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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怨愁依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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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在豫州住了将近半月有余,洪梓舟把他这些年所有的珍藏都摆了出来,二人看得兴起,立在书案前滔滔不绝的相互品鉴,看到后来洪梓舟拿出一个古拙的长木匣子,神秘兮兮道“环誊,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传世珍品”说完取出匣子里的卷轴,慢慢展开来,
那是一张九尺整纸大型山水横幅,线条层层叠叠,墨色深浅不一,平缓连绵的山峦映带,温润清净的草木泽生,素雅苍茫的水天一色,渔舟唱晚的自娱天趣。明明是一纸丹青,墨勾色晕中却仿佛赋予了灵魂,描绘出了江南水色的清丽潋滟,风骨淡隽,无限江天,横绝古今。
清环誊已经呆住了,俯在案上如痴如醉的流连于画中,浑然忘我。半晌才吃惊道“这是徐青山的绝笔之作《烟雨江南图》?”
洪梓舟得意洋洋道“正是此画。”
清环誊叹道“《古今书画史》中记载徐青山胸有丘壑,志气宏放被人称为‘古今第一’只可惜早年因得罪了朝堂里的一位大官而身陷囹圄,最后虽蒙至交好友相救保住性命,从此以后却心性大变,封闭收山。不惜断指明志,二十七岁时郁郁而终。书上所述徐青山流传于世的真品不过寥寥四五,其中的绝笔之作《烟雨江南图》,烟云清旷、毫锋颖脱、墨法精微。被冠以‘山水画之最’遗憾的是至今未见真迹,不想今日竟能一睹其真面目。”
洪梓舟有些忘形道“当初我不惜千金才从一个落魄秀才手中买了回来。一直视若珍宝,爱不释手。”
清环誊闻言不动声色道“这世间至宝,实属无价之物,居然有人肯割爱相让,洪兄真是够运。”
洪梓舟打了个哈哈,避开话题“今日天色已晚,光线昏暗,清兄若觉得没看过瘾,不妨明日再继续欣赏。”
清环誊点头,洪梓舟忙把画收起来,珍而重之的放进木匣,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
清环誊进屋关上房门后和衣躺在床上,黑暗中目光熠熠透着几分深邃难解,想起了三年前徽州名噪一时的柳门惨案。
清环誊唯一的舅舅柳墨云和母亲柳氏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柳家在徽州虽不算什么名门大户可也是世代的书香门第,柳墨云本是徽州的一个私塾先生,三年前携带着一幅古画去金陵参加五年一次的书画大会,谁之半月之后,跟随一同前往的下人哭哭啼啼回来报信,说大会还没开始,少爷就在客栈里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杀了,连带着那幅古画也不翼而飞。闻此噩耗,柳老夫人当场昏了过去,没几天就一命归西了,柳老爷也是万分哀恸,自此一病不起,没捱过冬天就追随夫人而去。柳氏也因为这事大病了一场,清环誊那段时间日夜守在榻前侍奉,之后柳氏才告诉他那卷古画是徐青山的绝笔之作《烟雨江南图》,一直被柳家当做传家之宝藏在深宅之中,后来柳墨云希望这百年古画能从见天日,就带到金陵准备拿它参加五年一次的书画大会,哪成想不仅古画不明不白的失踪,连带着自己的性命也丢在了异地他乡。
之后虽然报了官,可柳家已是家破人亡,没查出什么线索也就不了了之了,今日一见那幅卷轴,怎不让他惊讶万分。回想起洪梓舟当时的言辞闪烁,又看他对古画痴迷的程度不得不让清环誊联想到杀害舅舅的凶手就是此人!
清环誊本来就是性格耿直的人,之后每每见到他总有些不自然,再没有之前的亲近,洪梓舟骨子里却带着几分商人的狡诈狠绝,没几天就被他看出一些端倪,于是一次在一起喝酒时故意把清环誊灌醉,套出了他心中的秘密。
三年前自己偶然在客栈里见到柳墨云携带的古画,大喜过望后就想出高价买下来,谁知几次想找柳墨云商谈都被拒之门外,柳墨云的态度很明朗: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是死了也不能卖!洪梓舟气恨难平,碰到这么个迂腐倔强的秀才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想起那幅百年珍品,又实在割舍不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雇了□□上的杀手暗暗把柳墨云给解决了,本来想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些年也太太平平过来了,哪里知道清环誊竟是当年被自己雇人害死的柳墨云的侄子,心中再也平静不下来,既悔当时不该结识他,又恨一时得意忘形让他见到了那幅古画,思前想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可清环誊如今已是朝廷的新科进士身份,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动手,要做的不留痕迹,查无可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