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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逝者已矣 ...

  •   澳大利亚,墨尔本。

      “下雨还打篮球啊,真是厉害……”说话的人拍拍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看著他一脸阴沈的站在3楼窗口看著楼下操场上的人影,有意思的半俯下身撑在窗沿上。“真是一场狂风暴雨啊……”
      说话间,雨渐渐下大,被风吹散开的雨丝,一阵阵吹进了窗,不知不觉溅湿了两人的上衫。那人站在窗前,风雨中他伸出了手臂,缓缓将手心朝上,蜿蜒而下的雨水立刻从掌心流向肩胛。他微微抬起头,一张俊美而又冷漠的侧脸在教室白亮的灯光下,如雕刻艺术品般完美。他皱著眉转过头,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清冷空远。
      “走了。”他右手轻轻一挑桌子上的书包,甩了甩手上的雨水,向门口走去。
      “去抓哥哥了吗,念祯?”
      离去的身影闻言顿了顿,然後左手撑在门框,侧身朝他瞥了一眼。“Sean,话多了。”
      “Okay……”Sean嗤笑一下,回头继续看著仍旧在操场上不停跑动的人,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呵,这可真是该死……”

      一下,两下,三下……已经空无一人的操场上,传来的是接连不断的运球声。
      年轻的身影在大雨中毫不停滞的移动著,运球,上篮,快速移步,三分远射……衣服被雨水淋湿後仿佛丝毫没有带给他重量,反而令他的身手更矫捷。他仰後一跃而起,右手轻轻向前一推,下一个投篮又是意料中的进篮。可就在那一瞬间,一抹人影从半空中硬生生将球截下,然後被用力一甩。
      “哒……哒……哒哒……”球滚向一边,却没有人想要去捡起它。
      看著那突然而至的人笔直的站在不远处,他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反而朝对方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初升的阳光,让这湿寒的天气平添了一丝柔暖。
      “念祯……”
      “你是想死吗?这麽大的雨你打篮球?”宫念祯眉心深深簇起,二话不说拉过了他的手,顿时一阵冰凉从手掌传过。
      “啊……抱歉……”那人无辜的耸了耸肩,然後稍稍用力抽出了手走向操场出口,将那个湿透了的包背在了身上。
      “我们回家吧……”

      看著这个在血缘上自己要称之为哥哥的人,仍是这样没心没肺,宫念祯陡然间深吸了口气,突然冲到他的面前,然後用力扳过他的肩膀用力一带便将他甩在了地上。在对方要起身一刻死死扣住他的双手,双膝跪地,然後利用对方已经消耗不少力气的优势制住了他关节处。在一切就绪之後,不由分说便低下了头,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怒气透过由上落下的吻清清楚楚的传达到了自己身上……刚想开口,却被对方立刻趁机撬开了齿关,那如同此时此刻狂风暴雨般的亲吻纠缠让他顿时失了力。
      “念……祯……”想要反抗……然而刚动了动身体却遭到了更有力的抵制。唇齿相交时所散发出的温热气息让他神志渐渐模糊起来,於是他努力在对方掠夺时,艰难的吐出了名字,企图唤回那人已经明显失控了的理智。
      可是宫念祯恍若未闻,反而更加深了侵略,直到身下的人终於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反手抱住他时,他才松开了唇。
      “你是故意的……”宫念祯有些失神的抬起头……微微起伏的胸膛,急促凌乱的呼吸……在这漫天大雨的夜晚,空无一人的场地,紧紧相拥的身影,周遭的一切终於让他再次低下了头。
      这一次没有饱含怒意的吻,只有唇角边深深的一句低喃。
      “念祥……”

      宫念祥揽著压在身上的人,最後无奈的放弃了自己想说的那些责骂,将同样已经被雨淋的湿透了的身体朝自己用力抱紧了些。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心烦,你不要这样。”感受到对方更用力的回抱,於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听著对方在自己耳边低沈的询问。
      “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嗯……”短短的十天里竟然连续七次遭到不明人袭击,更有几次差点就送了性命,这让宫念祥心里生出了极不好的预感。“一定是针对我来的……”
      “哼,也许是冲著我来的。”想起这既天发生的事,宫念祯立刻沈下了脸,握拳狠狠敲了下地面。
      “所以你这两天就躲著我,避开我?”
      “抱歉……”宫念祥的眼神有些愧疚的躲闪著,“我只是想,离我远一点你或许能不受到伤害。”
      几起事件都是有预谋有策划的……走在路上有车笔直朝著他们加速开来,稍不留神就有蒙面人骑著摩托车然後手拿钢管敲向他们,更有两次险些被绑架……想起这一连串的险境,宫念祥简直不寒而栗。
      到底出了什麽事,究竟是谁要谋害他们……
      所以这些天他都尽可能的找很多事让自己远离宫念祯,他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弟弟,万一念祯出了什麽事……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你休想!”宫念祯揪著他的衣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的,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说到这里,他一双眼睛牢牢盯著宫念祥。
      “对不起……我不会了。”看著上方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担心,著急,愤恨……宫念祥知道自己又一次伤害了他,於是伸过手轻轻抚著他的脸,“我答应过你的,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的……”
      “混蛋……”宫念祯立刻牢牢抱住了他,这几日累积下来的失落,焦急终於都随著这一句承诺被全部冲刷干净,只剩下两具湿透的,冰凉的身体相拥在一起。
      “我说了对不起了……”抱歉的吻了吻的眼角,宫念祥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宠溺。
      宫念祯笑笑,刚要吻回去,却听见手机一阵震动。

      “手机响了……”宫念祥躲闪著他又要落下的吻,提醒他那个不断震动著的手机。
      “让它去……”宫念祯不管不顾,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头。无奈之下,宫念祥只得伸手去摸他的口袋,从他裤袋里掏出手机,却也由於这样,一不小心就让身上的人得逞了。
      於是一边和他吻著,一边翻开了手机盖,然而就在听到手机传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後,下一秒,两人同时停住了亲吻,神色惊疑不定的看向那部手机。
      “念祯,我是念诚……你和念祥马上回上海……”电话里传出的声音疲惫而苍凉……犹如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天空生生落下一记惊雷,那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噩耗。

      “回上海,参加角羽的葬礼。”

      **********

      “好难受……好难受……”耳边只听得见那熟悉的声音一声声传进心里。
      “若风……”眼前只看得见那熟悉的身影在水中越沈越深,他想要伸手去抓,却是一片虚无……
      “角羽!”
      云若风大喊一声用力睁开了双眼,而眼前没有那抹淡去的影子,也没有深不见底的水,只有无尽地黑暗。
      是梦……
      他低而急的喘著气,双手牢牢抓著被单,无意识的力作用下,白净的床单被抓出一道道皱痕。
      是梦……真的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一场从晚上那个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宫角羽的死讯时便开始的噩梦。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打开了床前灯,淡黄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他单手撑著额头,胸口的喘息还没有平息,他看了看锺,凌晨三点……於是他起身下了床,倒了杯水给自己,却一个不稳,“!铛”一声,玻璃杯碎了满地。
      他怔了怔,有些发愣的看著满地的玻璃和水渍。他看了很久,很久很久,然後缓缓蹲下身,一片一片的拾起碎片。只是一不小心过於使劲,那尖锐的玻璃便刺伤了指尖,也让他恍惚的神志顿时清醒了起来。
      终於,他用力握住了那那细小的伤口,将脸深深圈在了臂弯间……

      ……
      “若风……角羽,角羽他下落不明……”两个小时前安念诚在电话里的声音像被刻在了脑中,怎麽忘都忘不掉。
      “我们派了很多很多人去找,警方出动了两个辖区的警力去搜,却没有任何消息……”
      “已经失踪了两个星期了……”向来稳重的声音此时也透露出了焦急和绝望,甚至有了一丝哭音。
      “我们在苏州河畔找到了一件带血的外套,是他的外套,已经湿透了……最後在河里打捞出了角羽的鞋子……”
      “若风……”
      “从外套判断出所受的伤在心脏部位……身中四刀……”电话里的声音渐渐哽咽了,“那血量……警方宣布,失踪48小时以上立案,刚刚向爷爷确认为死亡……”
      ……

      确认为死亡……
      确认为死亡……
      云若风拼命止住颤抖的手,忽然狠狠握了握手里的碎片,剧烈的刺痛感让他清醒,不想让自己因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变而失控。
      不是的,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个玩笑,一定是他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这他吗的一定是个最白痴的玩笑……
      怎麽可能,怎麽会可能,他怎麽可能死啊!云若风双手盖住了脸,不想让眼泪流出。
      明明两个星期前他还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他只是离开了他,离开了他,而不是这样的离开啊……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声音哭出来,而眼泪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明明两个星期前你还在我身旁……明明两个星期前你还在我身旁的啊!

      他蹲在地上,把自己紧紧圈了起来,却怎麽样都觉得好冷,整个人都好冷。就像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那最後一句时,顿失了所有的体温那样,好冷好冷。

      ……
      “後天,若风……後天是角羽的葬礼……”

      **********

      “已经通知他们了?”见安念诚挂了电话,被急召回来的安念希忧心忡忡的看著他。
      “恩,他们刚才说会立刻搭机回来。”安念诚摘下了眼镜,一双蓝色的眸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只有疲劳过度造成的丝丝血红。
      从得知宫角羽遭到袭击下落不明开始,这两个星期,整个宫家上下几乎处於崩溃的边缘。他看向宫家现任当家,他们的爷爷宫御平紧闭不开的门,以及从警方宣布死亡那一刻起,就一直跪在门前的宫念初,眉心深深的皱了起来。他走了过去,想要再次试图将他的大哥搀起,却被轻轻推开。
      “大哥……”安念诚试著唤了声。
      宫念初摇了摇头,头靠在门上。
      “什麽都别说了,别说了……”他闭上眼惨然一笑,“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角羽,害死了我的弟弟……”
      是他害死宫角羽的!明明知道即时角羽再怎麽强,也不可能敌得过六个手握凶器的男人,自己居然还会相信当时他那笃定的笑容,傻傻的离开他去报警!
      他不应该离开的,不应该的……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麽都已经无济於事了。
      死了……他们最宠爱的弟弟,最宠爱的弟弟就这样被宣布死亡了……额头一下下用力敲著门,宫念初失声痛哭。
      “是我害死弟弟的!这麽危险的时刻我居然会抛下他,念诚,我不该啊!爷爷……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怎麽样都好,求求你不要再把自己关著了……”

      “大哥,你冷静点!”一旁的安念希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过他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现在家里已经乱作一团了,先不说家里的事,公司的事现在都是二哥在顶著,你这样跪下去什麽事都解决不了!”
      “晚了!”宫念初在安念希面前深深一跪,那沈重的哀痛让他泪流满面,“一切都太迟了……原本就该交还给他的一切,现在都太迟了啊……”
      就在这时,那扇已经两天两夜没有打开的门被慢慢拉开了。
      门前的三人同时抬起头。只见似乎一夜间苍老了十岁的宫御平通红了双眼,然後默不作声的将跪在安念希面前的宫家长孙颤抖著扶了起来,只是眼泪也在俯身时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傻孩子……”他将宫念初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抱住抚摸著他的头发,强忍已久的眼泪随之而下。

      “阿羽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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