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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与君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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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姿势没变,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确定暖意全消,双眼恢复了正常。才敢低下头,放下酒瓶,淡然自若地看向来人。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看到宇枫的第一眼,我脑海中,只闪过这八个字。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五官温和眼角带笑,给人淡淡的感觉,恰当好处不带轻佻,像风,温柔,像水,宁静。
这样的男人,爱起来,一定不会很辛苦。
莫名其妙,我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我努力让自己自然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云霞往里面挤了挤挪出位置,拍拍沙发,等他坐定才笑着说,“她也不会喝酒,玩玩罢了。”又对我说,“楚婕,这是宇枫,这儿的老板。宇枫,这是我的好朋友楚婕,小才女哦,写的文章都已经在杂志上发表了。”
我看了云霞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地推销我,喜欢宇枫的明明不是她自己吗?直到很久以后,云霞才对我说,“楚婕,我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宇枫。”
现在的我还不知道云霞的用意,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面对陌生人,我总是不爱说话。
宇枫也看着我,微笑却尽显客套:“欢迎之极,今晚一定要玩个尽兴而归。”他停顿了一下,“不过,可不能再这么喝酒,虽说度数不高,喝多了,也是要难受的。”
我点头,故作矜持,其实是不想说话。某年前的某月某日,也有人对我说过相似的话。只是不知道,这是出自真情的关心,还是随口说说而已。我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吧。所谓的真情,也不过是堆彻在虚情假意之上,剥开名之为关心的皮囊之下,露出的是赤裸裸的冷漠。我不是你的谁,你又何必在乎,我难受不难受了?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我从神游太虚中清醒过来,才发现云霞她们已经闹着宇枫上台唱歌,音乐关掉了,宇枫拿着吉他上台,懒懒地坐在舞台中间,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竟然有着致命的诱惑。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很符合我的审美观。男人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但声音一定要好听。
思绪又不自觉地飞回到过去,迷上他最初,就是先迷上了他的声音。
我人生的第一大爱好就是看小说,上学时的课间十分钟,我都完全沉迷在小说的世界中,上课铃声响了也听不到。一般都要等到老师的声音响起,才肯恋恋不舍的收回眼光。
那天,上课铃声响了很久,我们班依然喧闹依旧,身为班长我却没有管,依然看着我的书。耳边不停响起一些同学的声音,“来了,来了。”“我刚刚看到新老师了。”“听说,新老师刚刚毕业,才大我们几岁。”
我懒得理,这堂课会有一位新来的语文老师,同学们都很兴奋,十三四岁的少年对于一切新鲜事物都十分好奇,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激情。
而我,从小到大,似乎一直是个异类。
班上静静安静下来,我也没有在意。直到一个慵懒微微上扬的声音响起,“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来的语文老师。”
我猛地抬起头。
他逆光而站,短短的头发,温和的笑容,戴着一副眼镜十分斯文,镜片在阳光下交相呼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与注意力。
这就是我们的初遇,他站在讲台上,我坐在讲台下,注定了我们无可跨越的身份界限。
初遇,他是我的老师。
吉他声响起,再次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今晚失神太多次了,也许是因为宇枫,让我又想起了他。明明是不同类型的两个人,可是,我总是可以从宇枫身上找出属于他的影子。
云霞拉起我,“坐到前面听歌吧,宇枫唱完,就要放舞曲可以跳舞了。”
我摇摇头,“不去了,我坐在这儿听歌就好。”
云霞看着我,没再说什么,和两个女同事一起挤台舞台边。
宇枫唱歌了,我以为会听到他自己写的歌,响起的却是熟悉的旋律。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
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
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
你陪我歌唱
你陪我流浪
陪我两败俱伤一直到现在
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
是真爱和自由
想带上你私奔
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在熟悉的异乡
我将自己一年年流放穿过鲜花
走过荆棘
只为自由之地
在欲望的城市
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
洁白如一道喜乐的光芒
将我心照亮不要再悲伤
我看到了希望
你是否还有勇气
随着我离去
想带上你私奔
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
竟然是私奔。
在我决定离开家的那些个日日夜夜,这首歌一直陪伴着我,我曾经多么渴望,会有奇迹出现。
心忽然开始无法遏制地痛,在这无人注意的小角落,忽然痛得不能自己。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血淋淋地撒开了我的伤口,让我无处可遁。
外面很热闹,我却很凄凉。盼不到开头,却等来了结局。
我的确把自己流放到异乡,何处又是我最后的信仰?
“哭了吗?”耳边忽然响起声音。
我不愿意抬头更不愿意看到他,不愿意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虽然内心深处已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装坚强。
他坐到了对面,没有对我幼稚的行为发表意见,接着继续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哭出来也好。有时候,压抑太久总需要宣泄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惊奇,没有见过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像你一样暮气沉沉,若非亲眼所见而是道听途说我肯定不信。小丫头,脸上牵强的笑容比不笑还难看。”
我忍不住了,抬起头睨了他一眼,“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他笑了竟然出奇的好看,“除了你,还有谁能笑得那么难看。”
我立时尴尬非常,不由回了一句,“嫌难看,你可以不要看,我笑起来也很累。”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客气,这个人终归只是个陌生人啊。
他没有接话,只是递给我一支酒。这个人,一边让我不要喝酒,一边又给我递酒,果然是开酒吧的。
他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想,“我可没有让你不要喝酒,我只是说,酒不是你那样喝的。”
我语塞,接过酒不再说话,却也没有喝。
他看着我呵呵笑道:“酒是性情之物,花看半开,酒喝微醺,将醉未醉之间,足矣。多了,可是会乱性的。”
我白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继续说:“如果不需要借酒消愁的话,喝酒不如喝茶。喝茶可以修身养性,宁静以致远。而且古语说得好,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我终于无法再装矜持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开茶室,而开酒吧?枫之馆,多文雅的名字白白被你糟蹋了。”
“因为我还在凡尘中挣扎,注定要随波逐流。”他说着,笑容扬起来,在幽暗的幻光灯下光彩耀眼,我一时竟然看呆住了。
“看什么啊,没有见过帅哥?”
我脸一红,“没什么。听你说话,似乎对茶道很了解啊?”
“谈不上了解,只是爱好。”
“真矛盾的一个人,明明喜欢茶道,却开了酒吧。”
“人都是矛盾的个体,如你,明明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一样坐到现在。”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我不服气地反问。
“偷偷告诉你吧,我会看相。”
“呵呵...”
那一晚,后来我们竟然聊得出奇的愉快,等云霞他们跳完舞回来,我们已经像老朋友一样熟捻,除了心底的隐秘都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