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后街》温美人儿

5、恶斗二

　　男人轻叹一口气，似乎对于现在的局面只有无可奈何，同时迎着越发压近的一行人向前走了一步，这也许在对手眼里近乎挑衅的一步，也使温暖处于了最优的位置，男人在东侧，墙在身后，从科学的角度应该很难被发现了。
　　“你躲好。”男人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温暖身前响起，这不知道是为了保护温暖不被发现而刻意压低还是本身就已疲惫沙哑的声线让温暖感到揪心，她一直就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只是对于来路不明立场不清的闯入者还心存犹豫，于是只是站在原地。
　　男人微微侧过头似乎想确定一下身后人的状态准备应战了，就像这场面是他生活固定的组成班底一样，只是不希望被临时卷进的群众演员受到无辜伤害。几乎贴身的距离，男人血浆下隐藏的侧脸清晰了一些，细长的眼角长到女人都妒忌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精致的唇线，还有耳后白嫩细致的皮肤。温暖有些愣神，她越发不能相信这样的男人会和□□有半点的联系，原本和她一毛钱关系没有的这个男人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最大的受害者的问题反而成为了温暖整个思想纠结的圆心。
　　此时男人唇角上挑了一下，弯出了一个类似笑容的弧度。可是不管再怎么完美，温暖看到的除了坚毅只有固执。
　　“你看武侠小说吗？”男人语速缓慢语调平稳，和他血几乎要流干的身体完全不搭杠。
　　“嗯？”这一状况外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的话题，让温暖有点跟不上男人的步调。
　　“听过缩骨功吧!老鼠钻洞也是凭这个本事。”男人声音似乎带着安抚的笑意，只是一口气说完太长的话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什么啊？”眼看着已经近到连对方脸上疤痕的针孔都几乎数得清的距离，温暖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男人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是慌张到花容失色，平日忽闪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小酒窝都写满了想哭。
　　“如果今天有幸躲过一劫，别让他们再找到你。”男人的语气变得认真而坚持，声音没有大只是语调的加强让人从心底感到了震慑力不自觉的想点头服从。“躲好。看好机会就带你朋友走。”男人总结了一下自己的话，看来前面确实全是安抚。温暖不理解地看向男人，然而只能看到已经迎了上去的背影，清冷月光的映衬下，疲惫而孤单。迎面冲在最前的胖男人一声划破寂静的嘶吼拉开了整个的战局随即抬起了握刀的手，温暖退后一步，此刻她心里犹如一万只猴子在不停地挠让她心慌意乱，又仿佛是在上演民间绝技胸口碎大石般的无法喘息，丢下重伤的“盟友”独自跑路这样的机会，她是不是真的愿意看到，于是闭上了眼睛。
　　顿时，金属碰撞老旧红砖的碎裂声，憨重男人用力过猛时发出的嗯嗯声，刀划破厚重冬衣砍进肉里肉咧开如拉拉链般的嗞啦声，浑浊粗重的呼吸声，刀掉在地上刀片震动几下的嗡嗡声，吵闹俗气的手机铃声，时近时远的哎呦声，急促的喘息声，断断续续“路口路口......东边路口！你妈的,蠢货......”
　　世界突然变得很忙碌，温暖紧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可以不经历这一切，就像男人说的，今晚过后，再也不要有任何的事和今晚有任何的瓜葛，包括记忆，这可怕夜晚，是任谁都想清除的缓存吧。温暖在无人发现的墙角顺着那挨着皮肤都会生疼的墙面蹲了下去，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来完全和面前的残忍隔绝，又怕出现了意料中又不愿发生的事时自己不知道，所以反而竖着耳朵细细地做着一个全程收听的当局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懦弱还是坚强，她怕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她胆小，她惜命，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感觉自己离吓死不远了，可是却又选择了最清晰的方式去感受这一切，去倾听发生的每一个细小情节。
　　这时，身后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及几个懊恼愤怒的骂爹骂娘的XXX，曾一度被甩开的人终于还是在这最惨烈的时刻汇总了。
　　温暖终于还是顺从了自己无法定下的心神，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眼前世界，斜笼下来的昏黄的光，灰色溅血的斑驳的墙，凹凸陈旧的水泥地，一片片粘稠的绛紫色，掉落在地的污浊的刀，一个躺在金杯边手里攥着手机的胖子，还有面前衣衫褴褛的仿佛被血从头浇下的那个男人。
　　“走！”发现了温暖的存在，男人吃力地大喊，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嘴唇也已经被血盖住，身体完全依靠在墙上。然而这回荡整条街的怒吼还是让人心底一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温暖不走。现在机会错过了，他还能担保她们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北京不停地下雨，让人无奈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