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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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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在很多年后的某天,才突然明白。
如同在大蛇丸的意志世界里面对成千上万幻化出来的白蛇随手斩死的一只恰好是他的本体一样,如同在拼命躲闪敌人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苦无不小心被其中一只擦伤而那只刚好擦了毒一样,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这个人原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少年的壮志雄心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的时候,他便知道,和这个人,将永远不再并肩而立。
想到那些,佐助莫名的有些伤感,很多的东西,他曾经视之为珍品的东西,在他一次次的往前奔跑的过程中,被他丢失殆尽。很可惜么?很遗憾么?亦或者,心底的那种感觉,根本道不明说不清。
纵使有上百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那个人还是来了,逃避本就不是佐助的性格,他站在船上,假装着一切都很平常。
于是,在波之国特有的浓雾河道里,鸣人一步步踏着水波而来。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终结谷的河面上,他顽固坚定的样子,只是那时候有很多东西他们都不曾认真的去把握,也不曾认真的去理解,除了弄的遍体鳞伤之外,还外带着长了很久且一直不曾愈合的伤疤。
依旧是那件万年不变的黄色着装,依旧是金色的凌乱头发,依旧是坚定的的步伐,可他不再是那个倔强的裹着武装外衣靠使坏引起别人注意的小子,现在的他,没有光芒万丈到让人移不开视线,也没有柔弱渺小到让人忽略,更加明显的轮廓上,自信赋予它飒爽豪迈的光彩,挺直的脊梁上是随风飘扬的白色大摮。
正是这件象征着他的梦想激励着他一直坚持的服饰,成了他们永远不能逾越的鸿沟。
所以,在鸣人看不见的地方,佐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
注定,是无法回到最初了。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么?在自己肃清异己成功控制住整个音忍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可真的当自己直面这一事实时,清晰的感觉到心底沉甸甸的,一阵酸痛。
或许,还是残留着一丝丝希望的吧,所以才会在破灭时的瞬间灵魂的某处显得空荡荡。
佐助突然想到,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摸一样的男人曾经在他的月度世界里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是鸣人,站在他的立场上,你会怎么做。当初几乎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当然是跟他一起,不管是多黑暗,多艰难,就算是坠入地狱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别说不切实际的话。
别说不切实际的话。
就如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样,终究难逃破灭的命运。
该死的白色大摮,佐助苦笑,谢谢你帮我熄灭最后的一丝奢望。
河道里的雾很大,茫茫的青白一片,笼罩着周围的一切,河岸看不清,为了外交而特意制作的庞大的船桅看不清,和那个人的距离也看不清。佐助抬头,正好看到被浓重的雾气阻挡的太阳,没有以前那种刺眼的光芒,只能无力的的发出苍白色,在遥远的头顶上依稀的显出轮廓,模糊地,看不清楚的,一眼望去仿佛不存在般的,几乎和浓雾一样的苍白色。而下一刻,飘起的犹如实质般的雾完全淹没了那柔弱的痕迹。
天地一色。
苍白。
很多年后的佐助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情形,也许是冥冥之中知道那看似平常的一天里隐藏着他说不出的不同,也许是自那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对方。以至于以后每当想到,就会抓紧手臂,那种皮肤上的痛感会让他稍微有一点点的转移心脏处的庞大的难以压制的悲伤。
鸣人脚下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撞在一起,原路返回,又撞在一起,返回,交织纠缠,波纹被撞击的体无完肤,分裂四散,最终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在离佐助五米外的地方站定,这般的看着佐助,眼睛里没有惊喜也没有疑问,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就好像他早已料到,蓝色眼瞳,犹如夏日的一汪幽泉,平静而无波澜。这样的让人心安的眼神佐助很不喜欢,越是这般看着,越觉得心底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靠近。可是,早已没有回头路了不是么?因为就算是当年一根筋的人,也已经成长成了让全村人仰望的存在,曾经单纯的一碗拉面就已知足的人,心底也层层堆叠起一座座难以捉摸的山峰。
是啊,不知从何时起,再也看不清楚了那个人心底的想法。
“呐,佐助。”先开口的人总会先开口的,跟以前一样。
鸣人突然就笑了,他咧开嘴,上眼睫毛和下眼睫毛重叠在一起,弯成新月的弧度,牵动着脸上的线条都微微上翘。佐助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以前的那条河岸,夕阳下,在自己回头后撅着嘴看似不屑一顾的少年随后发自内心的微笑,是那个毫无杂质让人心安的笑容。以至于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当自己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这个人跟自己一样,总是一个人静静的走路,回家,却让自己感到不那么孤单。
就在这一瞬,佐助突然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就这样清楚的从身体内发出了默契。
没人看到佐助灰暗的眼睛亮了几分又迅速湮灭,就像没人看见鸣人放在身侧紧紧攥住的右手发白的骨节。
“我说,跟我回去。”
很平淡的语气,陈述,却透漏着一股让人拒绝不能的坚定。
隔着大雾,佐助的嘴角微微一扬,又迅速的恢复常态。
这个人,每次见面都叫嚣着“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完全不计后果以及可能性,就是这般认死理,不愿承认那个已经既定的事实。就连四战落幕的时候,在战场的两端,两个人也是这般一个人微笑着说回去吧一个人冷冷的说不。也许最初的开始,因追求的拼命想要得到的不同,而没有说好的权利,但渐渐的,却仿佛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般,一个人说回去一个人说不,仿佛说好会打破一层薄冰,而被禁止。
在他们的心底,都知道,那个简单的每个人都可以轻易说出的字,陈列在两人之间,成了黔默不语的禁忌。
从最开始的时候,当佐助下定决心离开木叶的时候,这样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或许就像是那个男人说的,冲不破的命运。
佐助很奇怪,为什么又想到了那个男人呢?真是奇怪。
可对面的人却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只是静静的等待,等待一个回答。就算是他自己的心里非常清楚,这个答案肯定是千篇一律的,永不会变的,从那人的口中吐出,不带一丝感情的。
所以,听到这样的话,是没有一丝惊讶的吧。
“鸣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