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kemon〗冷暖自知》雕骨刻花

7、柒

　　赤没解释那句话。
　　同样的绿也没有深究。

　　无论是夺取也好还是话里肯定绿可以取得冠军位置的意味。

　　绿总是会忽略一些东西，就像是赤总是不特别提及一些东西一样。
　　他们彼此都是这样从来没考虑过是不是刻意或者无意，赤的故意，绿的无意。

　　赤带著皮卡丘违反规律的收服著白银山的pokemon，比起孤身一人有勇无谋的冲上白银山的绿，赤起码知道需要增加战力。有的时候还会嫌弃身上放不下而特地塞给绿。绿无法拒绝，或许说在赤的那句话下无法拒绝。

　　“你要放弃你的目标死在这裡吗？”

　　几乎被拉达的死而压迫的无法喘息的绿，对著这句话没有反驳的餘地。
　　他不能背弃对朋友的约定，以及自己许下的誓言。
　　已经无法像是最初那样轻鬆的活著了。

　　*

　　满是积雪的白银山看上去并不那麼好走。
　　随时都有因為一脚踩空而滑落山底的可能，绿几次差点摔下去同样赤也是。虽然彼此之间没有说话，但是总是在第一时间握住他的手。有时候赤会想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错。

　　但是没人放慢脚步。
　　与其说是放慢脚步不如说是彼此都在加快步伐。
　　一方面想要赶快赶过去救出自己的pokemon，而另一方面则是谁也不想继续沉溺在这样的氛围中。

　　习惯是种癮。
　　一旦染上就戒不掉了。

　　就像是多年前，他会握住他的手拉他去看星星，去钓鱼，去爬山。
　　而多年以后只剩他一个人看著被放开的手，细数每一次战斗的经验与得失。

　　这种落差让赤并不想要再去经歷一次。

　　“就快到了…”赤转身看著穿的太过单薄的绿，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冷吗？”
　　“哈，这麼点的话，还是没问题的。”绿这麼说著，语气里多少有点打颤的味道，赤想了很久才蹲下身子拿下身后背著的包，找出一件大衣强行塞给绿。

　　“……哪来的？”绿看著短袖的赤，强迫自己不去吐槽为什么赤寧愿受冻也不自己穿上。
　　“绿，穿好。”将背包重新背上，赤完全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绿色的外套让绿觉得有点眼熟，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穿上，被冻殭的四肢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他并不打算拖累赤，相反的他觉得他应该比赤更强才对“你呢？”
　　“我不冷。”赤看著绿将衣服穿好，然后将目光移开。虽然一开始就没有指望绿能记住但是还是有一点点的失落。

　　绿，果然不记得了。

　　虽然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但由於当时买的太大的缘故这个时候的绿穿起来倒是意外的合身。
　　赤这麼想著，转身走进了洞窟。那个时候的绿强迫他穿在身上，因為他一个人穿著短袖在外面晃荡，那时候绿还对他念念刀刀的说了什么，赤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最终那件衣服落在了他家。

　　没来得及还回去，关系就已经变得不同了。
　　为什么会在出发的时候带上这件衣服的心情也无法考证，赤只是觉得终於物归原主了，一下子心又空了一大片。

　　最初和绿在一起的笑容，已经随著年龄的越见增长而不见了。

　　绿看著赤走在前面的身影，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身上的衣服有点重，异样的熟悉感也让绿稍微有些在意，但是来不及细想，从山洞岩壁上突然掉下来的碎冰打断了他的思维，绿不得不集中精神去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

　　“等等。”赤拉住绿停在山洞的转角处，被点起的火光留在转角的后面，人们说话的细碎声传来，赤将绿拉著贴在墙壁上，雪水化开将赤的背脊浸湿。他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和皮卡丘小声的说著话，像是转过去的时候怎麼用钢铁尾巴敲人的脑袋或是后颈，说话的时候让绿觉得他有点像是个抢劫的老手似的。

　　绿握紧了手裡的精灵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上，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整齐划一的回答声让绿和赤不免都有些担心，听上去人并不算少。虽然手裡有足够的徽章去控制pokemon，但是这些新收服的pokemon会不会在混战中突然失控他们却没有把握，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或许控制了这个就无法控制另一个。

　　如果可以不被发现的先救回自己的pokemon就好了，绿和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决定先退回去。
　　曲折的洞窟非常适合藏人，他们站在稍微高一点的位置上监控著火光的出现和消失，等到穿著制服的火箭队成员都消失在那个拐角后才小心的挪著身子过去。

　　皮卡丘先一步窜了进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他跑回到赤的身边比划著什么，赤压了下帽子然后向著拐角的位置走去，绿看了一下表，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没有点起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他们小心的摸索著前进。有时候赤会不小心碰到绿的手，或者绿不小心碰到赤湿了一片的后背。赤会飞快的移开，而绿通常会顿一下再离开。绿几次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不冷吗？〗

　　绿强迫自己说现在这个情况并不适合开口，而不是因為他浮躁的情绪而无法开口。
　　那时候他就觉得身上的衣服，重量突然加重了。

　　石子砸到什么金属物的声音，绿皱了皱眉想要寻找赤的方向。黑暗裡看不清楚，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伴随著一刹那的蓝色火花让他确认他的位置，虽然绿不太喜欢皮卡丘，因為他总觉得皮卡丘莫名的敌视他，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有皮卡丘在实在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对於自己能够确认赤的位置而感到安心，绿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

　　赤摸索到电脑的键盘，再向里面走一点的时候被一道铁门拦住。

　　“怎麼办？”绿摸了摸精灵球，在考虑劈开是否能用。
　　“等一等。”赤跑到一旁的电脑旁，萤幕上蓝色的灯光尤其的昏暗。赤快速的打了一串字符上去，然后一旁的电子锁出现了OPEN的字样。

　　“你怎麼会知道锁的密码？”绿觉得这太理所当然，似乎赤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一样。
　　“走的时候顺便看到的。”虽然做出了解答，但赤回答的并不完整。

　　本来赤从火箭队那边的基地出来的时候眼睛并没有受伤，但是当他搜查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的时候看到被锁的严严密密的一间屋子，满路的机关就算是赤小心翼翼也不能完全倖免，而无子里所存放著的东西，正是这个地方所需要的。

　　赤觉得那时候的受伤完全是有意义的。
　　虽然在此之前他的确考虑过自己是不是没事找事干。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参杂个人情绪。
　　因為火箭队无辜牵连了绿的关系，起初赤其实是打算把所有的东西都毁掉的。

　　走进金属门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门的下方红外线将他们的脚踝关节捕捉的一丝不差。

　　“这些…就是那些‘实验’吗？！”绿看到蓝色的试管里放满了pokemon，每一隻的眼睛都紧紧的闭著，看不出是死了还是睡著了，绿的语气里有著毫不隐藏的愤怒。
　　“绿，声音太大了。”赤的目光扫过那些pokemon，压了下帽子然后开始搜寻属於他们的pokemon，值得高兴的是，他们的pokemon应该还不在这些试管范围内。

　　於是赤移动到其他的地方，特别是那些高臺的旁边，有模具摆放整齐的精灵球。

　　“赤，你怎麼可以这麼冷静？”绿有些指责的语气，他转过身来，冷绿色的眼裡闪烁著比刚刚更加愤怒的光“你没看到吗，这些pokemon很可能已经死了！赤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在意pokemon？！”顿了一下，接著绿又换上一种嘲讽的语气“也是，毕竟不是你的pokemon，而你的pokemon也没有出事过。”

　　“如果你想和这些pokemon变成一样的话可以继续喊下去。”赤对於绿的指责和嘲讽有一点难过，但现在并不是顾及自己心情的时候。他获得的那份报告书上除了密码，当然也包括更為完整的资料，连同这些试管里的实验用pokemon只是进入了睡眠状态这件事，赤都是在进入金属门以前就知道了，影像、图片、记录。

　　“他们没事。”

　　“你怎麼那麼确定，就因為他们看上去只是睡著了？你看到的第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真担心你是不是压根没有意识到，这是和我们的朋友相同的生物。或者说，在你看来pokemon只是工具？和那些放在商店裡等著人们购买的囚笼里的可怜家伙一样，只是被挑选的道具。”

　　“……”

　　赤并不想继续和绿说下去，他不想解释。因為比起解释他更在意的是绿不相信他，绿不相信他也怀著同样的心情重视著pokemon，仅仅是因為绿认為他的pokemon还健康的活著，认為他无法体会和他一样的，失去拉达的那种痛苦。甚至更加严重绿认為他只是将pokemon当做工具。

　　赤抬手又一次压了下帽檐。
　　在阴影里眨了两下眼睛，突然有种涩涩的感觉。

　　而且即使解释的话，绿也未必会听进去。
　　靠著解释来获取绿的信任，有哪裡是不对的。

　　赤抚摸著劈裡啪啦闪烁著蓝色火花的皮卡丘，丝毫不在意电流透过皮肤传导到神经的疼痛。
　　他固执的将自己放在被堆砌的世界里，张口发现所有的声音都被消除在四周的围墙，绿看不到他。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绿很烦躁，他希望赤来反驳他的话或者说点什么来打破过分凝重的气息，他想要相信赤又觉得无法相信，拉达的死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上即使再怎麼说和赤没有关系但是毕竟，造成拉达重伤的是赤的pokemon，他没办法不下意识的联繫到“兄手”这个有点残酷的词汇，虽然他知道赤并不想那样，但是理智有时候并无法控制感情。

　　只要一句就好，绿想，赤只要随便辩驳一句都好，他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