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留香劫》惜花祭司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一门之隔，楚留香站在咫尺之外水深火热，甚至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时刻，一颗心就像是初尝人事一般忐忑，几度抬脚竟觉进退两难。
　　楚留香迟疑了，更重要的是他此刻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迟疑。
　　隐忍的声音、轻微的呻吟叩问他全部的理智，铺天盖地让他觉得自己无法招架，楚留香握紧双手眉头深皱，这种从骨头里向外散发的兴奋将他江湖一路、种种过去燃烧殆尽，此刻他觉得自己连未经世事的少年都不如，世称优雅、自命风流统统错了，他真切的知道面前房门一开自己就会像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无法自控，这到底该不该发生又能不能发生？。
　　伫立不前就这么僵站着，楚留香觉得自己真的会疯掉。
　　抬脚进门就那么疯狂去，楚留香认为自己必然给代价。
　　万籁静寂、微寒良宵，房门轻微一声呼唤楚留香直接跟着震动了一下，简简单单两个字就如给了他一道为所欲为的旨意，推门入室的时候他已完全不记得对错与否，插上房门走向卧榻，整个心胀满虔诚。
　　“寻欢”
　　楚留香俯身轻唤，他觉得自己口张得稍大一点心就会跟着跳出来，天知道他此刻有多么心疼，床上的人喘息不稳额发微湿，青丝铺满淡紫缎枕已有红晕跃染上倾世两颊，那一双深邃的双眸满满水汽，就似引来三千弱水让人恨不得沉沦下去宁愿溺死，领口衣襟扯开少许就那么咬紧唇角蹙眉的看着他。
　　“好……难过”
　　“寻欢，我是谁”楚留香轻抚上李寻欢微烫的脸。
　　“你……”
　　“看清楚，我是谁”
　　楚留香眼底升腾起跳动的火焰勉强跪立床沿，落平阳的话里这还是毒药，真就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奇毒，前后半个时辰已将寻欢理智用尽，整个身体已开始反应强烈，以寻欢如此心性、何等心智都会难过这般，眼下几乎该是寻欢最无助无防的时候，那是连自身知道不知道、表现不表现的脆弱悉数迸发出来根本无从遏制，足可烬灭神鬼何况是人。
　　眼前的人如此，他楚留香比之更甚欲望溢满、通透无藏。
　　“楚兄……”
　　“寻欢，是我，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如若沉沦我愿与你一起轮回”
　　楚留香没法再多说什么，下半句的声音已淹没唇间，已不似初尝柔和变作深入彻底，初遇到现在点点滴滴在眼前掠过，一簇一笑、一言一行尽皆清清楚楚竟是没有错过，一抹天顔、一点笑意还有身上那份微寒疏远、轻痛倦怠，加上千尺情深、至善温柔全都点点铭刻，归于眼前让楚留香深吻忘情，自己眼里已都用来看这一个人，这一个人也早将心塞的满满当当不空一寸。
　　楚留香一遍遍的唤着，就在今夜认认真真将这个人的一切融入骨血。
　　天注情劫，楚留香甘之如饴、无比珍惜。
　　今生所爱，楚留香交付身家、一世相赌。
　　胡铁花准备在外面转了一夜，喝到所有酒楼都关门的时候已经夜过子时，走在街上他却觉得自己分外清醒，落平阳离开客栈的时候他进去看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让他几个时辰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走上客栈那条街胡铁花吐出一口长气抓脑袋，总觉着那时候站在台阶上的老臭虫像是面临什么重大抉择一样，那样认真重视某件事情的样子不常见，在老臭虫身上实在是太少见了让他不大适应，他已经委屈自己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粗略一想，想到脑袋要抽筋他发现自己居然想到李寻欢那里去了。
　　胡铁花站在客栈门外叹气，过了会索性跳到一边石狮子上蹲着想。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就听一声惨叫，胡铁花直接从狮子上翻下去跟着还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就往客栈后院冲，念念叨叨一路杀到门口都没刹住，停下来条件反射一样向后跳了一大步，楚留香的房门紧锁着，淡淡温香萦绕不散。
　　“老臭虫……我有事找你问”
　　胡铁花喊了一句，事实山他这句话的声音极其小心翼翼还捏着嗓子，还是站在台阶下好几步远的地方影响实在微乎其微。
　　客栈老板从前院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胡铁花两腿绷直站在那里，挤眉弄眼的拿手挡着嘴，至于嘴里在说什么直到他走到跟前还没听清楚，不过叫了一声就把人吓了一跳蹦起来要掐他，本是没睡够这下彻底清醒如临大敌，前后看看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这样的主住进客栈上下可是十二分的伺候不敢稍有差池，没出什么乱子这胡大侠怎么一天比一天奇怪。
　　“胡大侠，您这是在喊香帅吗？，何不上前敲门”
　　“你管我，老子愿意”胡铁花瞪眼，眉头都打结了。
　　“是是是，不过有人让小的过来告诉您一声，今日有许多人想见二位辰时就侯在听风楼上，您看？”
　　“老子哪有那闲工夫，不去！”
　　“是是是，但传话的人说二位天亮不去怕是会错过什么，还挽回不了之类，您看？”
　　胡铁花停了两下像是要等老板一起说完，等到那边没音他二话不说抬脚就将人踹出去，力道不小直接就没了人影，四周消停下去他就转过身接着忙自己的事，叫了一个时辰没反应胡铁花就不叫了，原地蹦几下悠悠达达往外走，在清晨的太阳里又出去转了一圈，走前还把一脸哭相的老板叫过来交代两句，说是有人去吵楚留香他就拆完客栈再拆人，拆到没什么可拆为止。
　　整个凉州城闹喧起来的时候楚留香才走出房间，关上门站了好一会也没走，终于走出去还一步三回头，一直走出院子直到看不到房门。
　　午后风云变幻到夜来竟是下起小雨，楚留香奔回客栈的时候表情凝重，到后院推开房门顷刻全身冰凉。
　　房内熏香静燃，什么都没变只是空无一人。
　　凉州城显得越发拥挤，喧闹了一天最后归结出一个消息，说是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忽然消失江湖的武林第一公子朱誉在凉州听风楼上忽然就出现了，那时楼上三派五帮刀枪剑戟混乱不堪，连楚留香和胡铁花都卷入其中一时无法抽身，那朱大公子更像是直接从听风楼底下冒出来的，出现之时满场静寂后鸡飞狗跳，直到夜来到处可闻朱誉闻所未闻的出场方式，简直成了奇谈一件众说纷纭。
　　五花八门的人满城叫嚷着找人，其中还有那些毫不避讳将长刀拿在手上走街串巷的高手，不管用意为何所有人都在找这从听风楼上掉下去就没了踪影的武林第一公子。
　　其实从那楼上下来朱誉就一直坐在一个房间同一个位置还端着同一杯茶保持同一个表情动作一下都没有动过，直接定住一般纹丝不动、只字不说。
　　胡铁花已经骂到没词了，坐了一会终于还是站起来在房间里转，转着脑袋盯着那边的人，准确的说他到现在为止还没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他已经来回掐了几遍、晃了几回能试的都做了，此刻看去这个人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上上下下撕扯不少口子还花花绿绿的，长发披散蓬头垢面，嘴角都快拉成个八字看上去没剩几口气的样子，如此丐帮祖宗的架势着实是惊了他一下，当时正动手打得风生水起被这人突然冒出来吓得差点直接翻下楼台去。
　　昨日那人是真，还是眼前这样有假？。
　　楚留香也在的，就坐在桌子另一边出神，从回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谁也没看，这个样子的朱誉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胡铁花看着老僧入定一样的两人要疯，这年月是怎么了，乱成这样。
　　“楚大香帅，在下现在毫无头绪”
　　朱誉放下杯子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这人一开口胡铁花跟着就跳起来了，人都那个样子了偏偏一句话说出来又觉是清风明月之下公子惊艳，那股子高贵出尘竟是丝毫没变、没少。
　　“朱大公子，在下现在六神无主”
　　楚留香平静一语，连头都没转还如之前那样坐在那里，那感觉从离开这房间再回来这的一天里一直没变过。
　　朱誉摇摇头不说话，抓抓头发站起来在屋子里溜达一圈，背着双手上下左右的看看。
　　“老酒鬼，那人叫什么？”朱誉问了一句。
　　“哪人！？”胡铁花双手抱怀翻白眼。
　　“就是那人”朱誉看着楚留香笑的颇有深意，面上脏兮兮的还可见一脸别有所指。
　　“那人？，老臭虫，他问的是寻欢吗？”胡铁花愣了一下反应，朝楚留香拼命眨眼。
　　朱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转圈，过一会就大声笑出来，笑到前仰后合的时候一直没动的楚留香忽然有了动作，等到动作停止了他还是坐在那里好像根本没动过，只是一边朱誉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来回打滚，五官错位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偏偏一个字也没喊出开。
　　楚留香还是平平静静，却是变作胡铁花笑的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