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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四个人的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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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上来的车刺眼的强灯晃得温暖眼睛生疼,于是眯起眼睛向靠围墙的边上躲着。
一辆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黄色Cayman S在大门前停了下来,来人动作有些缓慢地从车上下来,全神注视着温暖,仿佛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每一步都迟疑着。
是殳华。
自从那天闫凌儿胡搅蛮缠着非要住在他家已经有段时间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心情画画,而且只要不黏着他的人,其他无所谓,就把钥匙给了她,想着等她作够了没意思了也就会自己走了。可是,昨天他回工作室发现那条茶晶项链不见了一问助手原来白天她去过他的工作室。于是他才过来。
看到温暖实在是太大的惊喜了,他蠢蠢欲动地想开口叫她,可是却突然想起自己“失忆”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大家都知道的谎话,于是欲言又止着。
此时的温暖,仿佛遗失了心爱的玩具,他们住在一起她早有觉悟,可是看着自己的专属订制在别人手里,还是有种被抢了的感觉。
面前男人出现的冲击和女人娇羞半露的身姿对温暖的打击,远比不上女人把玩着项链时满足的神色对她的刺伤。
温暖没有说话,只是没有任何情绪地看了殳华一眼。他的脸弧线依旧那么熟悉,可是眼神却不再亲近。就像过去的人见面都爱先问你是哪个单位的一样,温暖也习惯于把人按归属分门别类。现在,殳华应该可以完全被分出去了。
殳华发现了温暖眼神中的陌生和敌意,马上拉住了温暖几乎要错身而过的手腕。他心仿佛被攥紧了的纠结着,同时又仿佛被人在身后追赶般的惊慌。
他发现了庭院的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走向大门口的闫凌,神色僵硬且犹豫。
这所有的一丝丝细微的变化全部被温暖看在心里。她的手腕仿佛被人用麻绳捆住硬扯着摩擦地血肉模糊,而他从始至终不敢正视自己的目光更像一个沾了盐水的皮鞭儿抽在她的脸上“啪啪”响。
闫凌儿走到了门口,她看到了殳华和温暖。她的面色一瞬间的难看后,马上又笑颜如花了。她熟练地打开了大栅栏门上的小门,一手掩着门一手在胸前攥着肩部披肩的两个角儿。
“回来了?!”她语气温柔而随意,仿佛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夫妻,已经完全熟悉彼此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却还贪恋着彼此深夜痴缠的身体和焦灼的呼吸。
这样的出现,让温暖觉得再呆一秒都是自不量力地自找没趣。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的脚就是没法往前迈动一步,她的手还会留恋着他掌心的温度。她甚至希望通过脉搏体会到他血管深处的细微惊慌。
殳华看了看闫凌儿,又看了看温暖,脑袋两侧的太阳穴猛烈地跳着。
闫凌儿往前走了一步,声调柔媚地说,“哎呦,这谁啊,这不是温暖嘛,我们的老同学!这个...”说着她松开攥着披肩的手晃动着手里的项链。
随着手里的动作,她的披肩缓缓滑落,露出瓷器般光洁绵软的双肩和凹凸精致的颈部和锁骨。
温暖盯着眼前的闫凌儿,闫凌儿的戏码此刻已经完全把她拉入戏了。她会关注对方脖颈的线条和肩胛的肌肤,她嫉妒了。
那一刻,殳华一把扶住了下落的披肩给闫凌儿披了回去,同时松开了攥着温暖的手。
是演戏吧,这是戏吧。
温暖僵在原地,手腕依旧保持着被攥着时腾空的位置。她不能相信这是和她有过那么多共同的曾经的殳华,她怀疑自己是疯了才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她一直觉得,殳华对于自己,只不过是定海神针对于龙宫,即使会有一时的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但是终究龙宫还是龙宫,过后不会有丝毫的变化。可是她错了,她太高看自己了,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棵小小的槲寄生,寄主植物在的时候她可以绽放最美的金黄,一旦离开了寄主植物,她只有静默而悲凉地死。
殳华看了温暖一眼,那几乎哭出来的神情让他不忍再看第二眼,于是果断转过身扶着闫凌儿的肩进了院子。
门从里面关上了,虽然没有“咣当”地把人拒之门外的响声,却依旧像一个大铁门结实地砸在脸上,那种火辣的痛楚和难以置信的背弃感深深笼罩着温暖。
如果之前还抱有一切都是猜测的幻想,那现在是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温暖,你还不够可笑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个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的悲喜。
是易瞳。
挂了电话,他虽怀疑着、愤怒着、不安着,可是他对她总是没有办法漠视超过五分钟的。他总是很轻易就被她激怒或逗乐,对于她,他早就没有底限了。
“你到底要来验证什么!”易瞳字字吃重地说着,没有吼叫,却震慑心脾。
温暖转过头,泪水早已挂了满脸。
易瞳看着那为别人哭花了的小脸儿,这让他伸手为她擦干都无力。
“出来!殳华,你出来!”易瞳突然绕过温暖,走向大门。他边猛踹着大门上的锁口位置,似乎要把自己五味杂陈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边朝房子喊着,“出来说清楚!殳华!”
听到易瞳的声音,已经穿过庭院走到房子门口台阶处的殳华停了下来,终归是你吗,横在我们之间的。
闫凌儿并没有意识到殳华忽然的停顿接着上了台阶,离开他手的披肩瞬间滑落在地。她转过身看着他那没有焦点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夜好冰冷。
“易瞳!”温暖跑过去第一时间拉住易瞳的手臂拦住了他,“别这样。”眼中大滴的眼泪掉了出来,让人仿佛能听到掉在水潭里“吧嗒”的声响,看到泛起的涟漪。
她缓了口气,平和了下情绪,“让我有点尊严。”仿佛祈求般。她娃娃般的眼睛带着委屈和倔强仰看着易瞳,长而卷的睫毛仿佛被雾化了的松,带着潮湿的灵动,两滴水晶般剔透的泪水从曾经布满笑意的两侧眼角静静滑落。
看着温暖的样子,看着她寒风中微微颤抖的瘦弱身体,易瞳紧攥的拳头放了下来,此时的他没有想杀人的暴躁,只有满眼希望可以代替她难过的疼惜。
殳华背对着外面聆听着,她会被安全地送回去,他放心了。于是走上台阶和依旧在原地的闫凌儿擦肩而过径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一刹那,院外传来的“走吧,回家吧。”还是让殳华心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