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良药热汤舒筋活血 香榻美梦提神解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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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白玉堂假扮御史哄骗县令带了展昭来，却不曾想到展昭伤的如此之重，竟至命悬一线。且不说白玉堂心中百味杂陈，后悔忿怒等等之外，亦对自己从前行事有了些反省，先说他如何为展昭疗伤。
展昭外伤虽重，尚不致命，最重的仍是内伤。白玉堂那两掌未曾留手，也是想不到展昭会硬接。虽未伤了脏器，经脉中却有淤血，亟需疏通。之后昏睡乱葬岗上，风邪入体，本须发散。然而再受杖刑，正是淤上添塞，雍又复堵。当务之急，还是要以内力疏导。白玉堂将展昭扶起，自己亦上榻盘腿坐好，双掌抵上他背心，引导真气徐徐而入，运转了数个周天。直到展昭头上发汗，方才收掌，却又凝力再击。只听展昭嗓中轻咯一声，身子往前一倾。白玉堂连忙扶着他侧在床边，展昭便呕出一口黑血来，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只是人仍未清醒。
这口血一吐，便算暂时保住了半条命。白玉堂也顾不上打坐调息恢复内力，正好县令叩门说热水与药材都已备好，便去接了来接着为展昭处理外伤。趁着白玉堂开了门，那县令探头欲要看看内里情形如何，不料白玉堂拿完东西猛地将门一掼。饶是他脖子缩得快，也还是被狠狠撞了一记，立时肿起老大一个包来。他也不敢喊痛，边揉着脑袋边继续装门神，心中又骂起自己不长眼色。
白玉堂将药材以掌碾碎，放入盛了热水的木桶中。水汽袅袅，不一会儿屋内便充满了药香。先拿干净棉布蘸了水，帮展昭身上些许污迹血渍都擦拭干净，再检视了一番确认皮肤没有破损严重的地方，白玉堂才抱了展昭下床，将他整个人都浸入药汤之中。加在水中的药物有活血清淤的功效，亦加了几味镇痛的。但因受刑而肿胀起来的皮肤格外敏感，身体没入水中时，白玉堂看出展昭明显痛得全身发颤。即便这样，他还是一声未出，只有紧皱的眉头显露出身体的痛楚，似乎在昏迷中也还记得要隐忍。
白玉堂咬了咬牙，克制住帮展昭点穴镇痛的冲动。既然是要活血，就不应再点穴阻碍气血流动。并且这一刻还不算什么，等一下……
待展昭适应了水温，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些，白玉堂才绕到他身后，伸手在他背后按揉起来。白玉堂的手掌刚刚按上展昭肩膀，他身子便又是一颤，喉中发出一声含混声响。白玉堂受惊般地收了手，又绕回展昭面前，想看他是不是醒过来了——他实在有点害怕展昭此时会清醒，一是醒过来痛感更甚，二是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展昭。如今这情形，说什么道歉的话，也都不够诚恳，而他向来性子就傲，全不知该如何做小伏低。
展昭的睫毛颤了颤，方才放他入水时溅起挂上的水珠落了一滴下来。白玉堂屏了呼吸，有些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发出任何声响，似乎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不存在。等了许久，憋得胸膛快要炸掉，展昭还是没有睁眼。白玉堂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松口气的感觉多一点——看展昭这样子，他又怕这个人从此再不睁眼了。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又是怎么样？白玉堂摇了摇头，长长吐了口气，把这个丧气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大概因为泡在热汤中的缘故，展昭的皮肤恢复了血色。几绺湿发贴在脸侧，唇上也沾了水，带了几分润泽。在屋中昏黄的光线中，本就秀美的轮廓更多了几分柔和，甚至有一点点魅惑。
这个样子……似乎比那个妖女使了邪功时还……
指尖轻触到展昭微颦的额头，白玉堂才骤然清醒过来，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屋中十分窒闷。
怎么会把展昭和那个妖女相比？白玉堂摇了摇头，不禁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荒谬。虽然展昭的相貌有南方人的清秀，却也并不像女子。
唔，要是换了女装……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脑门，让白玉堂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展昭这样的人，别说真叫他穿女装，就是想一想都觉得会折寿啊！
伸手揉了揉眉心，白玉堂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丢开。真是的，难道是方才为展昭运功疗伤时耗力过多，怎么就有点神思恍惚呢？还是趁着水没凉赶紧为展昭疗伤才好。
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白玉堂继续为展昭按揉刑伤。展昭的身子先因这疼痛的刺激有些僵硬，渐渐镇痛的药物和热水让皮肤的感觉稍许麻痹，身体也适应了白玉堂手掌的力度，才渐渐放松下来。只是揉到腰间被衙役踢到的地方时，又痛哼出声。白玉堂知道不是痛的实在厉害，展昭当不会吭声的。带了点做贼心虚般的感觉探头看了一眼，确认了展昭还是没能醒，白玉堂才由轻至重的在那处反复按揉起来。直到感觉出展昭紧绷的肌肉渐渐柔软下来，才把手往下滑去，脑子里却又升起个荒唐念头：展昭的腰，好像比有的女子还细啊……
待到桶中的水温比展昭的体温还低了，白玉堂也差不多将他伤处都按了一遍，便再将他抱起来擦干身体放回榻上。这一番折腾不小，加上一晚没睡，摸了展昭脉搏已经是稳定有力，当不会有性命之虞，白玉堂心里一放松，倦意便不可遏制。看看这县令的床塌还挺宽敞，
虽然对睡别人的床心里多少有点膈应，白玉堂还是敌不过睡意的侵袭，索性将展昭往床内侧挪了挪，自己脱了外衫也翻身上床，扯了被子将两人盖住，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白玉堂在屋里睡得香甜，可是苦了县令大人。御史不曾发话，他也不敢乱走。被训了几次又被门砸了一回，他更不敢再多嘴去问，只好就这么守着。不多久天亮了，他又不能耽误公事，只好交代了一个信得过的心腹在门口守着，吩咐他若里面的大人有令立时来通传，自己便顶着一对乌青眼先去上衙。到了衙门各差役见了县令这模样都露出微妙神色来，暗想这县太爷是不是太不服老了，贪色也该有点节制才好。县令也顾不上下属如何猜他，只找了空便俯在案上补眠。
先不说县太爷这一天如何难熬，且说这边白玉堂直睡到黄昏方才醒来，感觉疲累全消，通体舒泰，唯左边肩臂有些酸麻。还想着是不是昨夜帮展昭疗伤时用力太过，待要起身才发现原是自己不知何时环了展昭在怀中，左臂正是被压了几个时辰方才麻了。忙不迭地抽了手跳下床来，冲到桌边倒了一盏冷茶咕咚咕咚喝了，白玉堂方觉压下心中一团热火。这一折腾他终于完全清醒，拿着茶盏愣了半晌，脑中似乎还残留了些许模糊梦境，仔细去想又忘了梦见什么。回过神，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更不明白自己从不喝隔夜茶水，怎么口里还有些陈茶苦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良药热汤舒筋活血 香榻美梦提神解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