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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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青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秋日的艳阳的温暖，那温暖的阳光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也让他明白了自己还在人间。紧接着，全身的疼痛如同潮水一样涌来，瞬时将他淹没，让他再也没有精力来思考其他……
“你醒啦。”一个陌生的、如冰水一样清冷却又动听的女声传来，“醒来就赶紧将药喝下。”
有人？而且这个人还知道自己醒了？顾青槐有些讶异，但还是听话地张开眼睛，入目的首先是一身湖水绿的衣裙，接着一张如玉一般晶莹剔透，如水般淡漠清灵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张脸上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珠儿好像琥珀一样透明却仿佛又藏着亘古的秘密。
这是哪里？你是谁？顾青槐张口想要问，却发现喉咙好像被人紧紧地捏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那个女子却用右手一把扶起了趴在床上的顾青槐，左手端着药碗，将药碗凑到了他的嘴边。她的动作虽然迅捷无比，却又无比小心，丝毫未碰到他的伤口，也没有将药洒出来……
顾青槐在这个女子的怀抱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一时间，他微微有些怔忪。女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只是冷冷地命令着，“喝！”
顾青槐顺从地将药喝下，目光透过面前的女子，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这不是他的房间，也绝不是霹雳堂内任何一个房间，整个房间透出了与武林人物不符合的淡雅悠然与书墨气息，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是她的么？顾青槐的目光又转到了女子的脸上，她是谁？似乎有些眼熟……
等到喝完了药，女子立刻将顾青槐放下，动作依然小心翼翼，她放好顾青槐后，终于注意到了顾青槐依旧盯视着他的眼，看到了他眼睛中的迷惑，女子只是淡淡地说，“你的伤势不轻……”说到这里，女子停顿了一下，似乎有心中有什么迷惑，她看了看顾青槐，才又说道，“你原本的内力很好，很扎实，你本可以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顾青槐明白她的意思，只要自己稍稍用内力抵抗一下，那么那六十棍打下来，只会是不太重的皮肉上，但是他现在身上，不但有外伤，内腑也受了伤。只是……“霹雳堂的人从不屑耍那种花招。”一句本应该铿锵有力的话在伤重的顾青槐嘴里说出来却变得破碎不堪，女子明白了，她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屋里变得一片寂静。
很快地，也许是药力发挥了作用，顾青槐觉得眼皮沉重起来，他很快又沉入了睡梦之中……
时间在顾青槐的漫长沉睡与短暂苏醒中，飞速流失。每一次顾青槐醒来，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上一次好了很多，他也渐渐的能吃一些固体的食物了……
那个女子也总是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出现，送来食物、水、还有一碗碧绿色的药汁，看着他吃完、喝完，然后就离去。如果不是最初的时候，她说了几句话，顾青槐几乎以为她是哑巴了……
然而，就算主动和她说话，那个女子也是淡淡的出神，并不理会他。当然，如果他想要吃什么东西，大多数时候，女子还是给他找来的。找来，那也是在他又一次长长的沉睡之后，现在的顾青槐可以说，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了。
不过，这倒也不会成为他的困扰，他想着，如果对方想要自己死，绝对不会留到现在，那么目前又死不了，还有一个很美的女子照顾着，他又何必多费心思呢？就算想要知道这个神秘女子的秘密，或者想要逃跑，至少也要等到伤势痊愈，才有机会……所以他一直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的。
当顾青槐又再一次清醒的时候，例外的，女子又再次开口，“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正在吃饭的顾青槐猛地一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满是清明的眼睛向着说话得人发出了淡淡的疑问。
“我们明天要离开这里。”女子再一次重复。
顾青槐听清楚了之后，他忽然问道，“这里是哪里？”
“洛阳。”女子简单的回答。
“洛阳的哪里？”顾青槐问。
“洛阳城的一处别苑，你正躺在床上。”女子似乎已经厌烦了说话，冷淡地说着。
“呃？”对于女子如此回答，顾青槐竟然一时语塞，想不出说些什么了。片刻之后，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本就舒眉朗目，看起来分外儒雅俊朗的他，虽然经过了那一场生死伤痛，变得清瘦无比，这一笑倒是让他恢复了神采。
这女子倒也有意思。他想。
女子似乎因为他的笑容变得微微失神。
可惜笑声牵动了伤口，很快让顾青槐的笑脸变成了龇牙咧嘴的鬼脸，那出现的神采也随之无形。
女子看了他一会儿，便站起了身，又将那碗碧绿色的药汁递了过来，简单地说，“喝！”
顾青槐立时收住了笑声，他微微耍赖似的偏过头，说，“你说我们要离开……请问你说得我们，可否包括了我？”
“嗯。”女子应声。
“那么要去哪里呢？”顾青槐又问。
女子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疑惑，她看着顾青槐，她才忽然回神，重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反正你的伤也无大碍了，不喝也没什么。”说完，她作势就要将那碗药泼掉。
顾青槐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他两道剑眉微微向上一扬，有一抹坚决的味道，“既然包括了我，那么我应该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女子却不说话，转身就要离去。
“喂！”顾青槐出声又一次阻止了她离去的脚步，看到女子没有回头的背影，顾青槐温和地笑道，“顾青槐得蒙姑娘援手，又蒙姑娘赐药治伤，本应该相信姑娘，不应该问这些话的。”但是她所作所为似乎并没有善意。
女子背对着顾青槐，淡淡地说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你的恩人，也并不想要救你，其实，我是要杀你的人。”
“杀我？！”顾青槐错愕。
“对，有人花钱让我杀你。”
“既然要杀我，”顾青槐脸上出现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那么你为何又要救我？”
“那是因为花钱的人想要亲眼看着你死？”
“什么人……”顾青槐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忽然说道，“难道是给你火鸦的人？那么你是……”
“看来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是石青，而是派来杀你的杀手。”女子回转身，冷漠地说着，“而交给我火鸦的人想要亲眼看着你死。”
“看来你为了捉到我，真是煞费苦心了……”顾青槐苦笑。
女子却没有笑，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最初的震惊过后，顾青槐变得冷静下来，他看着女子，问道，“既然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怕我跑掉么？”
“你跑不了。”女子肯定地说。
“你这么肯定？”
“……”女子没有回答，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却又告诉了他，她是笃定的。
顾青槐忽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他笑着说，“既然你要将我带到那个人那里，那么肯定不会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在这么久的时间里，我不能只是喂喂喂的这样叫你吧？至少也让我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手上啊。”说完，他静静地看着女子，等待着。
“……青。”女子前面的字说的含混，所以顾青槐只听到了一个“青”字，他含笑的又问，“什么？”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顾青槐疑惑的眼神，又说道，“玄默，你可以叫我玄默。”
“玄默？”顾青槐疑惑，那不是石青的字么？
自称为玄默的女子说道，“既然你只是要一个称呼代号，那么你就叫我玄默。反正我知道你喊玄默就是在叫我，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子第一次说出了这么长的一句话，这让顾青槐有些讶异，他继续笑着说：“是啊，又有什么关系呢？见到了那个交给你火鸦的人，我们就没有相干了。”
玄默看到顾青槐露出的笑容，原本平静如水的目光起了一丝涟漪，她几乎是讥诮而尖锐地说，“可惜看到她你就要死了。”
“也许死不了。”顾青槐收敛笑容，平静地反驳。
“你就这么有自信，她不会杀你？！”玄默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嘲讽了，这与她一直平静淡定的表情形成了强大的反差。
顾青槐笑而不语。
顾青槐这种笃定的表情似乎更加激怒玄默，她嘲弄地继续说，“你觉得她恨你，要杀你，其实是因为还忘不了你，还对你有情，有情就舍不得杀你，见了你，一听到你的甜言蜜语，就忘了过往的种种，只要你肯留在她的身边，她就会又变得柔情似水，对你千依百顺了……”
顾青槐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
一看到那种笑容，玄默的话戛然而止，脸色也渐渐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因为她明白了那种笑容的含义，那种笑容是在说：这些话不应该是你这个杀手应该说的……
是啊，玄默知道自己确实逾越了，她竟然禁不起对方的挑衅，情不自禁的说出这么多话来……情不自禁？什么情不自禁？！玄默的脸色更加难看，她不再停留，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径直走了出去。
临去，她恨恨地甩上了门。
顾青槐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他陷入了沉思，想着原来这一切真的事关秦宓，想着他以后到底应该怎么做……茫茫未来，好像真的看不到前路啊！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从未有过彷徨。
“也许还是昏睡下去比较好……”他喃喃自语，而变得清瘦的脸也不再有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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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一亮，玄默一身青衣劲装的妇人打扮出现在了顾青槐面前，她指挥这两名健仆，抬着一方软榻而来。他们手脚利索的将软榻放到床边，小心抬起顾青槐，到软榻上。
玄默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静无波的表情。她默默地随在软榻之后，离开了这居住了月余的小屋，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她得目光中竟闪过了一丝留恋……
顾青槐在不经意之间捕捉到了。
他不解，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如何能成为一个杀手呢？
出了门，两名健仆将顾青槐放到了一辆宽敞的、两匹马拉着的马车里，车中皮褥锦被，布置得十分舒适，两名健仆小心的将顾青槐安置好，就立即下车……
玄默随即跳上车，坐在车辕上，鞭子一甩，发出“噼啪”一声脆响，两匹马立刻向前一跃，马车随之一晃，向前辚辚而去……
顾青槐慢慢地坐起身，其实他根本不用那张软榻，甚至不用搀扶就已经能够自由行动了，但是如果有人愿意抬着他，他又何必辛苦的自己走路呢……
飒然一笑，顾青槐浑不在意外面是一个要说杀自己的杀手，也并不在意自己将要去的目的地，即使目的地也许通向了死亡……
他转身向外，透过车窗，看向了两旁的街道，街道是他熟悉的道路，路旁一棵孤零零的梧桐树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片叶子依然倔强地立于树梢，更显秋天的肃杀之意，他甚至可以想象不久之前，秋叶如黄蝶一般盘旋飞舞而下的样子……
树叶离开了枝干，落在地上，转年就要化作泥土；而他离开了霹雳堂，能怎么样呢……
顾青槐的心中蓦然有了怅惘，似乎满心的豪情壮志也随着武功一起失去，变得悲春伤秋乐起来，这几乎都不像是潇洒的顾青槐了……
想到这里，他涩然一笑，他，顾青槐，何时真正潇洒过了。他不过是一个为了霹雳堂可以舍弃一切的人……可是如今，他武功尽失，又被逐出了一直为之努力的霹雳堂，他顾青槐到底还有什么？短短的时间，真是恍如隔世一般。纵使他胸怀宽大，也难免生出了怀疑以往一切、怀疑过去所作所为是否值得的情绪……
忽然，秋风掀起了车帘，显出了玄默窈窕的背影，顾青槐目光一定，天生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闪出了怀疑，剑眉也微微蹙起，这样一个看起来极为纤弱的女子怎么会是一个杀手呢？这样想着的同时，他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说过来杀自己的话了，毕竟她待自己很好的。这让人有一种错觉，好像她在喜欢自己，而非想要杀自己。
顾青槐忽然嘲弄地一笑，当然如果要自己感激她也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她的出现，甚至找到少林的高僧，自己也不会成了这个样子。他自然也不会天真地将这一切都都怪罪于那个女子，如果他没有弱点，也就不会让她抓住了。既然生出了这一切事端，就只好解决。顾青槐的笑眼中生出了冷峻，就跟随着这个自称为玄默的女子，找到秦宓，将一切解决……
他喃喃自语，“是的，解决。”
解决？背对着顾青槐的玄默平静如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解决？要想解决就只有死亡了……忽然，她听到顾青槐的清朗悦耳的声音，“玄默，你是怎么成为杀手的？”
怎么成为杀手？玄默沉默着，记忆却似乎鲜活起来，怎么成为杀手的？那是一个遥远的回忆呢……
看到玄默一言不发，身上透出了无形的疏离，顾青槐哂然一笑，遂又说，“不要这样，我们还有一起走很长的路，你不会想要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吧？”
玄默依然沉默。
顾青槐深沉的目光看着前面的女子，声音却充满了笑意，“我还没有吃东西，你带了什么吃的没有？”
看到玄默不语，顾青槐只得自说自话，“早上我喜欢羊肉泡馍，要说羊肉泡馍，最好的还是在长安，那里才是讲究，先是选取本地牛羊及其骨架、精盐、花椒、八角、草果、桂皮、良姜、蒜苗为调料，当然，一碗好的泡馍，首先须先有一锅煮制成的好汤，好汤的制法当然是秘密。不过煮肉工艺还是能让人知道的，先要将牛羊肉反复漂洗，浸泡约两三个时辰，切成大块，再把牛羊肉入锅，下旧调料袋提味儿，待得汤浓肉烂，出锅上板备用……这样一大碗自己亲手掰好的泡馍，翠绿的葱花、蒜苗、香菜、红褐色的牛羊肉、黄色的金针菜、映衬着洁白晶莹的粉丝、黝黑的木耳、香味四溢，使人食指大动。那时端上来的泡馍要注意应是泡馍垫底，粉丝覆成网形，佐以葱花、香菜、牛羊肉摆成鱼形在最上面。如若不然，你完全可以调侃一下老板请的师傅是不是叫南郭……”顾青槐说着说着自顾自地笑了，可是玄默依然沉默。
顾青槐终于无奈的停下了话语。却在此时，马车一晃停了下来。
顾青槐看着车帘，想象着那清水一般平静的容颜下，此时会想着什么。是要他闭嘴，还是骂他罗索……可惜他猜测得全然不对。
片刻之后，车帘一挑，果然出现了那张平静无波的容颜，她不喜不怒，却丢过来一个纸包，然后淡然、简洁地说，“这里没有羊肉泡馍，只有包子。”说完，放下车帘，继续赶路。
顾青槐一怔之后，哑然失笑，这是她关心自己呢，还是腻烦了自己的唠叨，想要拿包子堵住自己的嘴？
为了了解这个怀疑，他又问道，“对了，你今年几岁？我有一个妹妹，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呢？她一点也不像武林世家的女子，倒像是千金小姐，偏偏喜欢刺绣什么的。啊，你会口技对不对？不然，你说话的声音就决不能骗过那么多的老江湖……”
这次，玄默却真的一句话也不说了。她只是将右手中的鞭子甩得响亮，左手却紧紧地拢着缰绳……拉车的两匹健马却在驾车人又是策马扬鞭、催马急行，又是收拢缰绳让它们缓步慢行的相反命令中，显得无所适从……它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能做出这相反动作的人类，内心也是无比的矛盾和烦躁。
人生都有劫难，玄默感到身后的人是自己人生的一个劫难。她不明白，这样一个聒噪的男人怎么会让秦宓那样的美人动心……
“他是一个多情的男人，很有才情、很英俊……女人看到这样的男人往往就舍不得下手了。”玄默也记起了绝代倾城的秦宓说这些话时的表情，还有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的痛苦与恨意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最初见到顾青槐的时候，她也以为顾青槐是那样一个男人，她也震惊于顾青槐的气势。那一天……那一天顾青槐忽然从门外走进来，那样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青年，舒眉朗目，儒雅俊朗确实很吸引人，尤其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冷峻锐利，好像能看穿一切。
可是为何会变成这样呢？这与秦宓所认识的顾青槐不一样，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者说经过了这次巨变，顾青槐的性情开始大变？
无论是哪一种，玄默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也会是她的劫难。也许不应该为了一时的意气骄傲，接下这个任务的。
就在玄默沉思时，马车已经出了洛阳城。一出城，她立刻将手中的鞭子一甩，鞭子就发出了极为响亮、清脆的声响，“啪”！
玄默终于将揽住缰绳的手放开，马车飞驰起来……
车厢中的顾青槐没有留神，只觉得受到了惯性，向后一倒，跌倒在了马车的箱壁上，碰到伤口。立刻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疾驰颠簸中，马车渐渐的远离城市，走向荒凉，经历着日升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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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镇，城镇虽然不大，却很繁华，一条南北的大路两侧，青砖碧瓦，店铺林立，又有酒旗布晃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秋天的白昼渐短，日影很快就会将街道淹没……
玄默赶着马车进入小镇时，硕大的红日已经西垂，给云彩镶上了很美、很华丽的色彩。她拢住缰绳，让马在小镇上的街道上款步而行，最终在小镇最大的酒店前停了下来。
玄默先是跳下车，向酒店走了几步，却忽然又一转身，回到了马车边，向这里面简洁地说，“今晚不赶路。”
顾青槐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下车，今晚可以在此住一夜。这也算是对他这个舟车劳顿，又有伤在身的人的照顾了。
“出来！”玄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却没有任何搭手帮忙的意思。
顾青槐慢慢地从车厢中挪出来，但是他只到了车辕处，便不再动了。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结痂的伤口却像是一个绳子，将他紧紧地捆住，使他动弹不得，他苦笑着看了看等待的玄默，无奈的眼神似乎在诉说他对于这种情况的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一双柔软的手扶住了他的臂膀，轻轻一托，就将他从车上搀扶下来，顾青槐的鼻端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香气。
他并没有时间陶醉，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猛地从斜刺里冲出一个身影，像劲弩发出的飞矢一样，射了过来……如果那个急速的身躯撞上顾青槐，虽然不会骨断筋折，却也会让他伤口崩裂，血溅当场。
玄默手疾眼快，就在那个身影扑过来，即将撞上顾青槐的一瞬，她右手微探，又巧妙、又迅捷利落地拎住了对方的衣领，间不容发之间，将那身影摔了出去……
“啊！”被摔飞的人影发出了惨呼。
“小主人！”
忽然从旁边飞出一只灰色的大鸟，大叫着，扑向了被摔飞的身影……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有人根本就没有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看到了的人，也只是怀疑自己的眼花了，目瞪口呆，怔怔不知所措。
灰色大鸟在接住了被玄默扔出去的人影后，立刻回身怒视着她，喝骂，“哪里来的混蛋竟敢对我家小主无礼，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
顾青槐却发现玄默对于对方的挑衅，连眼皮子都没有抬，径直向店里走出。
这样穿着灰衣服的大汉怒火更炽，他轻轻放下怀中的人，如闪电一样扑向了玄默，举拳就劈，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十分凶悍！
玄默没有回头，就只微微一侧身，让过拳头，然后双手一错，拿住那只拳头，往前一带，竟将一个百余斤的男子摔了出去……
这是顾青槐第一次看到玄默出手，只觉得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异常美妙，却又干脆利落，连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跌倒的汉子似乎不甘心，他爬起来，又要冲上去。
玄默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无情，那里面显现出隐隐的杀机……
“啊……”一声如裂帛一样的惨叫蓦然响起。
让剑拔弩张的人都是一怔，纷纷看向声音来源。
刚刚如飞矢一样撞过来，却又让玄默甩出去，被灰色大鸟所救的小女孩；一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小女孩；一个面貌清秀、衣着光鲜的小女孩……她此时却如见了鬼一样，苍白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惊恐地看着玄默，大叫着，那种叫声让人打从心底里发瘆，凄惨恐怖的叫声映衬着她扭曲的脸，迷乱的眼，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怜……
“啊啊啊……”小女孩持续不断的尖叫着，刺的人耳膜发痛。
“怎么了，怎么了？”灰衣汉子不再理会玄默，向小女孩奔了过去，惊慌地问着。
小女孩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里，瑟瑟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竟然一口气没有上来，晕了过去。
玄默冷眼看着这个场面，目光中有着沉思，直到灰衣汉子抱着小女孩离开，她才径直走进了客栈。
客栈内，由于即将到了晚上，所以异常喧哗，玄默打量了一下四周，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她一坐下，立刻将身上披的斗篷铺在了右手边的长条板凳上。
随后而来的顾青槐，一看到垫得柔软的板凳，便立刻了然地坐了上去，他们之间在短短地相处之后，似乎有了一种无需言语变大的默契，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而顾青槐也已经渐渐明白，面前的女子虽然表面冷淡，但是却是一个很细心、很温柔的女孩子，他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成为杀手？他问过，问了对方也没有回答，何必再次自找无趣呢？所以，他落座之后，只是点了几样小菜，然后就静静地等待……
旁边的桌子上，却传来了肆无忌惮的说话声……
“……听说顾九师寿辰之后，石青就不见了。”一个哑嗓子说着。
“唉，”旁边的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石家庄还有后人，石家满门死得可真是凄惨……”顿了一下，那人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没想到无形堂做事也有如此不利落，居然还剩下了活口，这真是可笑呵。”
“嘘！”有人立刻提醒他噤声，同时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老三，你不要命了，无形堂可是心黑手辣！”
被称为老三的人吁了一口气，骂道，“妈的，现在是什么世道！朝廷里有锦衣卫，江湖上有无形堂，好象哪里都有他们的密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妈的，我看当今的皇帝一定和无形堂的幕后是同一个祖宗，不然怎么都是一个心眼。”
“我看也是。”哑嗓子赞同。
被称为二哥的人焦急地说，“你们两个都给我少说两句。无形堂虽然可恨，却神出鬼没，让人摸不到踪迹。如果咱们言语之中冒犯，它想要剿灭咱们，那可是易如反掌。说不定那个石青也早被无形堂的人拘了去，现在不知道躺在哪个坟茔里……”
顾青槐笑着睨了玄默一眼，似乎在说你躺在那个坟茔里？
玄默却装作没有看见，低下头，端起了店小二刚刚上的茶，呷了一口。
“不过最倒霉还算是霹雳堂吧！”哑嗓子又说，“不知道霹雳堂最近得罪了那路神仙，怎么总是祸事不断，看来霹雳堂风光的日子到头了。”
顾青槐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一沉，笑容也随即敛去。
“是啊……”被称为二哥的人说道，“谁会想到霹雳堂在失去了年轻一辈中佼佼者顾青槐之后，又紧接着丢了火鸦的制造图呢？！”
“什么？！”顾青槐惊得脸色一变，霹雳堂怎么会丢失那个东西？！
玄默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却并不惊讶，好像这件事情，她早已经知道。
邻桌被顾青槐地反应吓了一跳，顿时都住口不语，纷纷投过怀疑的视线。
顾青槐还被刚才的消息震的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父亲视为生命的制造图会丢失。他想要压下满心的震惊不安，却发现效果并不明显，他几乎是有些颤抖地在问：“你们刚刚说什么？你们说霹雳堂怎么了？”
对方似乎被顾青槐的气势压倒，良久才反应过来，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愤怒了，那个老三愤怒地说，“到底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到我们面前来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霹雳堂到底怎么了？”顾青槐不顾对方的反应，又加紧催促着，“到底怎么了？！”
其中年龄稍长的人似乎不愿意招惹麻烦，遂拉了拉老三的衣襟，然后息事宁人地说，“我们也是听人说的，就在八月初九那一天，石家庄的石青忽然陪着慧光大师到了霹雳堂，指认霹雳堂的人投了无形堂，火烧石家庄，并且还要火烧少林，可是这竟然是一场误会，然后居然牵扯出了顾家大公子私自将火鸦送人的案子……”
顾青槐有些沉不住气，他打断了对方的说话，“那么火鸦制造图怎么会丢失？”
被称为二哥的人深深看了一眼顾青槐，忽然说道，“阁下如此关心霹雳堂，想必和霹雳堂的渊源颇深，但是却怎么不知道那里发生如此大的事情？”
“我……”顾青槐瞬时语塞，他说不出自己因为养伤，一月未出房间，他说不出自己被挟持，数日来一直赶路，未曾停留过乡间茅店……这些就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忽然，顾青槐目光一闪，看向了玄默，难道她早已知道，所以才故意让自己断了一切对外的联系，不让自己知道外面所有的消息？
那位被称为“二哥”的人看出了顾青槐的为难，就顺势说道，“既然阁下有难处，在下也不便多问，不过那确实是一件轰动江湖的谜案。就在石青出现在霹雳堂之后，可以说霹雳堂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所以整个霹雳堂上上下下的人，都集中到了大厅，藏宝的密室竟然变得有机可乘，等到顾家大公子的事情了结，霹雳堂的弟子们才各归各位，谁想到看守秘宝的弟子一回到后面，就发现霹雳堂的藏宝阁有人去过，等到顾老堂主进去查看时，火鸦的制造图早已不翼而飞……”
“那么我……顾老堂主怎么样？”顾青槐发现自己的心已经紧紧纠结在一起。
说话的人看起来有些悲痛，“唉，顾老堂主虽是江湖豪杰，但是一连串的打击，让他老人家当即吐了血……”
顾青槐觉得心中一痛，身体摇摇欲坠……
“不过幸好有慧光大师在，为顾老堂主推宫过血之后，似乎没有大碍。”
“那么可有线索？”顾青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个被称为二哥的人抱歉地说着，“现在整个江湖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但是却没有听说有什么线索。”
顾青槐又一次转眼看向玄默，他逼视着玄默，严酷冷峻的眼睛似乎在问：是不是你？！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玄默一脸平静地端坐着，如水一样的目光迎视着顾青槐咄咄逼人的视线，却深沉的让人看不到她的心底……
“就是这里！”
门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响动，接着好像是有许多人奔近的声音，这之中清晰地传出了刚才抱着小女孩离开那个灰衣汉子的声音……
玄默黛眉微蹙，凭着感觉，好像是来了超过百人的队伍，她目光流转之间，发现窗外、门口都已经被人封锁住，杀气腾腾的视线，似乎要人全部吞噬……
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位老者，老者一派乡绅打扮，却自有一种气势，这是惯于发号施令的气势。
老者一进门就四处打量，刚刚离开的灰衣汉子站在老者身边，对着玄默指指点点。
刚刚还在和顾青槐说话的、被称为二哥的人，一看到老者立刻笑逐颜开，迎了上去，“诸葛先生，这不是‘神算子’诸葛先生么？”
江湖上能成为‘神算子’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诸葛无我，他据说是三国时期诸葛亮的后裔，继承了先祖卧龙先生的神机，妙算无穷，连皇帝都几次请他出山，却都被他拒绝了……而这样一位妙算无双的人却算不出自己，他本有两子两女，其中三个孩子却在最好的年纪先后殒命……诸葛无我几次三番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的，但是他如今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睿智的双眼看起来无比犀利……
诸葛无我看了看迎上去的人，淡淡一笑，客气疏离地说，“哦，原来是东江三杰。窦二先生，不知道三位怎么有空到这个镇这个小地方来。”可是说话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有看着三个人。因为这三个人说是东江三侠，其实是欺世盗名之流。诸葛无我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窦二先生笑了笑，颇为得意的，“诸葛先生好记性。你老人家怎么知道我们弟兄三个到这里来的？”说着，他迎了上去。
诸葛无我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视线越过窦二迎上来的身体，看向了玄默。他眼睛之中的肃杀之意，比秋风还要锐利，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玄默早已经在他的视线里被诛灭。
“嘿嘿……”唯独窦二还不知情，他干笑了几声，讪讪地抓了一下头，很快又恢复了自得的笑容，他说：“听说诸葛先生和顾九师顾老爷子是故友，不知道诸葛先生是否也知道了霹雳堂的事情？我们几个到这里来，是为了帮助霹雳堂寻找火鸦才途经的。”霹雳堂顾九师和‘神算子’诸葛无我有交情，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样说，应该可以博得这个老头子的欢心吧。他还要继续说，可是根本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诸葛无我已经越过了他，走向了玄默。这让倍受冷落的窦二眼睛之中出现了阴鸷之色。
“世伯！”顾青槐看到走过来的老者，立刻挡在了玄默的面前，向着诸葛无我施礼。
玄默发觉，顾青槐在这一刻，身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她久违的气质，那种气质只在八月初九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顾青槐的时候看到过，那是身为名门子弟所拥有的气质，彬彬有礼，却又略显出一定的距离，虽然看起来儒雅俊朗、风度翩翩，但是玄默觉得好像是在演习一般，不真实……
诸葛无我的视线微转，落在了顾青槐的身上，他打量许久，才恍悟地说：“青槐，你是青槐？！”说完这句话，语气惊讶而又欣喜，他身上那种阴沉的杀气也消弭于无形。
顾青槐一看自己被认了出来，便苦笑着走了上去，其实这副狼狈的样子，他是并不想让人认出来的。但是他却也不想让诸葛无我对玄默不利。
“青槐，你这个孩子……”诸葛无我上下打量着顾青槐，似乎千言万语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全部化作一声叹息，“唉，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等到有机会，我去找你爹爹，咱们一起想个办法，让你重新列入霹雳堂的门墙。”
“谢谢世伯。”顾青槐道谢，不过他明白因为那件事情，父亲决不会让他重新列入门墙的。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他更加在意的是，这位诸葛世伯是一个并不太管江湖是非的隐者，为何今天会大动干戈，召集这么多人来到这里？
诸葛无我似乎看出了顾青槐的疑惑，便无奈地、沧桑地一笑，“我没有去霹雳堂，你爹爹没有怪我吧？”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实在是家里出了大事，分不开身啊。”
顾青槐并不知道诸葛家发生了什么事情，诸葛无我也没有现在想要将事情告诉他，他只是又看了一眼玄默，又看着顾青槐说道，“这位是你的朋友？”
顾青槐只是苦笑，他是无法说自己和玄默的关系。
但是诸葛无我却好像看出了什么，他微微一笑，以一个长者的身份这样说：“既然你到了这里，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到我家去坐一坐，有什么也到那里说。”
顾青槐看了看玄默。
诸葛无我也随着顾青槐的视线，看向了玄默。
玄默看着门里门外的人，思忖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走。”
“那怎么好意思？”窦二先生厚颜地笑着说，“不过既然是诸葛先生地吩咐，那咱们东江三杰也只能从命了，呵呵……”
“那……”诸葛无我看向了随他进来的灰衣汉子，吩咐说，“你回去好好准备，迎接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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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无我的家是诸葛镇最大的一栋宅子，青砖碧瓦，看起来颇有气势。
玄默一路仔细看着，她可以感觉到这所宅子里处处充满了诸葛家人虎视眈眈，充满了恶意的探视，为什么他们会如此？难道自己以前杀的人和诸葛家有什么关系……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也算好了自己将要死在被自己杀死的人的亲人手里，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方式，反正会死，就算是死的时候，她也绝不想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就像她从来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杀了什么人，如果记性太好，记得所有杀过的人，那么她自己绝对不会成为无形堂最好的竹叶青了。
看着东江三杰中的窦二拼命的、虚伪的赞美诸葛家气派，她不禁好笑，不过也许这样的人生活得更加简单，也许他能够长命百岁吧？
但是长命百岁又怎样？最终人一定还会走向死亡，她也一样。但却绝对不是现在，不是此刻，现在的此刻她还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死。所以，她想要看一看，看一看诸葛家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只是因为自己摔飞了那个小女孩，诸葛无我就不应该如此兴师动众的……
进了客厅，玄默忽然闻到一股清香，她觉得这样的香气不应该出现在像是诸葛无我这样老江湖的厅堂里。所以玄默悄悄但是极为迅捷地摸出一粒解毒丹含如了口中。
窦二根本没有发觉，径自四处打量着。
诸葛无我却拉起了顾青槐，悄悄询问着什么。
玄默忽然听到房顶上瓦片轻响，似乎有人据守在了上方，她悄悄看了一眼诸葛无我，见他不动声色，她又看了看顾青槐，顾青槐似乎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已经不下了天罗地网，处处充满了危机……
也许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吧？这次轮到了玄默苦笑，毕竟到了这里，顾青槐可绝对没有危险啊。
就在这时，几个使女捧了托盘进来，在人人的面前放了一碗香茶，东江三杰想也没有想，就像牛一样饮了下去；顾青槐揭过茶，也毫不在乎地呷了一口。
“对了……”忽然诸葛无我提高声音，朗声说道，“我前些日子得到了一块降龙木，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宝，当年穆桂英大破天门阵，就用了这个东西避邪驱毒，才能得到最后的成功，青槐，你也看一看，然后将这个东西带给你的父亲，相信有了这个宝贝，就不怕无形堂什么毒药毒虫了。”
“多谢诸葛伯伯。”顾青槐有礼地说。
“谢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诸葛无我忽然伤感起来，“如果我的大女儿没有死，我们也许就成了儿女亲家，你也许就是我的好女婿呢。”
玄默忽然抬头看了诸葛无我一眼，目光中寒意逼人。
“唉，”诸葛无我无视那冰冷的视线，叹息一声，“就怕她活着也没有这份福气。”
“……”顾青槐语塞，即使他聪敏，但是这种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安慰，也会显得单薄，所以他选择沉默。
诸葛无我脸上的悲伤只有片刻。很快的，他又说，“我让人将降龙木取来。”说完，诸葛无我站起身，走了出去……
玄默微微出神地看着诸葛无我，脸上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透过聒噪的东江三杰，顾青槐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虽然冷漠，但是总会在她以为别人都没有注意她的时候，露出悲伤的表情，让人看了都难过的悲伤……
一个冷漠的、悲伤的杀手？
顾青槐不知道那种表情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次来到诸葛镇，这个女子将要面临一场危机。所以他才会在听到了霹雳堂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之后，没有想要立刻回头，而是依然跟随来到这里。
她是不适合成为杀手的……
过了不久，客厅里清淡的香气被另外一股浓郁的气味所遮掩，接着诸葛无我捧着一个长条的匣子出现在了客厅里，匣子虽然关闭，但是里面透出的香味却有些扑鼻。
闻到那种香味，玄默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在抬头看诸葛无我时，发现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二 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