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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SCENE8--9 ...

  •   茫茫白雪间,只剩下里卡尔多独自一人。高大的冷杉遮天蔽日,不过周围并不昏暗,厚厚的积雪反射出柔和的光线。他一动不动坐在树下,虽然完成了任务,却并不能就这样返回,到了非做决定不可的时候了。

      从不久前开始,妖魔中出现力量出奇强大的怪物,像是瘟疫爆发般不断涌现。接着传出消息这种异常食欲者是由半妖战士自己变化而成。实力强大的讨伐队一批批地派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觉醒者丝毫不见减少,反倒是战士大量折损。

      一个强大而贪食的妖魔,其破坏力远胜一场自然灾难,整个大陆遍布活地狱般的凄惨景象。随着No.1伊斯力的失踪,组织如顿悟般全面投入开发新一代女战士,旧世代男战士包括他在内已寥寥无几。

      里卡尔多的心中一直充满疑惑,为什么同伴会接连在短时间内全部觉醒?使用妖力造成的损害积累得如此迅速吗?从未大量释放妖力的他完全不了解。可眼下的问题是,充满女人的组织已然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也令他厌恶不已。并且如果涅尔——他的同期室友所言属实,他此次一旦返回也将被清除。涅尔已经逃跑,他呢?

      无声叹息,里卡尔多抬手揉揉额头,总之是不会回去了,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啊……有一件事还是感兴趣的,他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力量,还能增长到怎样地步?不如来解放妖力吧,能获得力量最好,将来也更容易活下去。即使觉醒亦无妨,正好能回到昔日的同伴中去。

      ……10%……没有感觉,不过平常使用的程度……

      20%……身后的杉树开始颤动,树梢的积雪簌簌落在他身上……

      40%……空气的流动改变了,像漩涡般包裹着他,不知为何,情绪变得十分高亢……

      60%……气流卷起地下的积雪,形成一层白色的屏障,某种难以言表的冲动几乎淹没他的理智——令人惧怕,却不自觉想沉浸其中的感觉——他险些迷失——不,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决定抛弃一切感觉,之关注与力量……

      80%……金色的眸子睁开来,看了看撕裂的铠甲还有已经变成异形的双手,复又闭上,此时他的心境一片空明,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名为自我的存在,刚才的快乐或冲动已不见一丝踪影,妖力如奔腾的洪水,冲击着半开的闸门,已再无收回的可能,他平静地迈出了最后一步……

      里卡尔多十分欣赏这个新皮囊。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钢铁般的爪子比大剑更为方便有力。其实组织何不一开始就把战士做成这个样子呢?怀着有趣的想法,异形的狮子离开了白雪覆盖的冷杉林。

      然而他很快发觉到,在自身思考所不能及的地方,事情有些不对头。他接触过几个觉醒者,有记忆,很容易分辨出他们原来是谁,但却似乎都换了个人,从观念到信念完全改变,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作乐。有些则异常好斗,见到他就迫不及待扑上来缠斗不休。他只能用尖利的指甲把他们撕成碎片。

      他开始恐惧。抽痛着,不知在渴求什么的胃部令他发狂。终于,他找到了觉醒的涅尔,他那种善意的傻笑丝毫未变。他心中仿佛得到了安慰。然而在涅尔兴高采烈带着他去“进食”时,稍稍放下的心立马沉到谷底——涅尔整整摧毁了一个村庄!似乎永远不知餍足地将村民撕裂开来,食其内脏。鲜红的血液勾起了他些许食欲,可几乎马上又被铺天盖地的厌恶感代替。杀戮人类无法带给他涅尔所言的快乐。

      他还是离开了,饥饿难耐时勉强食取那些挑战者破碎的、流着紫色血液的肢体。最终不堪总是被袭击的烦恼,回到他最初也是最后的那片北方的冷杉林中。

      那曾是怎样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啊,随着见到的觉醒者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可以逃避的真相——他们才是正常的,他里卡尔多是个异类。无法和这些家伙们交流,又不再属于任何一方的群体,不如回到北方这片荒蛮的土地,独自徘徊,直到某天发狂而死吧。

      林中却有等待在此的不速之客。银发的伊斯力意外地和白雪十分相衬,他带着洞悉一切的笑容,释放出不容抗拒的压迫力。

      “我听说了你的事,里卡尔多。”他轻松地道,竟然全无杀意,“你可真有活力啊,觉醒的时间虽不长,却跑到南方大闹一场,所向披靡,还得了个银眼狮子王的称号。”

      里卡尔多没有搭腔,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

      “唉,何必这么严肃?我又没什么恶意。”伊斯力耸肩作无奈状,蓝色的瞳孔中闪过锐利的光,“只是想来招你做我的部下而已。”

      “……”依旧无声,里卡尔多挑起一根眉毛。

      伊斯力兴致勃勃地描述开来:“我啊,在阿尔方斯那边建立了一个白银的王国,聚集这一批觉醒者,抵抗组织对我们的灭杀。你的实力很强,可以获得最高地位——当然,是仅次于我的……”

      里卡尔多露出好笑的表情,沉声道:“不可能的。我无法和你们一起生活。我……有些不一样——”

      “啊啊,这不是问题。你还保有人类之心吧?”伊斯力朝惊讶万分的里卡尔多摆摆手,“我知道这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瞧你的所作所为随便一想就明白了。但是,这样也很痛苦吧?你知道你现在最错误的想法是什么?最需要的东西又是什么?”

      避开伊斯力犀利的目光,里卡尔多的内心慌张起来。这家伙究竟看穿他到了怎样地步?

      “唉,真是死脑筋,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伊斯力叹口气道,“你呀,错误地给自己划定了位置。早就不是人了,还要用那套道德观束缚自己——好像人家还把你当同类实似的,好像这样就能变回去似的!觉醒了,就要有觉醒者的生活方式,与你内心人格无关。可这就带来了问题,你自身的矛盾无法调和,难以像普通觉醒者一样正常地生活——这就意味着,你需要一个活着的理由!”

      “活着的理由么……”里卡尔多下意识地默念道,不觉开始认同眼前的人。

      “正是。否则你很快会迷失发狂,这一点你自己最清楚。”伊斯力笃定地说,“所以,你只要服从我便可,把身心奉献给本王,把本王的意志作为你行动的准则!不用思考多余的事情,不必理会多余的烦恼,你那些怪异之处、自身的矛盾全部当做细枝末节一并忽略吧!很合算的交易吧?为我效力,而你得到活下去的方法。”

      舍弃?或是灭亡?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不是么?

      “很好。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向我展示足以为王的实力吧!”里卡尔多变换为狮子的形象,快速袭向伊斯力,后者仅是了然一笑,从容无比地觉醒、迎击。

      巨大的妖力碰撞令大地震颤,大自然似乎都为这片大路上最强大的生物胆寒。有生以来唯一一回,里卡尔多以自身全部实力毫无保留地战斗,他的血肉在飞溅,不如说是他的一切在碎裂开来,分崩离析。一切的记忆,一切的自我,一切的信念……他畅快的大笑着,用伤口和疼痛作为曾经拥有的虚幻人生的祭奠。

      伊斯力果然手下留情了,真是令人不快的敏锐家伙,他居然又一次看穿自己的真正目的:不是臣服前的顽抗,而是期望一场悲壮的告别。他更加绝望而欢快地笑了,此战之后,世间再无里卡尔多此人。

      当他终于不支倒在半人马蹄下、被长剑直指咽喉时,狮形觉醒者坦然地合上眼帘,嘴边轻不可闻地流出一句:“谢谢……”

      ————————————

      那之后究竟过去了多少岁月?久到他自己都几乎忘却了这段往事。之后不久便传出了里卡尔多不自量力以赌约挑战伊斯力,战败后臣服归顺的谣言。他那颗曾经的异类的心便成为秘密,再无他人察觉。

      直到这次任务中遇到这个奇怪的女人。目光更加尖锐,同以异类自居,每句话都直刺他本已不再拥有的“人的部分”。本能意识到了这种潜在的威胁,理智要求他远离她,消灭她;然而突然被唤起,这些往事来势汹汹,令他不知所措。未曾失去时并不自觉,重拾自我之时,那种作为一个个体而活着的实在感像热流般充斥着四肢百骸。他是一部空置已久的机械,艰涩地,嘎吱作响地再度运转,每一个动作都蕴含这彻底崩坏的可能。伊斯力曾经指明唯一的生路,可是这回……

      带着所有的迷惘与不确定性,里卡尔多沉入了更深的意识之海。此时此刻,另有他人已朝向毁灭迈进。屋顶上的芙洛拉,身心俱已达到极限,陷入短暂的昏迷。这却是她身体机能最后一次的自我保护——逃避已经降临的痛苦的极限。这一夜,无论是脆弱的平衡或是自欺的假象全部破碎,导火索已经点燃——向着他们生命历程的剧变。

      ————————————

      只考虑如何生存,除此之外内心一片空白的芙洛拉总是强大的,平安无事甚至可以称为单调地度过了漫长岁月。她自是从未设想过临界点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然而她以无比的坦然理解并接受了自身现今的状态。这份轻易简直与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完全相背——说明潜意识里,甚至早在她踏上这样的人生道路之前,就已经认定前途是无望的了吧。她本应感到愤怒或悲哀——前提是她还有这份余力。

      如今她蜷缩在床上,裹着被单压抑自身的颤抖。疼痛,几乎令神经熔断,从腹部的创口蔓延,向内脏,向四肢,向头脑,烧灼着□□和精神。胃在痉挛,夸张地收缩,催促她呕吐,但是久未进食自是空无一物。干呕磨破了喉咙,血腥味逆流,她甚至不敢检查自己血液的颜色,怕看到那不祥的青紫……

      这样的疼痛已经持续了多长时间?她实在没有自知。全部意识都消耗在烧灼的疼痛上,再未合眼入眠,片刻不得安宁。然而本应精疲力竭的身体却如服了兴奋剂般蠢蠢欲动,希望把这份煎熬发泄出去,她需要破坏,撕裂——也许是人类脆弱的躯体,然后再将……

      不!不能这么做,至少在她完全被侵蚀之前……所以她远离人群,封闭在房间中,夜晚时旅店中的人气稠密到无法忍受,她又被迫逃上屋顶。里卡尔多没有管她,她隐约感觉到他每日的进出,可他在做什么再也不得而知。

      也许自我了断会轻松很多,可她毫无这么做的打算。见证自身的毁灭对于她而言有着一种仪式般的意义,若非如此,自身作为半妖战士的人生就不能算是终结。而且,□□的剧痛仿佛平衡着这些年精神所承受的一切,带来弥补般的快感。

      视线模糊,呼吸紊乱,又一波的痛苦中她感到不去到外面就会窒息而死。光线很昏暗,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她连这个也判断不出了啊……

      “沙沙……”似乎是雨声,能淋些雨再好不过了,别的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蹒跚着向阳台摸索而去,却猛地天旋地转,不是眩晕,手臂被什么扯着失去平衡。

      “放着你不管,还真敢无视我的存在啊……”里卡尔多森冷地释放着怒气,几天来芙洛拉奇怪的状态他看在眼里,只是他想以伊斯力的任务为最优先便没有搭理。今天仿佛嗅到了危险信号般终于按捺不住,本已下定决心任务完成后再处理她的问题,哪料在最后一天会初夏终于的情形。

      “想逃啊?亏你有这胆量!”故意凶恶地说着,将芙洛拉拽到沙发边,自己坐在上边,抱着双臂居高临下逼视她。

      芙洛拉像被揉皱的废纸颓然瘫坐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她朦胧的目光停留在地板上,隐约发觉这不是她想到的地方。体内烧灼感更盛,她怎么还在这里?必须出去……“不行了……不出去不行……别管我……”

      “你——”里卡尔多皱起眉头,这才明白违和感的来源。这个家伙的妖气在暴动,就像翻滚的熔岩一般,酝酿着不详的危机——这种混乱的流动方式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可是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天内变成这样?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里卡尔多咬牙切齿道,芙洛拉心神飘渺的模样突然令他心头火起,他单手掐住她的脖颈,芙洛拉却依然瘫软着不抬头。她被烧坏的头脑嗡嗡作响,里卡尔多好像在说什么,不过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就这样下去就好,她知道很快就不会再有感觉了,仅存的意识正在被挤出脑外……

      可是即将把她裹挟而去的黑暗瞬间破碎成一片片,像一把锥子从头盖骨上直直刺入,她的头炸开了,本已四散逸出的意识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力再次捏合。身体抽搐着,口中逸出痛呼,脖子上的重压使她无法瘫倒在地。

      大口喘着气,气息终于接上了,下巴上传来的压力迫使她抬起头来。逐渐凝聚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深不可测的银眸:“你——为什么?”

      “清醒过来了?”里卡尔多平静地说,并没有放松对她的钳制,“我刚才和你暴乱的妖气同调,再用多一倍的力量把它们强压下来。不是多困难的事情,你应当可以理解。”

      “……”恢复清明的头脑再度开始运作,回想起刚才那股排山倒海的强大妖力,她自己无力挣扎,只能顺应着它的方向。

      见她不语,里卡尔多又开口道:“解释吧。像这样到达临界点,侵蚀应该有段时日了,为什么放任不管?你一直以来的意志力呢?”

      惊讶的眼睛暗淡下去,芙洛拉耳语般咕哝着:“本来就该这样……早就该这样了……”

      “什么?”里卡尔多不解皱眉。

      “就是说我搞错了啊!”芙洛拉突然爆发,沙哑地嘶吼道,“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从来我这个异类就没有活下去的方式!平白挣扎了这么多年,早该毁灭了就好!好容易熬过痛苦的侵蚀,你这样把我拉回来不又得忍受一遍吗!”

      “什么?你是真心找死?”里卡尔多也被她挑起了怒气,提高了声线,“是谁几天前还神气十足地向我说教?现在这副样子太不中看了!如此轻易就否定了自己十几年的努力,你以前做过的所有,思考过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啊……那些一厢情愿的臆想……”芙洛拉失落地别开目光,“我受够了,放弃了犯傻还不行吗?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个道歉,不该对你说那些疯话。什么逃避之类,我没有资格指责你的生活方式,只要能安然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就当我没说过吧,给你造成的困扰十分抱歉——”

      “你的话正确与否,我还是有这个判断力的。”里卡尔多淡淡道,“我找回了缺失已久的部分,并且打算以后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样。”

      “哈?你是说作为一个没有归属的异类、与这个世界为敌活下去?”芙洛拉难以置信地道。

      “是,至少可以顺应自己的想法,就算结果一样是灭亡,也好过在不知不觉间沦为行尸走肉。”

      “是吗?!我该为你终于醒悟而高兴吗?”声音堵在喉咙里,多日的痛苦侵蚀下芙洛拉再无力喊叫,“步上我的后路呢,看来你还不够了解这意味这什么……人群视我作怪物,恐惧、敌视我——战士同伴间只有殉道者般的惨淡气氛,看着她们每一天离死亡更近——诚心相处的好友因理念不同反目、疏远——只要对任何人抱有一丝寻求答案的期待都会重复目睹悲剧的结局——终日在痛苦和不甘中挣扎,唯一的信念甚至说服不了自己——还要与视我为棋子、随时可能弃之如敝屣的组织周旋——更不用说比自身强大数倍觉醒者一类的敌人!”

      “我懂。没有谁能比我更明白了。”

      悲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呼吸,心跳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停滞。

      ……我懂……

      如果说里卡尔多刚才把她从崩溃的悬崖边抢了回来,那么直到这一刻,清明的神智才终于回归。她抬头瞪着里卡尔多,长长的,弯曲的睫毛微微翼动。这个人、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汹涌的感情像海啸般向她席卷而来,那些为了生存而压抑、抛弃的,曾经拥有却被遗忘、湮灭的,可望而不可即的,甚至是陌生、她自己也不能名状的,冲击着她刚刚重建的脆弱神智,苦涩地哽咽在喉头。思考中断了,泪水却不知为何翻滚落下,源源不断。

      里卡尔多银色瞳孔中,了然的神情极尽温柔,缓慢地,他伸出手来安抚地轻拍芙洛拉的头顶。仿佛对这个动作极度陌生,他的动作略微有些僵硬。

      掌心的温度和悦动的脉搏的触感,向芙洛拉传达着他的生命,他的存在。在她混乱迷茫的脑海中映证着她也在生存的概念。她几乎痴迷于这种感觉。下意识地,她也伸手覆住他的手背,更加真切地感受这份温暖,但这还不够,她需要更多。

      当芙洛拉碰触他时,里卡尔多本能地绷紧身体,但他最终控制住自己没有移动,即使当芙洛拉的手开始顺着他的手臂移动时也依然如此。她的皮肤接触他的感觉很奇特,但并不令人厌恶。

      像一只易受惊吓的鸟儿,芙洛拉的指尖轻轻划过里卡尔多的小臂、上臂、肩头,追寻着生命的气息,最终停在胸口跃动最强劲的地方。这就是生命的感觉吗?她自己也和他一样吗?另一只手抚上自己胸前相同的部位,碰嗵,碰嗵,心跳重合在一起。早已达到极限的身体和精神随时可能停止运转,可是某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她必须集中精力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她知道这无比重要——芙洛拉露出欣慰的笑容,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以前从未有过这样选择的机会,这可能救得了他们两人——手指再次移动,沿着他的颈动脉而上,然后触碰到脸颊。虽然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毫不费力地读懂了里卡尔多的眼睛,没错,他们的答案是相同的。虚弱地翼动着双唇,她现在就要把它说出来,里卡尔多也开启了双唇——他们即将说出相同的话语——

      黑暗突然降临,思维中断,芙洛拉懊丧地意识到她虚弱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不过在沉入深渊时,她是安心的,因为他在这里,他明白一切。

      里卡尔多轻轻支持住芙洛拉失去意识的身体,些许恼怒她居然把自己折磨到这种地步。好在已无大碍,她只是需要一些休息而已。他将她安顿回床上,轻轻坐在床边,当他注视着她安详的睡脸时,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

      “没事了,我在这里。”他的拇指抚过她的脸颊,拭去最后残留的一道泪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SCENE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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