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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命运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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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前骑行着,杭程载着许颖在我前面,看着风吹动着许颖的发梢,我想起了余薇薇。鱼尾巴曾经这样坐着将军的自行车后座上,而我在他们的身后。那一年,我回到小镇的时候,将军已经没有做保安了。他做了打手。从小会打架想要当将军的他,终于在别的地方当上了将军。他没能在部队当上将军,却在我们县那一块儿当上了地痞的将军。他还是很孝顺,对他母亲很好。见到我的时候,他很大气地递过来一根黄鹤楼1916,我接了,说实话我有点不愿意接。将军穿着黑色衬衣,里面一件白背心,手臂上纹有一条龙,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我其实,一直不懂为什么地痞都要这么一身装备。让人一眼看穿。将军变了,我觉得他变了。以前傻傻的,就是个单纯的傻大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将军手摆了摆,招了个手下,扔了串钥匙出去,说,去,把我的车开过来。待会儿我带我兄弟去县城最好的酒店吃饭去。来,都过来,这是我兄弟,张北了。那几个黄色头发红色头发的小伙子都过来了,对我说,见过北哥。我点了点头。原以为这样的场景,我只会在香港的□□电影里才见得到。将军吸了口烟,从镇上他家门口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我也拉了起来,邀着我的肩,指着整条街说,北了,你看看,这地方,穷啊,我们得改变它啊。我点点头,说,嗯。我知道将军这两年在干什么,我听人说过,他的故事,像是个传奇。将军在一家夜总会当保安的时候,正好一个有钱的老乡去那里看到他了,知道他当过两年兵,块头大,能打。就把他弄到门下了。他们与工程机关合作,或者说是土地管理机关内部的人请他们强卖建筑材料,工程地产商必须买他们的建筑材料,不然就直接动手动刀子。他们还放高利贷,开赌场还有休闲等娱乐场所。一次两帮地痞打起来了,将军给老大抗了一刀,救了老大的命,那之后,将军就成将军了,他背上有一道“将军疤”,在别人眼里那是条荣誉疤,但将军不准任何人在小镇上讲,他怕他母亲知道。但做地痞的事他瞒不了母亲,刘大娘都为了劝将军走上正道,农药都喝过了,被救,醒了后,将军说,走上这条路,就回不了头了,就由不得我了。刘大娘只有哭。将军说,我只对付有钱的腐败的,绝不会对咱自己老百姓动手。我想让镇上,我们的父老乡亲都过上好日子。那时候,将军在疯狂的追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就是余薇薇。余薇薇初一下学期转到市里上学了。她爸以前是我们镇政府的,后来升迁了,再后来等到余薇薇初中毕业的时候,她爸双规了。家里一下像天踏了一样。那时候,将军想把余薇薇的爸爸弄出来,但没有那么大本事。将军找很多人借了些钱给余薇薇的妈妈寄了过去,说,这钱够余薇薇读个技术学校了。于是,余薇薇去了县里的卫校。在余薇薇卫校毕业后在县医院上班,将军退伍做了保安。当保安的那点工资不够他还钱也不够他养他母亲,所以,当老大让将军跟他的时候,将军知道这是条什么路,他没得选。答应了。那之后,余薇薇看不起将军,说他就是个小混混,是个流氓,说他配不上将军这个名字,说他变了。将军说,最怕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说自己变了。将军在地痞界地位起来后,也有钱了。开始疯狂地追余薇薇。余薇薇没有理会他。但将军每次的刀伤都是余薇薇包扎的。余薇薇说,整天不做好事,你早晚被人砍死在街头。一次余薇薇突然打电话我,告诉了我所有的这些事,她说,北了,你是将军的好朋友,你帮我劝劝将军,让他走正道吧。于是,我回小镇了。见到将军的时候,他递上黄鹤楼1916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劝他的念头,我知道,我劝不回他。我想到了磊磊哥,磊磊哥,我知道几乎无所不能的磊磊哥一定能劝得回将军。但我联系不到磊磊哥。不一会儿,将军的手下开了辆奥迪过来了,上了车,将军载我到了县城。到酒店后,余薇薇正坐在大包间里的沙发上。将军挥了下手,几个跟着的手下走了。我们坐下了。将军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现在都看不起我。不要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说,你知道就好。余薇薇没有说话,她知道我没能劝动将军。将军说,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将军,你们也知道。但我做不了将军,我只想着可以将一次军,就像小时候下象棋一样。象棋里面的棋子没有将军,但最重要的那一步叫做“将军”。我没能听懂他说的话,余薇薇好像听懂了,我看见她低着头在摇头。吃晚饭后出了酒店,门口有两辆自行车,将军笑着,说,北了,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骑自行车去到很远的果然偷桃子吗?我笑了,说,当然记得啊。将军说,咱们在骑上一圈吧。就这样,将军骑着自行车载着余薇薇,我骑着另一辆自行车在后面。.......
小月撞了下我的自行车,说,擦擦口水,看着那美女记者你都看痴了。我说,哪有?小月说,在想什么呢?我说,想到将军和余薇薇了,你想他们吗?小月说,嗯,想。但人死不能复生。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残酷。我说,操蛋的命运。小草骑了过来,说,哟,怎么还骂上了呢?石头说,就是,还大学生呢。我说,说命运这玩意儿,能不开口骂两句吗?石头说,靠,怎么不早说,早说是这玩意儿,我也跟着骂上两句。小草说,我去,就这个,还带排队的?小月笑着,说,那你也不能插队,我还没开嗓子呢。杭程稳稳当当的骑着自行车,笔直笔直的骑在车道右边。他大概是有点小紧张,我印象里他好像是第一次骑自行车带女生。许颖说,你们后边还真热闹。我说,那是,有小月帮主在呢。小月说,我去。许颖咯咯地笑着,回过头看着我们,回头的时候,杭程自行车有点不稳了,开始晃了,许颖赶紧一下抱住了杭程的腰。这下小月扑哧地笑了,我们说,笑什么呀?小月。小月说,杭程,你耳朵根红了,我在后面都看到了。哈哈。这下把我们都逗乐了。
我们接着往前骑行,骑行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石头停了下来,我说,怎么了?石头。石头说,手机响了,我接个电话。石头拿出手机,楞了一下,还是接了。接完电话后,石头说,大家停下来,我说个事。我们都停了下来,问,怎么了?石头说,对不起了大伙儿,我可能不能跟大家一起继续往后的旅程了。我有点急事需要回学校一趟,我在这的路边等车,我得回市里去。小月说,什么事啊?小草急了,说,出什么事了?杭程说,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发现你们没上课没去考试,要你们回去写检讨,记过处分啊?我说,肯定不是这事,别问了,石头要是愿意说,就会告诉我们的。石头说,对不起,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家。我说,要不要我们帮忙?石头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处理完了我就直接坐汽车来跟大家会合。我说,好吧,有需要帮忙的,说话。石头说,嗯。我说,噢,对了,钱都在我这儿,这两百块钱你拿着。石头说,不用这么多,到市里后我可以去取钱,有车费就行了。我说,嗯,那好。
石头留在了拐角处等去市里的客车,许颖骑着石头的自行车。
小月说,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不知道石头的这事是好还是坏。小草说,你看他那脸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啊。小月说,不对,那不好的事也可能是件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说,你们俩别在这儿猜了。许颖说,是啊,给他发个短信,让他搞定后给我们回个电话。杭程说,嗯,我发。
我说,其实,我心里也忐忑的慌,我总觉得命运太捉弄人了。小月说,别忐忑了,我这儿刚缓过来,你又来了。我笑着说,哪有,你说的对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说不定会是好事。许颖说,就是就是。
骑了一段儿之后,我才惊讶地发现,我们到了我们小镇的邻镇的某个村子了。于是,我大叫着,同志们,革命之路就要成功了,我们快到了。小月说,激动得有这么夸张吗?小草说,切,北了喜欢突发神经,你又不是不知道。然后,小草突然哈哈大笑,喊道,哦喔,哈哈,快到了啊快到了啊!杭程也跟着喊着,许颖也哈哈大笑着。小月说,这么嗨皮,哈哈,不能少了我啊。小月跟着叫了起来。
我们继续前行着,唱着儿时的儿歌:我们坐在高高的围墙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因为就快要到达家乡小镇了,我们几个显得格外高兴。往老家去的这条路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不知道小镇南头的加油站是否做大了,北头的我们的小学是否依然是以前的模样,南街上的拉面大哥是否还在做着拉面,他家的新房子是否做了,那个我曾经的梦想_为拉面哥设计一栋独特的拉面馆房子。北街上的南爷是否还会每天下午在自家屋前摆上一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