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书》萧念玖

64、第九章 尘埃落玉夺灵石

　　“这次的落玉大会有多少帮派参加？”女子的声音将黑衣男子的思绪打断。

　　黑衣男子转过头，看向女子，“回师父，沧冥和泫午都会去。其他的除了锦绣山庄不参加外，其余的也都会去。”

　　落玉大会，正如字面上所说，落玉，争夺良玉。每三年一次，以武决斗。赢了的将会得到武林中人人争相抢夺的四灵石之一：玄灵石。灵石本有四块，青灵石、白灵石、朱灵石和玄灵石。得到四灵石之后便可开启宣祁城碧落谷下的银翼机关。这也是落玉大会之所以开在天辰国的原因之一。

　　如今四灵石中白灵石在沧冥楼，朱灵石在断月教，另外两枚中的玄灵石每三年换一次主人。三年前因三大帮派断月沧冥泫午之间相斗惨烈，皆并未赶上落玉大会，因此玄灵石落到了五毒教的手里。而青灵石，据说是在皇宫，无人可确认真假。

　　武林中的各个教派都想得到四灵石，但除了三大帮派和其余的几个稍小一点的帮派外，都知自己并无实力，因此真正要在落玉大会上展现身手的也只是这几个帮派而已。

　　虽无人知道开启银翼后会得到什么宝物，但既然是宝贝，又能借此机会树立武林第一帮派、武林至尊的名头，也难怪这些人都这么拼命。

　　武林中以比武为主的大会不占少数，几乎每年都会有上一两次。但唯有落玉大会，才是真正的高手云集的武林大会。

　　“对了师父，今年沧冥的四大护法都会去么？我倒是挺想会会他们那个水护法，听说是个美女。”青雨兴奋的问道。

　　“是不是都去我也不知。不过据说镜护法的位置现在并无人接替，倒也算不上四大护法。”

　　“喔，”青雨往嘴里塞了一满口饭，声音含糊不清，“那个镜护法倒也可惜，年纪轻轻的，而且武功又那么高，竟这么一夜之间杳无音信了。”

　　“杳无音信不代表他死了。”女子并未动桌上的菜，仍是喝着杯中的茶水。“若他没死，如今功夫未必在疏影之下。”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他和镜护法对过招，以险招取胜，是胜在剑法套路上。虽是赢了，但也足以看出那镜护法的功夫并未与他相差太多。而这一晃已经四年过去了，若那人还活着想必也进步了许多。不过疏影也是进步不小，凤字诀第八层，在如今的武林中也只有几人可与之匹敌。

　　“疏影，这次多留心他们的副楼主。”

　　“是，师父。”

　　他们口中的副楼主是去年刚刚加入沧冥，加入以后直接升为副楼主的淡渊。听说当时淡渊出任副楼主时沧冥里的人有很多不服气，但在见识到了他的功夫后便立即心服口服，老老实实听其命令。

　　“这个副楼主淡渊就是那个一直戴着银面具的男的？”青雨夹了一些菜放到疏影的碗里，“估计他除了功夫高也没什么优点了，不说别的，长的肯定难看。不然成天戴副面具出来吓唬人干嘛啊？”

　　女子拍了拍青雨的头，眼里半是笑半是宠溺，“若不是丑男，那便是绝世美男。你倒别不服气人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为了掩盖原来的身份。

　　“他再美能美过大师兄？大师兄可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人儿呢。”

　　疏影连头都没抬，继续低头吃饭。也不知是当做了耳旁风还是根本就没听到青雨的话。不过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他早就不介意别人如何评价他的容貌，只是...别人说的是第一美男，而非第一美人儿。

　　就在几个人沉默的空档，疏影听到了邻桌两个普通男子的谈话声。

　　“喂，你听没听说前些日子泫午宫派人暗杀三王妃，结果人不但没杀成，反倒死了好些人。”

　　“死的是泫午宫的人？没搞错吧？！泫午宫里的人都是什么水平！”

　　“三皇子也自幼出入战场，杀几个泫午宫的手下算什么。”

　　疏影这些日子一直在教里打点武林大会的事，因此并不知道这些。听到这话后百年沉静的表情中难得出现了一条裂缝。浓黑如点墨、明亮如星辰的眼中一时间闪过好些情绪。

　　女子淡淡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并未再说其他。

　　“等等，三王妃...就是那个去年嫁给三皇子的那个？”

　　“除了她还能有谁。听说三皇子疼她可是疼的紧！说是什么今生再也不娶第二人。唉，这英雄难过美人关确实不假啊！”

　　青雨听两人提到萧翊，便偷偷扫了一眼一旁忘了继续夹菜的疏影。青雨心下叹了口气，想上去打断那两人的话题，却被女子一个眼神阻止了，只得继续听。

　　“话说回来，泫午宫为什么要动皇室的人啊？朝廷和武林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么。”

　　“具体的事儿谁知道。不过八成是司空睿那老头儿见三王妃长的漂亮，打人家的注意了。虽说他周围什么样的美女都有，但整个天辰的人都知道，三王妃可是人间绝色！”

　　“人间绝色怎么了？司空睿难不成还想和她上床？他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

　　“这等美人压在身下绝对一个销魂啊！”说话的男子露出一种享受的表情，仿佛此刻真的在与美人共度春宵一般，“换谁谁不想？只是有没有那个能耐罢了。”

　　疏影听了这话，手中的竹筷应声折成两半。神色间虽还是一副沉静模样，可搭在桌上的另外一只手却是紧握成拳、青筋凸起。

　　两条黑影闪过，于此同时一条白绫飞快卷起，将竹筷扫落在地。四根半折的竹筷突然散了力道一般，在地上滚了两下之后变停在了那两名男子的脚下。

　　女子看向疏影，隔空扬手，疏影白皙俊美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印，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青雨缩了缩脖子，大师兄终究是个杀手，杀人不眨眼。那两个人只不过说了慕初夏那丫头几句，大师兄竟然就想杀了他们！这貌似也只算得上轻度意淫吧。而师父还是不喜欢大师兄想着慕初夏...青雨边想着边又拿了一双筷子递到疏影手里。

　　“你若敢因这等小事擅闯泫午，我便先要了她的命。”女子扫了一眼疏影，冷冷的说道。

　　一旁聊天的两人并不知方才那一瞬间他们已在阎王殿门前走了一遭，此刻仍是聊的起劲儿。

　　“倒也是。这年头什么人都好色。我估摸要不是这三王妃先嫁了三皇子，也定要被皇帝老儿抢过去做了妃子呢！”

　　“老子抢儿子的媳妇儿？”

　　“你不知道？最近民间传的厉害，皇上新宠，就是那个叫柳什么的贵人，竟然和太子私通！若是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真有这等事？我小舅子在衙门当差，怎么都没听说？！”

　　“民间传着的嘛。谁知道真假。还听说云泽的皇帝成宇晟甩了皇位不坐让给了叔伯兄弟成宇梵呢，我就不信这真能有谁摆着皇帝位子不坐。”

　　......

　　沐瑶又斟了一杯茶，“应该是萧翊。”

　　这太子和柳贵人私通，这想必不是空穴来风。虽她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想必能让谣言在民间的最底层传起，到人尽皆知、无法控制人心时最后才传到皇帝耳里的，也只有与太子敌对的萧翊。萧翊在朝廷乃至民间他国都遍布心腹，想要做到这点程度只需一句话的事。

　　看来这皇位之争在几年后定不会轻易收场。到时又会是一番腥风血雨罢。

　　沐瑶轻轻吹散了茶杯上徘徊着的雾气，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扭曲。但心里想要的东西并未模糊一丝半毫。

　　这些和她沐瑶都没有半点关系。她想要的无非三样：一，四灵石。二，武林至尊。三，韩湛的命。

　　 

　　******

　　 

　　洵洲，驻扎营地。

　　这已经是洵洲的第二场雪。满天满地白皑皑的雪在阳光的反射下整个儿像是一座雪城。天空中偶尔有大鹰飞过，高高盘旋，更加的凸显出了营地中的肃穆。

　　一阵狂风吹过，营帐帐篷虽仍是顽强的一动不动，但几匹栓在马棚里的马却是一个激灵——被寒雪盖了一马身，不冷才怪。

　　一匹枣红色的马扬了扬蹄子，长长的嘶鸣一声过后，在马棚里来回乱窜，直到两个马倌过来将其制服住。

　　“哎，听说慕将军的风寒病又反复了，”两个马倌一边走一边小声交谈着，“慕将军年纪轻轻就立下这么多功劳，也是近几十年来除了三皇子萧翊以外最有作为的了。而且这慕将军长的那叫一个俊，又有才华...只可惜受不了这洵洲严寒，身子一下子坏了不少。”

　　另一个身材略壮实一些的马倌反驳道，“哪是因为洵洲的严寒？将军如今身子这样还不是因为几个月前那场洪水，身体再好的人也经不起那等折腾啊。况且将军从小生长在帝都，我都奇怪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等折磨。”

　　“一个人在外面，也想家吧。听说最近慕将军的父亲慕老丞相在官场上也不太顺利，即便三殿下百般维护也还是频频受挫。再加上三王妃前阵子又险些遇险，慕将军能不愁吗！这愁来愁去的，风寒反复了倒也是情理之中。”

　　壮实的马倌摆了摆手，“哎，人家这等身份的人心里想的事，我们哪能猜中。走，兄弟几个烤火去。”

　　“把郑同也叫上。”

　　二人加快了脚步，顶着大风渐渐消失在这冰天雪地里。只是隐约可听见他们在议论最近新到慕将军帐中伺候的陶小姐陶晴的事儿。

　　大雪不一会儿就覆盖上了他们的脚印。百里之内，仍是纯白一片，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