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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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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一面,只觉得她眼睛不敢看人,但这样亲吻的感觉很好。他下午省里还有个会,晚上回不来,云鹏他们来接了,他就把车丢在这。隔天抽了个空过来,打电话,她又不听。在车里等了一会,他这种事上哪里有耐心,直接就去了医院。结果大夫说,今天她没来医院,昨天一天也没来。
才刚和风细雨的,一时脸也黑了。陆弼林叫云鹏先回去安排,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这种时候本该想到董燕笙,他又最不想联系她。
那事之后,俩人还在景观山的房子住了一阵子,董小山央他撤了身边的人,她自己平时也不往人多的地方去,而且在伤患中,没有不答应的。这时候却点着火一样却无人发落。
回去的时候想起关星河来,打到大头滩的公寓,关星河来接,口气平整无波的。
“在这呢。刚睡。”
晚上应酬完都过了十二点了,陆弼林喝了酒,司机驱车来接。电话才响一声就被切断,等了会,果然董小山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他也没有下车,从车镜里看到关星河立在三楼的阳台上,这边董小山才刚露头,她就转身进屋,灯也灭了。
上车陆弼林替她拿过口袋,她就给他,贴窗坐的老远。谁也没有说话,去哪,司机在回去的路上慢慢开着,毫无目的。
再往下就是景观山,但自董小山一月前辞了保姆回家,一直无人打扫,这么晚了,也不想再折腾,就直接回城。董小山一直也没有出声,车厢里散着淡淡的酒气,她也不敢回头看,一路拿着后脑勺相对。街灯渐渐多起来了,他说了一个去处,也没问她,她也不违抗,手掌攥着她的,紧了紧,有些难以克制,看她一丝反应也没有。
直进了房间,表现乖顺给他弄了一回才罢休。他倒不失克制,却比前儿休养期间对她凶狠许多。董小山倚在门上,忍着战栗过去,接过他的西装去挂了。回来他正解袖子,她本想冲洗,只得敛着自己上一旁坐好。陆弼林走过来解她衣襟,董小山低头默默,只不给,手上较量两下,还是给他抱在身上,握足检视一番。好在他因怒作狠,没有以往怜惜,却也不曾大动,蜜处红霭欲堕,她早已将脸偏开,他便覆手,一手又将脸扳过来亲嘴。
董小山吃挨不住,咬唇哆齿,又在他手里丢了一次。他正吻在颈子里,一脉细汗直咬到耳朵上,低声说:“近来越发恃宠耍娇了,主意也大。”董小山撇嘴不言,他罢了手,将她搁在床上温存。
夜里洗浴已毕,董小山借着黑暗,才说:“你不要娶她了不行么?”不待陆弼林睁眼,她又翻身躲开。早起睡醒还记得这么一句,倒又后悔的不得了。
回去才知,董家这两天与陆家结了亲了。为不显得过于巴结,秦怡主张两家出外度假,董母还借故推后了一个月。董燕笙又怕秦怡翻脸,百样话来圆。秦怡便想到董燕笙初堕胎,不想难为她,就把时间顺延到了十一月。
董小山听完便走回屋里休息,董燕笙跟着上楼,到跟前,不经意往脖颈上看一眼,也知道了。不妨董瑞国对董小山不上心,她走这两天,打定主意住大头滩公寓去了,谁能想到是跟陆弼林私会。
董燕笙也不恼不怒,坐下来拉着手说:“以前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过去了,如今既定下来,我也不能说就叫你远着他,不过你要想清楚,这些事,吃亏的历来不是男人。”
董小山听不见似的,就势往椅上一歪,细想夜里怎样求他不要结婚,不说话,原来婚约都订了。董燕笙不知这些,看着垂首不言,以为并不将她跟陆弼林的婚姻看在眼里。嗓子里便笑一声,刚想起来似的:“对了,你这两天不在,爸妈还说也是时候替你找个人家了。平常也不往这想,一琢磨起来,眼下倒有一个现成的!你猜是谁?”
董小山死人一样,董燕笙笑着也没意思,抱住手臂道:
“事到如今,不怕跟你明说了吧。他家是什么背景你也不是不清楚,这话虽没挑明,你心里要揣着明镜儿一样,一旦我过门,董家就必定不能留一个你。不说这么多年,家里为你背了别人多少闲话,就拿之前那么大的事,迟早陆家调查起来,谁也吃不住。你眼里我死一百次,我活该,能就看着爸妈受苦?”
一番话说完良久,董小山才问:“是我爸说的?”
董燕笙冤枉道:“你只想我们联手欺负你,我,爸妈,甚至搭上陆家。你怎么不想,这其实根本就是陆弼林的意思。我要嫁的是谁,你这么不清不楚地,跟的又是谁?倒要我教你么?说了男人没一个吃亏的,他不比别人知道么?”
董小山把这话细想,禁不住一阵心灰意冷,在董燕笙跟前不能发作,仍取出药盒,点数如常,搁在嘴里吞了。董燕笙一去,简直呕心一般,胆汁苦药吐了一地。
进了十月,董小山已经跟俞正吃过几次饭。陆家将婚期提上日程,甚至陆弼林也到家里来过,每次他来了,她就走,去图书馆看看书,看了几次展览,就遇到了。俞正是个挺舒服的人,以前在班里蔫坏蔫坏,出主意叫别人打架,记过罚站这种事就没他的。现在学了画画,大概性子都磨掉了。以前就住她家隔壁,多年不见,倒客客气气的。
吃了饭,送到楼下,董母却正出门,看到了,非要俞正上家里坐坐。那天刚好陆弼林也还没走,他倒底官威十足,俞正一比,就显出稚嫩来,不过书生意气,应酬还好。现在大事已定,董小山虽然不自在,但在众人眼皮底下,还跟陆弼林道了好。
董小山如此乖僻,多半也是因为身上有疤,俞正知道董家大火的事,她后来就不上学了,连着她那个美人妈妈,班里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董小山在他跟前也不避忌,慢慢就走的近了。
到了十一月下旬,陆董两家去了白鹿温泉消寒。董小山守家,俞正忙着毕业大展全天都待在工作室。这期间去了大头滩两次,一次正碰到关星河旧疾发作,在床上打滚。关星河是个异常沉默的人,那年冬至那天,隐川江里新尸回头,董小山平生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震撼:皮筏打捞队跟着江流在水里打转,岸上跪着趴着失亲痛哭的人,好不容易打捞上来一具尸体,江里的人向岸上喊号子,要不要看,六千块,不看,就着江心再丢回去。
她不会想到关星河看这场景已经有九年了,年年如此。董小山救了她一次,以前的生活,她一个字也没提过。
具体关星河是什么病也不清楚,她自己就是个土郎中,那次跟陆弼林闹别扭,董小山刚到大头滩就发了一场烧,关星河按平时诊治自己的法子,给董小山身上压了两床被子,然后用一颗枯皮核桃,来回来去在手心脚心里滚。但关星河犯病的时候,谁也救不了她,她也绝不肯去医院。
董小山雪夜里在抄经书,半月下来,攒了整匣子,听人说只得送到寺里供奉。就近只有一间小井的普济寺。董小山跟关星河一道上山,两人好像各怀心事,跪在殿前,捧十默默良久。
下山的时候雪又铺了一层。关星河对这一带的道路似乎熟悉非常,路上人少,没有生意做的店家,守在火炉旁边打盹儿。关星河两手放入大衣口袋,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偶尔停一下。有一瞬间,她身上那种寂寥的东西,好像跟这个朴素的小镇融为一体。
“你抬头,看看。”
关星河说了这么一句,狭长的街道上空,雪霁的天空好像一条细流,静静流淌远去。
回来董燕笙指上就添了一枚钻戒,眼下婚是订了,当务之急只剩把董小山请出门。董燕笙把董小山跟俞正来往的事说给父母,董瑞国脑门一拍,“我说这多少年不见小正那小子,上回家来,我还不敢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的时候,董小山就一直拿眼盯着他看,董瑞国躲开了。
俞正的毕业作品展在圈子里造成了不小轰动,那天将董小山约出来,志得意满地说:“随便一幅大概都能在北京买间公寓。”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
不巧当天董燕笙在同一间酒店宴请事务所的同事,董燕笙这边大多是姐妹花,陆弼林那又是一色的老爷们,时机正好,必要在彼此的朋友圈立立威信。陆弼林那帮人毕竟久经战场,什么没玩过,叫两人当众亲热不敢,一杯交杯酒总得交代过去。
陆弼林也不是放不开的人。董小山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原来只是董燕笙的同事看到董小山,再介绍俞正,闻名见面,不肯放他走。俞正因为一场展览名声远播,再加上董燕笙平时在办公室提起,争相要藏俞正的画,就是苦于没有来路。这回人也见到了,董小山还在其次。
这同事只说事务所为董燕笙庆祝,毕竟辞职了,以后专心做官太太,连陆弼林在这也没提。结果一进门,不仅陆弼林,陆弼林的男伴占着半壁江山。
董小山安稳坐了,一说小俞女友,没得叫人把她看轻。她也不是没有姿色,孟浪的早上下盯着看了多少遍,说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听着好,明白人自然清楚。
董燕笙便笑说:“这两个都小呢,看教坏孩子!”
旁的一看俞正,还没上拍呢,卖乔,说起却是个文化人,拱手见过。
董小山当晚喝了点酒,逢人举杯,她也没有抗拒。陆弼林坐在对面,看喝的红唇嫣嫣,好在不失分寸。久了却扛不住,她越退守,可怜见的,俞正又拿不准怎么应对,多少人跃跃欲试。
俞正出事不过隔了一天,董燕笙那么聪明,怕的还是陆弼林不肯放手。董小山懵懂不知,董燕笙道:“你做人倒省心啊,俞正死到街上,你跟没事人一样!”
一夕还是天之骄子呢,眼下各大画廊却都不再收他的画。
董小山听得惊诧,董燕笙才信她跟陆弼林没有私下见面。这种事不是人人做得,时间又赶得巧。董小山心绪难平,但细想他这样无非逼她去见,她反而按捺不动,赶去俞正的工作室。俞正两个字这时寸草不值,画廊一条街上,之前林林总总的招牌都被拆除,只差没有收俞正的房子。他本人也颓废到底,董小山一进门,俞正大喊:“滚!”
搁了两日,董小山抄经走笔,又不能涂改,只得歇了。打开原来用的手机,上头自十月间陆弼林打来一次,其后便再也没有。她也不愿意低头,查完将手机再锁上。
睡到半夜,忽梦到俞正真给他打死了。她也晓得厉害,冷汗涔涔,将手机打开,才不过一点钟。他口气冷冰冰,“过来见我。”
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