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河流上》晓星沉河

3、[Part.03]浅诉

　　[Part.03]浅诉
　　Side A
　　并不能称为一顿满意的晚餐，却是无关于喜怒。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少年的约会——地点不是咖啡馆，而是一家西餐厅；理由不是因为少年的邀约，而是因为半年之后的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气氛没有预料的那样尴尬，相反十分的随意。
　　对面的少年一面表达着自己愿意代表学校参加选拔赛的意思，一面时不时调侃着对座的年轻物理老师。
　　她看着少年眼角眉梢神采飞扬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问道：“迹部君，你打网球么？”

　　“诶？”少年只是一愣，随即扯开嘴角，坏笑道：“我可以认为老师你是在表达你对我的兴趣么？”
　　“你不打网球的吧？”她自顾自看着他放在玻璃杯旁的右手，抿了抿嘴，“你的手掌几乎没有什么茧子，你肯定不打网球。”
　　“老师对我的手很感兴趣么？”他将右手放在自己眼前故作用力地看了一看，甚至有些俏皮地炸了眨眼，“呐，相比网球这类会流汗的运动，我可能还是对物理比较感兴趣。”
　　“嘛，那就好好准备竞赛的事情，能够代表日本出赛的话——是件很好的事情。”语气中带着鼓励，却还有淡淡的不易觉察的失望。
　　——爱好这种东西，只怕是与生俱来的。
　　对座的少年有条不紊地切着盘中的牛排，而她握着红酒杯，微微发怔。
　　握叉的动作，用刀的力度，以及切割牛排的时候发出的餐具之间碰撞的清脆声音，她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苦笑，自言自语般地轻喃，仿佛是梦呓一般的轻声细语：“你的泪痣，有点特别呢。”
　　Side B
　　“你的泪痣，有点特别呢。”只不过是第二天，我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因为之前一直在跟各个部长协调工作，所以主席大人放任我在他的办公室里独自工作了两个小时。
　　于是两个小时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的我憋出了这样一句不华丽的开场白。
　　对方默默地没有理会，只是将带来的晚餐放在桌子上，做出“请用”的手势。
　　我继续打趣道：“不是说你只会吃法国大厨精心准备的料理么？那我现在看到的麦当劳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的道听途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个正常人，对吧？”他无奈地揉了揉头发，“就像我没有如同传说中一样和桦地形影不离。”
　　“可你在传说中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常人。”我接过他递来的汉堡，很没形象地咬了一口，随即发现那厮的眼神冷冷朝这边瞥了过来，识趣地补充道：“不是说你异常的华丽么？”
　　他继续装作没有听见，伸出修长的手指从纸袋中取出一根薯条，咬了一口，看着我道：“你的讲演稿起草得怎么样了？”
　　转移话题吧你就。我悄悄翻了个白眼，把手边写好的稿子递给他：“呐，我知道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来修改它的。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不满，请千万不要保持沉默哟。”
　　“我什么时候保持沉默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眼角的泪痣还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刚才咯。”我故作淡定地耸了耸肩。
　　“啊哈，怎么，难道要我直接告诉你，人是不可能活得像漫画人物一样浮夸的么？”他无奈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小朋友，15、6岁的人生果然像是少女漫画一样，单纯得让人觉得好笑啊。”
　　——你这样的人，对我谈，生活。

　　“我可从来不看少女漫画。”我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我只是跟你不太熟而已。”
　　“你还要在这里呆5天，想要和本大爷变熟，你可比别的人要多大把大把的机会。”他打趣似地看着我，干笑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在我的额头上拍了一下，“夕颜小朋友，加油哦。”
　　——这时候，我本该嘲笑你自恋才对。
　　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额头上似乎还有他触碰过的余温，黄昏的光线格外朦胧，将不远处站在窗边喝可乐的他笼罩在一片金光中。
　　其实我不是不明白，真实的生活和漫画里完美的帝王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差距，然而传闻中高贵优雅又强势的帝王，当真只是眼前这个这般随意又带着些微落拓的普通学长么？
　　16岁的人生，早已经是可以分辨虚实的年纪。
　　——而我不能分辨的，不过是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了吧。
　　他的侧脸堙没在夕阳余晖之中，成为一片漆黑的剪影，在我怔怔的目光中渐渐地融入了夜色。
　　“喂，都说了，我不是小朋友。”我皱起眉头，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有些不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