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台》拈水笑

20、第二十章 掌握真相比不明真相痛苦的多

　　天驷望向妤兮的时候，却见她听到这番话后的反应是很好笑的指了指自己：“美人，是说我么？”

　　天驷呛了一口，很认真的对着她：“我知道你在介意‘在怀’这两个字，但是事实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你所忘掉的这大半个月里，已经发展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

　　妤兮幽幽看着他：“哦？是么？比如说？”

　　天驷张了张嘴，心道自己原本都草拟的好好的，被这个庭庭莫名的搅乱了顺序气氛，现在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庭庭提到夜狼神君的时候，妤兮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一点倒是好兆头。

　　妤兮看他半天不说话，挑眉斜睨他：“我一醉几天不醒，你不会是趁着我酒醉……”
　　天驷急忙澄清：“恰恰相反恰恰相反，你的确喝醉了，不过是你借着酒劲对我……”
　　他比划了半天，觉得这和自己想要描述的那个唯美的场景想去甚远，不由一阵悲哀，捂着额头悲叹一声：“这么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怎么就……”

　　妤兮自觉自己不是那样主动的人，对他这个描述稍微有点抵触，干咳一声：“不管怎么样，我飞升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很照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如今我身体已经康复，你也该去忙自己的本职，若是挂念我，我随时准备薄酒，以待君临。”

　　天驷听得一阵心寒。
　　这话说的是有多客气，多有距离感，就像他只是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他们之间，从来不曾赤诚相见过一般。

　　他的声音不由的稍微有些低哑：“你之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之前说，我若负你，你就会杀了我。”

　　妤兮神情一动，望着他：“是么？”
　　她随即有些好笑：“你这个样子，怎么是很希望我会杀你一样。”
　　她又似安抚的拍了拍天驷的肩膀：“你于我有恩，我是不会杀你的，放心吧。”

　　天驷一急，忍不住又想脱口而出凭什么，凭什么狸九尊你都要杀，却不杀我！
　　话憋在喉头却不能说出来，一面是觉得不能说漏了，一面是觉得这种表达是有点很欠杀一样。
　　憋了半响，真真觉得掌握真相的人比不明真相的人要痛苦的多。

　　庭庭的敲门声却再次响起：“就算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同前去，难道兄弟此次赴死，你也不打算为我践行么？”

　　天驷想起那个夜郎神君就火大，觉得妤兮这几个旧情人里属他品阶最高，却也属他最没品，一咬牙站起身去开门：“你若能让那个夜狼神君对着我的神像磕三个响头，我就答应你一同前去。”

　　庭庭怔住：“你何时……如此讲究派头了？连青君都没这么大的面子啊。”

　　天驷冷冷的：“那就让他去找青君亲自下界吧。”

　　“哐”的一声，门再次阖上。

　　根据庭庭后来的描述，青君听了他的要求之后又是一通怒火，觉得他竟然把排场讲的比自己都大，真是愈发不像话。
　　当然，又是一个琉璃盏为此牺牲。

　　庭庭当时只好替他讲话：“天驷向来不是这样务虚的人，想来是因为想在泰来公主面前挣几分面子，才会如此……”

　　青君却更怒，觉得这个女人端的是个祸水，自从她出现，他们的君臣关系就没安稳过。

　　身为祸水的妤兮，对此当然是没有自知自明的。
　　她正对自己莫名失去的一段记忆耿耿于怀，一个提醒她记忆的人就出现了。

　　金母娘娘跟前侍奉的一个小仙女过来跟她讲，狸九尊的一个侄女刚成年，他就趁着这次蟠桃盛宴的机会，想让金母娘娘帮她寻个差事，娘娘请她过去安排。

　　天驷当时刚送走庭庭，听到这话耳朵一竖，警觉的就往这边看。
　　难怪这狸九尊和夜狼神君在蟠桃会第一天都没有出现，原来是各有事务缠身。

　　妤兮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丝晃动：“她会些什么？”
　　小仙女想了想：“这个，我也没来得及问，那小仙子挺害羞的，狸九尊也在，不如去问问他吧。”
　　妤兮就毫不犹豫的起身要跟小仙女走。

　　天驷下意识的就喊住她：“妤兮！”

　　妤兮回头看他。

　　天驷一时间找不出借口，只好捂着头：“我突然头晕的厉害……你带我去药仙那里瞧一瞧……”
　　妤兮打量了一下他，有些好笑：“一看你就没头晕过，装都装不像。”
　　天驷噎住。
　　妤兮还在笑：“你要是想用头晕来躲避去夜狼神君那里，等我回来教教你怎么演戏再说。”
　　抬脚就又要走。

　　天驷急忙喊住她：“喂！”
　　妤兮略略不耐的回头：“嗯？”
　　天驷捂住胸口：“我心疼。”
　　这次他没撒谎，心是真疼，疼的都快揪起来了。
　　妤兮白了他一眼：“想好了哪里疼再告诉我，你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说罢就离开，再也不管他在背后叫唤。

　　天驷憋了半天，觉得自己要是赶上去硬把她拦下来反而说明有鬼，说不定还把她激的想起来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但，难道只能赌狸九尊还在害怕她，一听说她来就赶紧溜了？

　　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一个隐身术跟了过去。

　　狸九尊这次竟然没逃。

　　或许是因为有金母娘娘在面前，他觉得就算妤兮要杀他也有人拦着，总之看到妤兮的时候，他的眼神里竟然还有那么点期待。
　　妤兮礼貌性的对他施礼，他也有点慌张的还礼。
　　金母娘娘把妤兮拉过来，很亲切的：“这是狸九尊的侄女，名叫依依，拜的是冰夷门下，习水系法术，可有适合她的职位？”
　　妤兮打量这那个羞羞答答的清秀仙子，温和的：“既是黄河之神冰夷门下，正好湟水的龙王那里缺一个引祭司，何不去那里一试？”
　　狸九尊有些吃惊的望着妤兮，似乎是不相信她会如此善待他的侄女。

　　湟水是黄河的重要支流，每年多的是水系的神仙想去那里任职却苦于没有门路，引祭司是专门将人间的祈祷传送到龙王那里的重要官职，对于一个刚刚成年还没有任何阅历的小仙子而言，是很高的职位了。

　　金母娘娘似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看着狸九尊：“九尊可欢喜？泰来公主向来很是妥帖的。”
　　狸九尊急忙向妤兮行礼：“多谢泰来公主。”
　　行礼间眼神还是含着疑惑。

　　妤兮淡淡笑笑，略略回礼，然后向金母娘娘道：“娘娘，我刚得飞升，身体尚未调理顺畅，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先失陪了。”
　　金母娘娘似乎这才想起来：“是呢，你这次飞升如何了？”
　　妤兮行礼：“劳娘娘挂念，一切顺利。”
　　金母娘娘很是欣慰：“甚好甚好，看来天涯比邻花还是有些功效的。”

　　狸九尊听到她的话，先是有些震惊，随即又缓神过来：“我正好带了紫灵芝，是调养的上品，原本就是想送给娘娘和公主的，还在担心公主这里这种东西太多会嫌弃……”
　　金母娘娘倒是不客气：“她的身体最近的确需要调养，你很周全。”
　　说着命旁边的仙侍接了过来，还吩咐道：“现在就去帮公主煎一下送过去。”

　　天驷在门外看着，只觉得妤兮当时好像是对狸九尊笑了一下，所以当她经过狸九尊的时候，狸九尊才会斗着胆子轻声唤了一声：“兮兮。”
　　妤兮顿了一顿，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疑惑了片刻才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