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kemon〗冷暖自知》雕骨刻花

15、拾伍

　　等赤醒过来的时候他在绿睡过的床上。
　　太阳的光芒从窗户中窜入在他的身体上落下层层暖意。

　　赤掀开被子，皮卡丘从床尾的位置跳到他的肩膀上，然后亲昵的用脸颊磨蹭著赤的脸。
　　赤摸了摸皮卡丘的脑袋，并且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早安，皮卡丘。”皮卡丘同样给了赤道早安，不过出口的话语全是赤熟悉的皮卡皮卡。

　　他的目光移上鐘摆并且想著昨晚的事情，他记得他明明是在绿的床边，为什么会反而到了绿的床上？绿呢？
　　赤看到他的帽子和外套一起被放在床尾的位置，他想了一会儿后才没有急著戴上帽子或是穿上外套飞回白银山，虽然并不记得那个有些麻烦的人，但是秉持著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他想先确认一下绿的情况。

　　赤转动门把，然后顺著楼梯下去。
　　还没有走到底，楼下就传来了绿的声音还有…昨天那个来挑战道馆的、女孩的声音。

　　“前辈你一定要收下这个！”
　　“不收下的话我会哭给你看的哦。”
　　“别摆出一付哭脸嘛明明帅的很。”
　　“啊，对了前辈看你身体不好的样子，我有带药过来，已经不要紧了吗？”

　　绿的声音不紧不慢，虽然间歇性的混合著苦笑的感觉，但整体上还是平时温柔，略带阳光味道的嗓音。

　　“谢谢，身体已经好多了。”

　　其实只是平常的对话而已，或者女孩给绿送了什么礼物。
　　赤想著，不明就裡的觉得心臟的位置有点痛。

　　他伸手摸了摸，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赤开始考虑他是否要下楼，接著绿和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又传到他耳边。

　　“昨天那个代替前辈和我战斗的前辈已经回去了吗？”
　　“啊…嗯，早就走了。”
　　“这样啊……”
　　“别看他很强其实性格超差啦。”
　　“别这麼说嘛！”
　　“真的真的，不苟言笑总是一付唯我独尊的样子，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超麻烦的哦——”

　　痛。
　　那种钝痛感似乎又从哪个地方开始牵动神经，随著绿说出的每一个音节而持续加深。

　　【原来绿…是那麼看我的吗？】
　　【我很…麻烦。】

　　比起绿口裡的那些负面的形容词，让赤更加难过的是原来他给绿造成了麻烦，并且他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的脑海裡反复著麻烦的字眼，有种疼痛的感觉像是很久很久前就体会过的一样，不断的反复浮现上来。他的双手握的很紧，紧到指甲嵌入肉裡却没有丝毫的感觉，那些不甚明显的红色顺著赤的指缝落下，溅出微小的血花。

　　赤在那裡愣了很久，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楼下早就没有了声息，只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刺耳的清楚，赤甚至可以想像得到绿是怎样的拉开道馆的门又怎样重新关上，然后再也没有的脚步声明确的告诉了赤，绿出门了、和那个女孩一起。

　　该死的熟悉。
　　赤觉得头很疼，就像是多年以前曾见过这一幕似的。绿拥著美丽的少女离开，将他一个人丢在原地，他开不了口也追不上，因為没有立场。

　　“不……”

　　赤蹲下来，双手抱住头。他本能的抗拒著脑海裡越发清晰的画面，他抗拒著越来越疼痛的感觉，他整个摔在楼梯上，阶梯的突起咯的他生疼。赤蜷缩起来，拼命的拒绝脑袋裡的画面，就仿佛他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似的，他在抗拒那些记忆，那些因為自我暗示所遗忘的记忆。他不想想起来，尤其是现在。

　　赤的身体抽搐著，嘴唇被咬出血。他儘量避免那些难堪的发音从他的口裡说出，他觉得这些天的相处就像是个天大的谎言，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谎言。他不能想像绿总是微笑著来看他时背后代表的厌恶。

　　所以讨厌的话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赤不明白，他非常想追上去质问他是不是讨厌他，是不是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但他头疼的没有力气去做那些事，赤觉得如果自己不努力克制那麼很多东西就会浮出水面，包括那些遗忘的，不应该想起的东西。

　　赤此刻非常明确他曾经是认识绿的。
　　或许不仅仅是绿口裡单薄的朋友以及劲敌，或许是更為深层的什么东西。赤并不想把绿想的太坏，但是他不得不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曾经是不是也是这样，他将绿当做很重要的人，但是后来却发现绿讨厌他厌恶他，而绿之所以不表现出来只是为了逗他玩，就像是另一种性质更为恶劣的欺负一样，所以以前自己才想要将绿的一切都忘记。

　　赤用力摇头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刚刚听到的话却还在耳边徘徊重复著仿佛要他认清事实。

　　——没错哦，绿一直在欺骗你呢赤。
　　——他觉得你的性格很糟糕，很麻烦。
　　——他并不是那麼喜欢你的哦，赤。

　　*

　　“我回来……”当绿回来的时候打开房门，赤已经不在他的房间里了。

　　绿有些无奈的看著空落落的屋子，接著唇边泛出一个苦笑“啊啊，果然回去了。”接著他将手裡的购物袋放下，再从中间找出被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压得严严实实的信封。

　　“好了现在…要怎麼办呢。”绿看著下午女孩特地来找他、并亲手交给他的信封，上面清楚的写明了赤亲啟的字样，不用多想也能从下午的交谈中明白女孩对赤的敬仰和爱慕，虽然只是一场战斗而已，但身為训练师的他们总是能从战斗中获得更多。即使他拼命的说著赤的不好，女孩也会反过来说他不可以这麼抨击挚友。

　　天晓得他多想反驳那不是他的挚友，而是他的恋人，他所，爱慕著的人。

　　“果然不想交给赤啊啊啊啊”绿向后躺倒在床上，然后卷起被子滚动著卷成一团。被子上还残留著赤的味道，绿有点少女心态的微妙害羞著想到，这是赤曾睡过的地方。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绿就发现赤趴在他的床边睡著了，那时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注意到身体的负面状态已经清除了的时候，绿毫不犹豫的下床并且轻轻将在床边睡著的赤抱上床，将他的外套和帽子放在床尾。

　　誒？一起睡？
　　这个问题绿当然想过但是…在他躡手躡脚的躺在赤身边，却被赤翻身用手臂圈住的时候，心臟的跃动指数明显的超标，那时候绿觉得自己的脸颊绝对可以燉蛋，而且身体…於是他十分没有骨气的拿开赤的手下床去洗了个冷水澡，并且拒绝再进入赤睡觉的房间。

　　他可不想对著睡著的人犯罪，就算真的顺利犯罪了事后也极有可能被喷火龙毁了常磐道馆。
　　他还不想死。

　　然后一开道馆就看到了昨天的女孩。
　　回想结束，绿觉得糟糕透了，如果今天当做休馆就可以忽略过去了接著再去赤那边住上一段时间……毫无罪恶感的想著，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他不开门，自然也不会知道有个女孩拿著情书在那边，想要摆脱他交给他喜欢的人。

　　“乾脆就说弄丢了算了……”绿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裡闷声都囔著，接著抬起头又困扰的看了信封一眼，他决定今天还是不要去白银山找人算了，等他理出个怎麼处理这个信的头绪再说好了。

　　绿有些鸵鸟心态的想著，对他来说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十分的严肃，他最担心的就是，如果将信给了赤，赤决定接受怎麼办？如果不给他？可是信在他的手裡，他觉得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要不是怕女孩越来越大的声音会吵醒睡著的赤，他怎麼也不会想用女孩陪他去购物的藉口来帮忙他送信。

　　他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绿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笨。
　　如果这时候赤在就好了，他想。

　　唇边勾出令人印象深刻的笑容，脑中满满的是昨晚相处的画面。
　　答应留下来的赤，是不是变相的说明了他是有机会的呢？

　　绿滚动著转过身来，眼中映入浅草绿色的风车正在转著，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