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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释愁怀偶犯险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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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哥哥呢?”
这句话俞长安近日来每日都要问上十遍左右。
自来到庆阳城,失去所有亲人的俞长安粘上了楚列,仿佛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每每楚列去哪儿,她总要跟着,如校场军营那些不许女子进入的地方,她便扮了男孩子的摸样跟着。但总还有找不到他的时候,她便要到处找人问。
楚列对此也没有办法,让古莲意劝她,她仍是如此,也只好由着她了。
胡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楚列每日忙着部兵排阵,加固城防,就算在一起,也没什么机会与她说话。她便在军营帮楚列整理整理文件,因为从小跟在俞明廷身边,看过的兵书地图也不少,偶尔还帮楚列画画布防图。
无聊时,俞长安也会去找古莲意一起到城里各处转转。这个时节,没有谁还有闲心出来溜达,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早晨的菜市还有些人。
那日,俞长安找了古莲意出城去转。仍有大批流民聚集在城外,因为怕这些人中有敌人奸细,一直没敢将他们放进城中,只每天固定时间发一餐饭。
为避免发生意外,她们特意走了南门,避开流民多的地方。曾长期混在流民队伍里,她们很清楚流民。流民最喜欢抢过路的衣衫鲜亮看上去有油水可榨的人。这年头,人人都被逼成了强盗。
行至一处山岭,俞长安停住了脚步。站在山岭上,久久没有动。
古莲意跳上了一棵高大的杉树,坐在又粗又长的树枝上,眺望向远方。
良久,忽然听底下传来俞长安低低的声音。
“我小的时候,我爹还常在家的。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记忆里只有我爹。从小,爹便让我和弟弟习武。弟弟体弱,我常瞒着爹帮他偷懒。其实爹他是知道的,他是很严厉,但他却从不揭穿我们。”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古莲意坐在树上,隐隐能听见她的抽泣声。“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爹被外调了,我和弟弟却被留在了京城。每年便只有过年时能见上一面。那时候,他每次回家,都会给我们讲讲他在外遇上的好玩的事儿。但他太忙了,成天守在城里,也去不了哪里,只能给我们讲讲这座城。他说庆阳城南边有道山岭,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打马到这里转转,然后心情就好了。”
古莲意没有插话,也没有安慰她。她知道,俞长安此时只是想说说话,无关对象,她有可能在对这道山说,有可能在对这棵树说。
回程的路上,俞长安沉默了一路,一直看着马车窗外。古莲意也没说话,她用大拇指轻抚腰间软剑,这是她思索时的习惯性动作。
突然,马车剧颤起来,接下来车厢竟翻倒过来,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俞长安和古莲意从两边车窗各自跳了出去。
跳出马车惊魂未定的两人,发现她们的两匹马被砍断了蹄子,正痛苦的倒在地上哀鸣。一群人欢呼着趴在马身上,竟当场就拿起刀割起马肉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俞长安的脸上在钻出马车的时候被蹭出了一大道红痕,她捂着脸,怒声道。
“你们有好马用来拉车,我们却连饭都吃不饱。不如积积德,让我们吃顿饱饭。”有人笑着喊道。
“就是就是,好久没吃肉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呢!”一边有人附和。
“你们……”俞长安气极。
古莲意拉住她,“别说了,我们走回去。”
“想走?那可不行!身上还有什么东西都留下再走!”一个身材粗壮的妇人挡在前面。
“还能有什么!”俞长安怒喊着。
那些人却仍然靠近过来,“刷”的一声,一把银光涟涟的长剑挡在前面。古莲意一脸冷意瞪视着面前众人。俞长安也掏出长鞭。
“谁再靠近一步,这把刀便割了谁的脖子。”古莲意冷声说。
那些人顿了顿,贪意驱使着竟继续围上前来。面对着这些贪婪又无知的流民,古莲意手中的长剑到底没有划下去,只是一步步后退着。
“哗”一声破空声,一个人的尖叫传来。原来是俞长安打了一个人。
古莲意心里一惊,有些着急的向俞长安望去。趁她分神,一个壮实的妇人上来推了她一把,另一个人竟趁机抢了她的剑。古莲意一个不察,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少了剑,古莲意便不能进攻,只能靠身子轻灵四处躲闪着。然而流民人数太多了,在此过程中,仍不免受了些伤。
俞长安那里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她那一鞭子激怒了众人,围在她身边的人更加不客气,她也是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抬头去看,只见两骑飞驰而来,一骑率先过来,在驰到人群包围圈之外时并没有减速,而是一跃跃过众人头顶,来到古莲意身侧,一把提起她,将她放在马上,继而又跳出人群。另一骑抓起俞长安。两骑同时向来路奔去。
直到坐在马上,古莲意还没有回过神。看着坐在她身后搂着她腰的楚列,古莲意好半天才问出声,“你怎么会来?”
楚列皱着眉,“城外不安全,我告诉过长安不要擅自出城。听人汇报说你们出来,我不放心便来看看,刚好碰见你们被包围。”
古莲意没说话。这么过了一会,才觉得姿势很不对,想了想,也不用拘于小节。就是心里仍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