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菖蒲》Y子涵

19、白术

　　胖子说，第一次发现我做得那么男人。
　　他对我的随军之举似乎相当赞赏，亲自下了厨房，做了一大桌的饭菜为我们践行。
　　胖子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做得饭菜味道却是相当不错，也难为了他一身肥膘，原来是自己懂得怎么养好自己。
　　我们抵达京城，已经是深秋时分。秋风萧瑟，梧桐叶落，枫叶染血。
　　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以着他的药师的身份入京，没有了当初对繁华的感慨和惊叹，尽管只有短短一年，也早已物是人非。我和胖子居住的那个小客栈早已改成当铺，京中繁华依旧，谁会去在意那么小小的一些变动。
　　他的府邸即是过去谢家的宅子改造。谢家已经迁入离皇宫最近的府邸。他的妻室那位皇室公主前来迎接，他却看也不看，径直抓着我的手带我走入府内。我有些尴尬的朝那女子笑笑，她却是一愣，不再说话，起身带着众人回房。
　　他安排我住下，便直接去了皇宫请旨。
　　我在那里呆着，下人们看我的眼光都有些古怪，想来也是，他张起灵一向待人冷冷淡淡，即使是那位谢将军，也只是有着大概的礼节而已，对于我这么一个男子，却像是用尽心思呵护一般，也不避嫌，抓着手，就从屋外走入了屋内，挣都挣不掉。我实在是无法忍耐那府里人的奇怪的目光，尤其是他那位妻室的满怀怨念的眼神，想来小花他家已经迁回，可以去他那里坐坐，便逃走一般的溜出了那张府。
　　我就生怕我在那里面再多呆几分钟，说不定还得生出争风吃醋一类好笑的事情来。

　　小花似乎刚刚演完戏回来，一身青衣还来不及换，披着头发直接冲我走来。他带着我去了上次的小亭里，唤上一壶清酒，他看着我笑。沧州一别，小花的身影似乎更有些单薄。宽大的青衣勾着他有些瘦削的身形，他为我斟酒，问起我的事来。
　　我想了下，挑了些紧要的，略略说了一些。而后问他过的是否还好，当时京中混乱，他家中是否受到影响。
　　他摇摇头说，迁居的早，影响不大，只是现下他父亲病重，力不从心，很多事情得他自己去打点，虽然只是世人看不起的戏门班子，但毕竟是几代人的心血，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去避开这些责任，梨园辛酸苦楚，不是众人在戏台上所见到的那般光华艳丽。
　　他说这些的时候，眉宇间有了一丝少见的忧愁，我沉默良久，却不知如何为他开导。
　　院里的兰花早已凋谢，残留的几片枯叶挂在枝头，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我望着那些兰树想起小花幼年曾经穿的许多衣服，都绣有兰花，上次来京，他似乎也喜欢穿着绣有兰花的衣服。我用手支着头问小花：“你好像特别喜欢兰花，你家院子里也是，你小时候也是，总是穿着绣有兰花的衣裳，君子爱兰，小花是喜欢兰花的清雅高洁，还是兰花的幽香？”
　　小花抚摸着酒杯的青色花纹浅笑说：“很多人对花都会寄予很多的寓意和象征，其实对我而言，兰花只是兰花而已，春生夏落，他有他的生活和期望，并不一定需要去承担我们所渴望表达的事物。”
　　世人皆叹解语花，不知花为谁解语。
　　小花有些喃喃自语，“他待你可好？”
　　“嗯。挺好。”我低头看着酒杯，闻着那清冽的幽香气息，有些微醉。年少不知世事，曾经把小花当做女子爱恋，却又因为得知他的性别而惆怅悲伤，曾经想亲手为他簪上一支兰花，而现在，他坐在我对面，穿着青衣，眼角还有未完全擦拭去的一些粉黛，双瞳若秋水，不是女子却有着比女子还要柔美的面容。宛若兰花，清秀淡雅。
　　他叹了口气：“你真的要陪他去征战？吴邪，那里不比江南的小桥流水，战乱远比你想象的更为惨烈，他如若真心待你好，怎么会让你跟去。”
　　“我执意要去的。”
　　“他可值得？”
　　“我不知道。”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不重要。”
　　小花轻轻合眼，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我饮一口酒笑，我们又不是诗人，何必在此处伤春悲秋的。
　　小花也笑，而后我们聊了些其他琐事，小院里的兰树枝头的残叶终究还是不敌秋风的凌冽，飘然而落。池边水波荡漾，却没有了当时春日的美好胜景，有些空旷的院里，回荡着我们有些放肆的笑声。

　　离开解府里时，碰见许多劳工扛着麻绳拖着长形的石头，在官兵的抽打下前进，甚至有年幼不及十五的孩童，也扛着重重的石料，一步一步蹒跚前进，秋风冷冽，却都光着上身，一道道的鞭痕，触目惊心。我皱着眉头问小花，这些难道是去修建那帝王所需要的祭坛。
　　小花点头道：“这些都是之前反抗谢家和皇帝的人，所有族人，全充作苦役，加上这附近犯了死罪的罪人，都在此处。”其实在这里做这些杂活，终究也是劳苦而死。看起来好像是饶恕一般的行为，反而更加残暴。
　　我回到张府时，他已经回来，坐在屋里，独自品茶。
　　他告诉我，两天后便起身，让我稍作准备。他依旧劝我留下，难得比平日里多说的几句话，却带着有些命令的口气。
　　我不依不饶，坚定自己的想法，他似乎很无奈。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无奈也好，微笑也好，过去的他，似乎与人的情绪毫无关联。现在与他朝夕相伴，能见到他张起灵那么多细微的表情变化，我也挺满足的。
　　我问起他祭坛的事情。他沉默很久之后才说：“吴邪，你不要管。”
　　“你是否杀了很多人……”我第一次这样的问。
　　“嗯。”他淡淡的应着，“怕我？”
　　我冲他笑，从坟墓里救他出来，就已经知道他不是善人，或许真的如同人间传说的，他是个恶鬼，食万人骨血。只是无论什么，他对我而言，只是他而已。
　　他只是张起灵。
　　曾经护着我，护着我的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