着手中的刀刃，这种铁匠打出的兵器极为次等，“江湖上有一人，名为大刀顾安，这人常年待在北方，性格暴躁，极容易动怒，并且脸上有一块烂疮，如果有人敢盯着他的烂疮看，立即会变成刀下魂。”
　　叶青衣静静听着何晓楼说这江湖秘闻。
　　“可是也是这顾安不走运，居然踢上了硬铁板。”何晓楼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把大刀插在地上，“惹上了毒妇人的儿子，那个少年仅因为多看了顾安一眼，就被顾安一刀砍了脑袋，咔嚓一声，脑袋落地，当天，毒妇人就知道这件事。”何晓楼看着正听着自己讲话的两人，“毒妇人只有一个儿子，并且身体病弱，从未习武，如果他学了他娘的那一身用毒本领，怕还是能躲过此劫，但是……”何晓楼顿了顿，他当年去北方的时候，曾经见过毒妇人的那个儿子，身体孱弱，但是心底却是极好，“他一心学医，他娘的用毒本领他一点都没继承，虽说医毒不分家，但他就是个死性子。”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毒妇人是谁？”苏小楼问。
　　“一个擅长用毒的女人。”何晓楼答，“也是曾经最会救人的人。”
　　“毒妇人师承药师谷，当年莫家的幺女，莫家当时也是一户大户人家，当毒妇人学成之后，就在莫家开了个药堂，免费给人看诊，为的是给莫家老妇人祈福，不过天有不测风云，相传毒妇人获得了药师谷的一个宝贝——药师谷是全江湖最神秘的地方之一，一谷二岛三庄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三个地方——相传药师谷里有数不清的让人起死回身的宝贝，这莫家就因为这所谓的宝贝，被灭了满门。”何晓楼说，“从那之后，天下间再也没有莫家小姐，只有毒妇人，那个让莫家灭了满门的人，正是她的相公。”
　　苏小楼张大嘴巴听何晓楼说这些事，他总觉得何晓楼口中的事，比说书先生说的江湖，还要残酷，也更要真实，大概是因为，这些都是真的事吧。
　　“她的那个相公何德何能灭得了莫家，自然是和当地的门派勾结。”何晓楼闭上眼睛，似乎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一夜的惨状，“应该就是这个时间，那个门派，一日之间全部惨死，身体骨骼尽断，皮肉腐烂，是中了毒，下毒的就是毒妇人。”
　　苏小楼惊呼一声。
　　“从那之后，毒妇人就只有那个儿子，不过由于诸多原因，他身体天生孱弱，断定练不成武功。”何晓楼把那柄大刀往土里按紧了些。
　　苏小楼几乎能想象，当那个可怜的女人，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那样死去的时候，该会有多绝望。
　　“事情发生当晚，顾安就被发现死在了房间里，死相惨烈，无法描述。”何晓楼说到这里顿了顿，“从那以后，江湖里再也没人见过毒妇人，据说是带着他的儿子去了药师谷。”
　　“所以你准备扮顾安。”叶青衣说。
　　何晓楼笑了起来。
　　“为什么何大哥要扮那个恶人？”苏小楼立即问道，他觉得这个叫做顾安的人，简直太可恶了。
　　“你在同情毒妇人和他的儿子对吗？”何晓楼问。
　　苏小楼不明白何晓楼为什么要这样问，但是他还是老实的点头，“难道不应该同情吗？”
　　“如果你知道顾安的故事，或许你也会同情顾安。”何晓楼有些冷漠地说，“江湖里，没人是无辜的，谁的手里都沾着点血，谁的身世都值得同情。”
　　苏小楼有些懵懂地点头，何晓楼说的话，他有些懂，却又有些不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晓楼说，“这句话谁都在说，说书的在说，唱戏的在说，甚至连一些书生也在说，可不在江湖，谁都不明白这有多无奈。”
　　何晓楼拔出大刀，正准备对他们说准备上路的时候，被叶青衣拦住了。
　　“一谷二岛三庄是哪儿？”他问。
　　何晓楼眼珠子转了转，“我不知道。”
　　“你知道。”叶青衣肯定道。
　　“我不知道，乖儿子。”何晓楼还是没个正形，却突然被叶青衣掐住了脖颈——
　　“你知道。”叶青衣又重复了遍，何晓楼知道那么多的江湖逸闻，怎么会不知道那六个地方是哪儿。
　　何晓楼顿时感觉自己没法儿呼吸，他感觉脖子上的那只手的力量越来越大，“我……不知道……”正当何晓楼以为叶青衣会这么杀了他的时候，叶青衣把他扔在了地上。
　　叶青衣抽出了手中的剑，指着何晓楼。
　　何晓楼看着叶青衣的剑，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出剑从不落空。”
　　叶青衣皱起眉头，他想他明白何晓楼的意思，“我不准备杀你。”他说，但是剑尖指向了何晓楼的眉心，这柄剑不是锋利的剑，但是叶青衣一身剑气几乎和剑身融为一体，所以何晓楼还是受伤了。
　　一滴血顺着何晓楼肮脏不堪的脸滑下，滑过鼻梁，落到嘴唇上，形成了一个鲜明的红印。
　　就像女子抿唇沾上的红色。
　　“告诉我。”叶青衣说。
　　“不知道。”何晓楼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他在想，叶青衣下一瞬间应该就会用这柄剑捅穿自己的眉心，他最没耐心，也最厌恶别人威胁他。
　　叶青衣闭上眼睛，顺手刺向何晓楼的肩头——
　　“叶大哥。”苏小楼几乎快被这变故吓傻了，他想靠近叶青衣，却被叶青衣的眼神吓得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叶青衣拔出插进何晓楼肩头的剑尖，然后运气轻功离开原地。
　　苏小楼这才敢靠近，“何大哥……”他有些迷茫地看着何晓楼，他原以为这两人是极好的朋友，但是现在——
　　“你叶大哥会回来的。”何晓楼咧嘴笑了起来，但是肩膀上的疼痛让他立即扭曲了脸，这龟儿子叶青衣，下手真够黑的，居然直接刺入了肩膀的穴道……何晓楼疼得脸色有些发白。
　　苏小楼迷茫地看着何晓楼，“那叶大哥去哪儿了？”既然何大哥说叶大哥会回来，那应该会回来吧。
　　“去洗手了。”何晓楼扯扯嘴角说，“他嫌弃刚刚碰我的时候，弄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