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后街》温美人儿

123、他们的曾经

　　走过门厅下了几个错层台阶走向中央客厅的纯手工米色进口布艺沙发，殳华仿佛之前失去的重心一下子全都找了回来，重重地瘫坐下去。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温暖看着自己松开她的手时了然的眼神和强忍着不在自己面前掉泪的颤抖的唇。这次，自己真的伤害她了。
　　一声关门的轻微闷响后，拖鞋声音由远及近。
　　“怎么了，难受了？心疼了？为了你的小心上人！”刁钻且可以挑高的语调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次，就一次说清楚吧。这次之后，再也别在我眼前出现。”殳华说着，有些无力，和终于下定决心的决绝。
　　“我想怎么样？！”闫凌儿尖利地嗓音反问着，在殳华听来就像硬币在玻璃上划一样让人难受。
　　“我不想怎么样。”闫凌儿说着，气势逼人，“我为你承受过的一切，不是随便打发就能补偿的。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你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打掉他的吗。别人都有男人陪着，就我是自己，十六岁，来往的人全都看着我！”她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直到躺到手术台上，手术做完了，大夫才告诉我，原来我的□□并没有破。我的第一次不是给了我那么爱的你，是给了医生的带着塑胶手套的手，和那些冰冷的金属工具！”
　　她说着，情绪越发激动，“还有我们的孩子，他错在哪儿了。手术之前吃了两次药都不掉，医生都说，这个孩子一定是个皮实的孩子，如果可以顺利长大，一定会长得高高壮壮的。等待手术的日子，我似乎每天都感觉有个小东西在里面敲，他似乎知道我要扔了他，他害怕，他在求我！”闫凌儿的眼泪流了出来，“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我该死！我该死啊！”
　　她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该趁着你心情不好把你灌醉，不该诱惑你，更不该在你要为这事负责的时候怕影响自己的前途偷偷把孩子拿掉。”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着，双手恨不能抓烂自己的脸才能得到一丝心理安慰。
　　她平静了一会儿，“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更没办法放弃你。你说我自私也行，恶毒也好，无耻下流不要脸，都可以，我都认。但是就是不能让你走！”她说着又激动起来，瞪大着双眼，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不然，就让我去告诉温暖，我们的曾经，我们的那一次，我们的孩子。你的唇，你的胸膛，你背部的骨骼，你小腹的肌肉...我还都记得清晰。”她表情狰狞，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易瞳闭上眼，紧皱着眉头。方才的决然再次如云烟消散，留下的只有无所遁形的软弱的空洞和麻木的哀伤。
　　终究，人是不能犯错的，哪怕一次，就会终生万劫不复。这样的自己，还怎么能再去爱温暖。
　　温暖坐在副驾驶上，红妆已花，珠帘泪已干。她目光无焦距地看着窗外的残月，这个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过往的好她都不再去想，此时浮上脑海的竟是上次在医院易瞳抱自己离开的场景，当时安晴的歇斯底里她终于可以体会了，除了痛心的悲凉更有透骨的失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仿佛未来都灰暗了，而所谓的共同的过去都被全盘嘲笑。
　　不过春梦一场。
　　“送你回家吧。”看着温暖的样子，易瞳的心情也跟着沉郁起来。
　　久久没有回应，“把我放在中武路吧。”她依旧看着窗外，语气却平静了很多。
　　“去那儿干嘛？这么晚了。”易瞳侧侧头小心地看着温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