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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和周胖子的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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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衣而睡一宿。
如果是平时头脑清醒的时候,定是辗转无法睡着的,那种白天保护自己的衣服,到了晚上就会成为仿佛五花大绑般的束缚。然而,温暖实在喝太醉了。
揉着额头慢慢起身,生怕动作猛了会昏厥过去。何必为难自己,明明那么烂的酒量。
看着自己衣服外又盖着棉被,和紧合的房门边调到二十五度的室温,温暖庆幸自己没有被某些傻子像螃蟹一样蒸死。
这样都不近身,难道他真的那方面有问题?温暖的思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胡乱跳着。都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不是吗?还是,自以为是,其实对方并没有这么认为?
顺其自然好了。在感情中,她一直是个顽固的拖延症患者。
易瞳早就醒了,有温暖陪伴的时间总是特别安稳。他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睡得好。
他总是很胆怯,又那么小心翼翼。他不敢帮温暖换衣服,却也不想让兄弟们谁的女朋友帮着换。明知道那样睡着会很难受,又唯恐昨夜寒冷的天气让她感冒。他总是不会很好地分析自己的情绪,处理自己的感情。反正今天还有太多事要忙,于是,先离开了。
刮了创面后,温暖妈妈的刀口开始慢慢愈合了,她总是闲不住的,自己竟然拿着眉毛夹子拔了一个缝在肚子上的线头,还在刀口上倒紫药水儿,这让那父女俩惊出一身冷汗。
易瞳的身体复原了,让人惊讶的皮肤修复能力。生活终于成了温暖一直梦寐以求的平静摸样,唯一能证明曾经发生过磨难的,只有温暖那横切手心更粗更难看的毛毛虫般的疤。
周岳锦的电话打了过来。这让一直很少单独联系的温暖觉得有些突兀。毕竟之前找她从来都是好心却似乎没有过什么好事。
“嫂子,你跟我哥昨天没事儿吧!”周胖子啃着根黄瓜坐在拳馆后院儿的篮球架下的橡胶地面上跟温暖面对面说着话。此时的温暖已经对“嫂子”的称呼无可奈何,却也似乎名至实归了。
“没事儿啊,怎么了。”
“那就好,昨天夜里我哥给我打电话,然后又挂了。”
“哦。”
“其实,嫂子你对我哥是不是有误会啊。”
“此话怎讲。”对于周胖子的磨叽和天真,温暖总是想逗逗他。
“嫂子,你也别怪师傅了。是哥先要离开师傅的。”
“嗯?”温暖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路数,所以他到底是要说他师傅还是要说易瞳。
“嗯,也不能说要离开师傅,他就是不想再打拳了。”胖子一脸可惜地说着。
“他不是手废了不能打了么。”温暖语调随意。
“是他自己不要打的。我哥打拳就是为了给易叔治病,易叔病治不好了,能维持就很不错。这些年哥几乎没输过比赛,即使不打拳了钱也够叔用的了。”胖子边说边张罗,“嫂子你也吃啊!”指指俩人中间放着的装着洗好的黄瓜的老式儿牡丹图样白色烤漆瓷盆儿。
“把你那根儿黄瓜尾巴掰给我!”温暖指指胖子手中攥着的正啃的一根儿。
然后接过小半段儿黄瓜在脸上做起了晚间补水保养。
“额...”胖子似乎已经对温暖的这种时常出人意料的行为慢慢适应,“其实那天哥来找师傅说不打拳了,师傅似乎并没有很意外,估计他也猜到了,这是早晚的事。”
“怎么说?”温暖边蹭着脸边认真地听着。
“东郊油库的事儿不是跟你说了,你还记得吧。”胖子表情开始认真起来。
“记得啊。”那真是血和泪的一天,仿佛疼痛和自责还在周身。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冲动,也许事情会圆满很多。周岳锦曾在医院和自己说过,也是那时自己才知道,原来,从十八岁易瞳就一直喜欢自己。但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温暖停下手里的活儿。
“还要吗嫂子?”胖子显然跟不上温暖的路数,老实巴交的还要再给温暖掰一段儿黄瓜。
“不要了不要了。”温暖摆摆手儿,没耐心地催着。
“哦。”胖子有些委屈,但瞬间就变身没关系了,这个实在的孩子,“那时咱们拳馆最大老板朋友的闺女不是看上哥了,非要跟哥好嘛,哥因为比赛成绩好没同意吧他们也没太难为哥。哥现在脱离一手培养他的拳馆总得给老板点交代。我听他们说,大老板就放话了,连打三场,坚持下来了这事儿就算完,绝不再难为师傅和弟兄们。他们总归担心哥跑到别的拳馆去,所以肯定奔着打死他去的!”胖子说着,看着温暖的脸色,“其实嫂子你也别怪师傅,师傅是心疼哥。从小我们这帮孩子里,师傅对哥最严厉却也最心软,他因为哥对你有怨气你得理解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温暖撇撇嘴,那老头儿果然小气。
“哎呀,哥不打拳了为什么啊,就是不想再让你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胖子着急怎么这都看不透,“很早之前师傅就一直说哥是留不住了。师傅也看出来了,哥肯定早晚是要走的。从几年前一次和将军的比赛回来后,哥就有时会忤逆师傅了。看上哥的老板多了,师傅从来没说过什么,那次师傅就非让哥跟一个律所儿的小姑娘儿好,不就是因为头几天又和你遇上了。从那次开始,师傅就老逼着哥处女朋友,给哥急得没办法,因为这个哥也没少跟师傅争执!”胖子一口气说着,歇了一下舔了舔嘴,“嫂子你想啊,从小一手培养的,现在被一个女人半路杀出来给拐跑了,搁谁谁不得生气啊!”说着,胖子用手在半空中比划出一个砍的动作。
温暖愣了下,这个原因是自己怎么也没想过的,“师傅因为这个跟你哥划清界限?”
胖子丝毫没有考虑地说道,“那倒不至于。嫂子,这个也许你不能明白,但是我们兄弟看得很清。对别人来说打拳是件危险可怕避之不及的事,可对师傅来说却是终身的事,对于哥,师傅能做的就只有在打拳这件事上能帮上他,即使师傅再舍不得哥,可是怎么能受得了自己在哥面前没了权威一无是处呢,哥当然不会这么想师傅,可是师傅思想那么老古董,你说是不是。”
“那你哥呢,他是不是原本也打算当一辈子拳手的?”温暖心里有些难受,可是还是想让事实呈现地更加清晰。
“应该是吧,从小我们也没接触过别的,也不会别的,改行不只是能不能干得了,重要的是根本从来就没过那念头。况且哥在这行几乎没有对手,哪个男人不希望在一个行业里做到顶峰的,已经玩儿转了的放弃掉真的需要很大勇气!”胖子真诚地说着,眼睛在这夜晚的月光下明闪闪的纯净无杂质,他看了看温暖几乎僵住的脸,说道,“不过嫂子,说句真心话,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哥既然做了决定,作为他的女人你享受他给你的就好了,其他的不用考虑太多更不要质疑,无论他贫富无论他以后是不是还会在别的领域做出成绩,你只要支持他对他不离不弃,也就算是对他曾你为放弃那么多的认可了!”
“其实他真的不想再回到之前的生活了,虽然我希望他过的高兴,可是对于你完全地抢走我哥,我也是不情愿的。现在师傅状态不好,你就多担待吧。”
“你师傅怎么了?”
“师傅一直在医院你不知道吗?”
“。。。”
“师傅那么袒护哥,让哥离开了拳馆,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师傅。师傅右腿被截肢了。他们太狠了,净挑师傅曾经受伤的瘸腿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一个多月了,就爷爷住院那会儿。”温暖想起那个告知她易瞳被拘留的电话。
“你别生哥的气,他真的不想和我们搅和在一起,但是,师傅这个样子,他担心,天天看着师傅,怕那些人再来找茬。还要去照顾易叔,还要上班,希望做出个人样来给你看。他很辛苦的。”
温暖低头不语,她没有任何嫌弃他们的意思,然而,周岳锦却生怕惹了自己不高兴,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温暖有些心疼他们,更心疼易瞳。
看着温暖低落凝重的神情,胖子忙把一脸认真收起,换上灿烂的笑脸,“快十年了嫂子,我哥从没有过别的心思。挺不容易的,对吧。”说着,下意识来回摆弄自己的手心。借着院子昏暗的光,温暖的手心也跟着异样着。
回去的一路,晃晃荡荡,走走停停,思想却一直在放空。她是走了多少的弯路。她一直爱着他,却又总是会误会他,对于他那种承担所有伤害只为成全自己却无形中陷自己于不义的做法也有些不能释怀。这是个看来柔弱内心实则异常强大把义气把担当当做人生信条和基石的女人,她时刻准备好了为身边的人赔上自己剩余的人生,却从不认为自己可以接受易瞳原本的生活。现在,自己的坚持,让他变得更加悲惨,以为自己一直是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的深爱,可看来,却是完全自私自利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