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颖瑶，李颖瑶》王十斤

35、第五章第一节

　　“喏，你最爱的叉烧包。”
　　“哇！阿桐，最有我心了。怎样？小邝说你情况好转了，可以走了？”
　　“等片子拍出来吧。如无意外，就可以走了。”
　　“哎呀，好啊，省得留在这里受气。唉，跟我儿子说了又说，教也教了，提醒也提醒了，叫他跟你好好处，等你去了美国再申请他过去结婚，带我过去多享几年清福，他就是舍不得他那个女朋友，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啦——”
　　“阿姨，我跟你说过了，我有男朋友。”
　　“嘁，那叫什么男朋友！你施点儿美人计，在他的家里休养而已。等移民局一批，还不一脚把他踹了啊？”
　　“……别说得我跟个婚姻诈骗似的。他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
　　“哎呀，阿桐啊，你别跟我那蠢才儿子那样，意气用事啊。感激又不能当饭吃。你小时候也亲眼看见你爸妈申请出去多不容易，现在你自己也申请过了。年轻人感情来得快去得快，你现在留恋，可是等你错过了出国的机会，那个男的又甩了你，你就知错了。”
　　“那倒不会。国我是一定要出的。只是不知该怎么跟他摊牌。”

　　“摊牌——摊牌——摊牌——摊牌——摊牌摊牌摊牌摊牌……”这句话重重复复重重复复，一晚上容争都搞不清自己是醒是睡，耳朵脑海不受控制地轰炸式播放这个片段。假若这是噩梦的话，怎么醒过来时伊人不在怀里，自己睡在潘达房间的地上？
　　满心欢喜地去接她，满脑子是她惊喜的笑靥，期待会有满溢出嘴角的香甜——然后？然后就是，尾随她到住院部，一时犹豫没有进房，便听见她轻率无情地吐字，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膝盖会支撑不了身体。
　　回到车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勉强打起精神，拾起思绪艰涩地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申请出国，因为心脏情况不佳，不能乘搭飞机，所以需要休息调养。于是，辞去忙碌的工作。辞职后没有收入来源，净租房子养身体很不划算。然后，他这个冤大头“光荣”出现在休养计划中——同居可以省掉房租水电，有人养着自然心宽意闲，病好得快。
　　真是思路清晰，目标明确。
　　他早知道的呀，她很聪明。
　　“……争哥。”潘达支支吾吾了一早上。虽然组队两年、相识七八年，但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吃面包喝牛奶……容争还在看报纸——十足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倒是第一次。
　　“嗯？”
　　“你跟亭亭吵架了啊？”
　　“嗯。”容争颔首，然后若无其事继续看报纸。
　　见他一副再问就拖出去斩了的模样，潘达识趣闭嘴。这时候容争的手机短信音响了。潘达立即给那位勇于打破沉默的弟兄投去密切关注的一眼。容争低头查看，面不改色，但木然放下手机，机械地拿起报纸，对着报纸发呆——不是狗都能嗅出黯然神伤的味道：
　　房子是你的。既不想见我，何必自己离开？回家吧，不会见到我的。
　　“我出去一下。”
　　三台电梯都在一楼，本来就闷闷不乐，这下更是心浮气躁。走火通道的楼梯回荡着自己的鞋音，下了一层，开了自家的门，恍如隔世，样板房一般的整洁，毫无人气。客房房门开着，他曾在那门框里看过她掀起衣衫，胴体依稀浮凸。房间里面显然收拾过，也不知是阿姨还是她自己整理过，陈设一如半年前空置时那样。但又有些不同，床上甜言蜜语汗流浃背，飘台相拥过亲吻过聊过许许多多，梳妆台她很少用，倒是他爱对镜姿整，她总在背后掖着被子偷笑。地上的毯子还新崭崭的，她大概踩上去还不足十次。
　　没有她的存在，他才发现原来柜子是原木造的，梳妆凳面是条纹，窗帘有两层。
　　每一个角落因为她显得亲切熟悉，却也因为她，变成另一个世界的陌生。
　　打开衣柜，看到里面塞得满满时，一直憋到喉咙的那口闷气才被长长地吁了出来。她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带走，只是当眼的东西都收起来，洗漱用品只是整齐地叠放在一起，衫裤鞋袜还留下大部分。围巾也只是带走了五条。梳妆台和床头柜里的东西还是塞得满满的。
　　像是出一趟差，只带了些必备的衣物和她的药。

作者有话说

　　第五章：过了
...我完全忘记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