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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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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时候彭裕来派了两个手下送药,姚千娣玩心大起,先在东苑没见到董小山的一鳞半爪,眼下大好机会更不会错过,便将其中一人替换下。到了裕园,别说董小山,竟连陆弼林的面也见不到。他们本来才从北边下来,对此地盘根错节的关系大不以为意。
“叫我进去,不行吗?那叫陆弼林出来。”
云鹏负责接应拿药,倒叫姚千娣制住了。陆弼林与董小山在一起,自然不会亲自出来,而且谁能想到彭裕来竟派的姚千娣。
“你听没听见啊,叫陆弼林出来见我。就说二嫂找他回话。快去!哼,裕园嘛,天底下还有姑奶奶不能进的地儿?!裕园的老板呢,我也要见识见识!”
终于把金佩雯吵闹出来。金佩雯可以对彭裕来的手下视如未见,但这些旧家人铁打的脑袋也不敢不认金佩雯,马上弯腰打千儿,叫:“夫人。”
姚千娣先还愣了片刻,又以金佩雯看人的眼力,两人一照面,身份便清楚了七八分。
“才几天没管教,越发眼大没规矩了。”
金佩雯先发制人,抱着胳膊,一脸睥睨,那手下只有缩脖静听的份儿。姚千娣眼珠一转,马上也伏低做小起来,说道:“夫人,教训的是。”
云鹏将姚千娣拒不给药等话暗与金佩雯说了,金佩雯一怕事情闹得不好看,二要给姚千娣好果子吃,便笑道:“过门是客,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以后裕园此地,即是各位到溙州的下榻之所,说起来是一家人,比别处不是更方便些?”
姚千娣嘻嘻赔笑。
进了裕园,姚千娣诡笑将药包付与云鹏。“还要见你们夫人呢,你等着。”云鹏讪讪离开。
金佩雯将人请进一间静室,没看出什么异常炫彩之处,姚千娣略微有些失望。外头送进茶来,姚千娣在屋里左兜右转,看看这,摸摸那,比自己家里更随便。金佩雯也不去管她。叫了两声才来喝茶,而姚千娣坐下来,脸色比之前明显已经有些变化。
“你跟彭裕来为什么分开啊?”
金佩雯静静吸着烟,仿佛其情已淡,提也不想提了。“能有什么新鲜理由。”
姚千娣道:“他是一个贪腥的老狐狸,不过有一样,我一定不会待到有一天,叫他厌倦我。”
金佩雯自然听出姚千娣在暗指她珠黄色衰,嘴角突如其来的一个笑,颇似反讽。但在姚千娣骄傲的判断中,这是认命或者认输。
也是她到底年轻了一些,就如金佩雯所料,年轻沉不住气,又丢不掉那份颐指气使的优越感,自然回去要找彭裕来讨要说法。夜晚玉液佳馔,美人如玉。彭裕来已经醺醺然,酒助其性,两人跌落鸳鸯被。姚千娣有点忍无可忍,“说了有毒嘛,亲个没完!”
彭裕来顿时酒醒一半,也不知姚千娣葫芦中卖的什么药。真他妈有毒,看他毒死了也算,总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
“奶奶个熊!”
“痛死了呀!死老头!”
“今天干脆给你个痛快。”
一场酣战下来,姚千娣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头发撕掉几绺搭在脸上,口红漫漶到左边脸颊上,衣衫尽碎,羞处火辣辣疼痛,她感觉已经裂伤,但不敢查看。因为彭裕来当真是要她好死。
“弄死我,你也休想再得解药。”
彭裕来几乎同时就甩过一个巴掌,打完也不撒手,手指将姚千娣攥紧了,贴脸摁倒床上。“什么时候了还嘴硬,来叫我看看这小嘴是什么长的?”
姚千娣趁他没有捏住,朝脸上啐了一口。彭裕来笑道:“硬骨头,不愧是我彭裕来的女人。”提起姚千娣一双细腿,打结一样的,他正方便看见下处出血,“啧,疼不疼?来给叔叔宝贝宝贝。”
姚千娣疼的呜咽,索性也不要活了,破口大骂:“畜生嗜腥,金佩雯才说这话,你就现言现报。姓彭的,你真叫我刮目相看。呸。”
这话不知触到彭裕来哪根神经,忽然没来由抖了起来,到的如此快,他自己似乎也觉得说不过去,两人都发了愣。这事说起来并不光彩,虽然对彭裕来万中无一,不过他那么要面子的人,哎,姚千娣心想,死期到了。
彭裕来回过神来,迅速抽离,在姚千娣体内摆了一下,姚千娣仿佛死鱼又给人通了电。彭裕来收拾完毕,回来看姚千娣仍旧一副死相,拿手到脖子上试了试:“你倒是想死?”姚千娣忽然抱住彭裕来的手臂,大放悲声。彭裕来自从听到金佩雯三字,就知道事有蹊跷,便拿另一手胡乱揉了揉姚千娣的头发。他倒是忘了方才下的狠手,听到姚千娣嘶一声喊疼。
“跟金佩雯怎么回事,说吧。”
姚千娣只顾哭,哭到彭裕来失去耐性,她又忽然说:“你们一个贼公一个贼婆,南北一家亲,千里来相会,就我多余了是吧。”
彭裕来没耐烦道:“给我捋顺了说话。”又说,“你这都是哪一辈子的事?兴许跟金佩雯散的时候,你一脚还正投胎呢。”
姚千娣不信:“鞋子还是旧的好,你们偷天换日,暗度陈仓,偷得好不爽快!”
“越说越没谱了。”
“哼。”姚千娣道:“我去了一趟,你们下乡的合照就挂在当中墙上,打量谁看不见呢,嘛,老大个下马威。是要怎样?要我跪下磕头,叫她声大太太,是不是,是不是?”
彭裕来被问的无法,原因他根本不知道金姚二人几时碰的面,再者,与金佩雯的合照留待北边的老宅院里,与房基一起拍卖,谁能拿的出来?
“她在哪呢?”
“明知故问。”
姚千娣自己抱着衣服爬起来,疼痛难忍,彭裕来横起胳膊来抱,一个失重,竟然自己扑倒了,试了几次爬都爬不起。
“别动了,药性发了。”姚千娣面无表情,看看表:“十五分钟,不早不晚,我又进步了。”
彭裕来徒叹奈何:“就为拖到毒发,编好故事唬我?”
姚千娣想起刚被他如何虐待:“恨你不早死啊,彭老贼!再说,你做的事情,几时这么不敢认了,早泄一次,也应该还是个男人呀!你说是不是?”
风水轮流转,前一刻还是姚千娣求死不能,眼下换了彭裕来,只听姚千娣专拣他的痛处踩,彭裕来英雄气短:“死啦死啦,爷去也!”
姚千娣切地笑了一声,“不死你是大王八!”
彭裕来一身赖肉果真再也不动,摊死了一样。姚千娣见他装的高兴,自己光着脚走下床来,离开前还往彭裕来脸上找回了两下。她又最懂用药,身上十八般伤患处理好,又画了个倾国倾城的妆容,仿佛死人再造。
一身鲜亮出来再看彭裕来,人倒是也活过来了,就是低着头,脸上颓丧,他本来就有一个大肚子,衬衫没型,一边掉下来,一边还掖在裤子里。姚千娣远远看着,只想到饱经风霜。彭裕来真是老了。
姚千娣不知不觉走了过去,并不试探,便将彭裕来的头抱进怀里。
“前仇尽释”她笑了下,说的有些艰难。
只有彭裕来明白,这仇不是方才二人的剑拔弩张,那是无数久远的事,关乎曾经无数的人,也直接造就了如今二人畸形的关系。
“我死这么多次,换你这句。得,值了。”
“不是原谅啊。傻瓜。”
彭裕来疲惫地看她一眼。姚千娣说:“你真的不配啊,彭裕来。你哪里配。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对你拆骨吸髓,这么多次下毒,你能不死,不是你想的我对你于心不忍,是不甘心,不甘心,你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叫你一朝一夕就偿还干净。我受了这么多罪,我得看你慢慢儿死。”
彭裕来突然爆了几声冷笑,活了多一半的人,这不能说不是他无数次想到的一个可能,所以话的杀伤性没她预期那么大。
“说的我直想揍你。”
姚千娣直接将他推开,好像突然到了一个与他平等的年纪,双手往后一撑,颇轻松地坐在彭裕来身旁。“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偷你的枪,打穿手掌,你也说要揍我。”
彭裕来一样有点怀念:“你那时候才这么点。”
姚千娣说:“想想那时候还有人拿我当宝贝,你一直说揍我,也没下过手,不像现在,也许是没有我爸爸当靠山,你想把我怎样就怎样。”
“就是有你爸爸,我一样怎么想就怎么办你。”
姚千娣对他的土匪口气颇为不齿:“那现在这些是什么?家法?”指着浑身伤。彭裕来颓赧下来,姚千娣说:“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呀,彭裕来,你一直都知道,但你不敢给。你大概以为只要我无休无止地报复你,你内心的罪恶感就能缓解一点。但即便我说没有关系,你一样觉得不够,不是不够,其实是你不敢。你是一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