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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兰古城(2) ...

  •   柳眉夕直直看向李子佑,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神冷然:“楼兰部之前并不是马贼,我们只是普通的沙漠商人。阿爸阿妈还在世的时候,狼牙军大举进犯,其他几个马帮为了保命,纷纷和狼牙军结盟,干起了鸡鸣狗盗的勾当,我阿爸看不惯他们的行径,拒绝了狼牙军要和我们结盟的要求,却不想就此得罪了他们。三个月后,锦虎营校尉董延光找了个借口把我阿爸叫去,让他带着楼兰部主要的青壮年男子前往玉门关修补城墙。我阿爸怕狼牙军趁城中无人故意滋事,实现吩咐把城里的妇孺小孩转移到了地下的密道,我阿妈留在上面守城。就在我阿爸走后的第二天晚上,锦虎营、孔雀营两军夜袭楼兰内城,几乎把楼兰部所有人屠戮殆尽,他们发现城里的人少了许多,就拷问我阿妈,我阿妈宁死不说,被他们把尸体悬挂在城门口,以示狼牙的军威。我阿爸当时在玉门关,听到这个消息后,带着楼兰部的勇士想要连夜赶回,却不想狼牙军早有准备,他们在玉门关外布下了重重埋伏,我阿爸和三百楼兰勇士,无一……生还!他们的尸骨,就被风沙埋在玉门关的城墙下!”
      沉默。
      柳眉夕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桌面下握成了拳,再度开口:“那天以后,楼兰部仅存的人口全是老弱妇孺,狼牙军大概觉得我们成不了什么气候,没再找过我们的麻烦。但是为了一族人的生计,我们也被迫干起了马贼的勾当,但是我们从不害无辜的人命。现在十年过去,许多当年的小孩子长成了如今的勇士,和狼牙军这笔账,早晚要算个清楚!”
      李子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半晌,却是抬手对柳眉夕抱了抱拳:“柳姑娘十年来仅凭一人之力撑起楼兰部,李某佩服。只不过恕我冒昧,我来到这大漠不过半月,其间并没有和楼兰部有过接触,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寻求合作?”
      阿蘅悄悄吐了吐舌,道:“其实这是我的主意。昨晚在客栈无意中见到你,回到城里以后询问了我们的探马,这才知道这半月来常见到你在龙门客栈附近出没,身边不时会有一个从没见过的中年人,我就猜你这次来大漠是为了执行任务,狼牙军在这里猖獗那么久,出了龙门峡谷往东便是长安,中原形势纵然严峻,但也不会放任狼牙在这里一方坐大,早晚要有动作,而子佑哥哥你是天策府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在这里待这么久,所以我就给柳姐姐出了这个主意,柳姐姐觉得可以谈一谈,我就把你请来了。”
      李子佑失笑:“那么素月呢?”
      阿蘅脸上现出一丝狡黠:“那是个意外,我当时只是想借用一匹马,没想到偏偏遇上了你,若是柳姐姐不同意我的建议,那今天我就会在城门口等你,不会放你进来了。”
      李子佑啼笑皆非,转向柳眉夕,脸色严肃了一些:“那么,不知柳帮主可有了明确的计划?”
      柳眉夕道:“请李少侠稍等。”接着转身进了内室,不多时便拿了一幅地图出来,在桌上铺开:“近半年来,狼牙军一直在往外扩张,他们的据点在玉门关,但是以东的孔雀海、以南的银沙石林,都已经被他们布置了兵力。其中西风营控制孔雀海,孔雀营控制银沙石林。但根据我们探马得到的消息,近一个月,他们的势力有往回缩的趋势。”她手指在孔雀海东部边缘画了一个弧线:“这里,以前是西风营的势力边界线,但是从五月到现在,他们已经往回缩到了这里,”她手指一划,停在了孔雀海西部,接着道:“好像是在躲避什么。孔雀海以东是一道峭壁,只有一条路通往山顶,据龙门客栈老板娘金香玉说,这片峭壁之上是一个叫做血衣魔鬼城的地方,数十年来没有人敢深入那片区域,但凡靠近的人,统统有去无回,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段世子曾经去那边查探过两次,只发现那里确实出现了一批人,但是不清楚他们的来路,狼牙军似乎是在躲避他们。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李子佑瞳孔缩了缩,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趁狼牙军受到这批人的掣肘,我们楼兰部的人,可以假装与狼牙妥协,达成合作,混入玉门关内部,同时,你们天策军从外部攻入,里应外合,应该可以灭掉这三个营。”
      李子佑目光投向地图,皱眉:“柳帮主这个设想,会不会太过乐观了一些?且不说狼牙军的三个营兵力多强,苍狼、沙狐、长牙、石驼四个马帮的人呢?他们既然是同盟,不可能眼见狼牙受袭自己作壁上观吧?而且天策军如果要外应,定然不能只是小批人马,入了这龙门荒漠,可有地方容我大军藏身?”
      柳眉夕招了招手,外间两个髯虬大汉抬着一只木桶走了进来。
      待他们把木桶放下,柳眉夕把桶盖一揭,只见里面盛满了黑漆漆的液体,油光闪亮。
      李子佑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惊疑不定地开口:“这是……火油?”
      柳眉夕一笑:“李少侠好眼光。先父在世时,曾经在楼兰内城挖掘井口取水,没想到无意中挖到了一个油井,这种黑火油不同于一般的火油,它燃烧的时间更长,威力更大。”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火折子,纸尖在油桶里轻轻沾了沾,随后示意阿蘅,阿蘅拿过桌上的火石对着折子一擦,一点火星迸出,那火折子立时被引燃,火苗腾地窜起了半丈有余。柳眉夕把火折子扔进屋角一个漆黑的炭盆里,接着道:“我们能够派人将这黑火油泼上那四个马帮的营地,不求伤人,只要能把他们困在里面,不能前往玉门关救援就好。至于天策的大军,龙门峡谷东北侧有一条狭窄的山道,直通向一道宽阔的河谷,那一带我们去查探过,是一片荒地,因为靠近血衣魔鬼城,所以平日鲜少有人烟,天策大军可暂时埋伏在这里,”她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到时候绕过鸣沙山,取道孔雀海东部进入玉门关,只要半个时辰。”
      李子佑没有马上回答她,目光盯着桌上那副地图,眉头蹙起,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慢慢地开口:“这件事情我不能马上答复你,我需要时间考虑。最迟后天,我会来告诉你们我的决定。”
      柳眉夕点头:“也好,那就请李少侠好好考虑。”说罢转向阿蘅示意她送客。
      待阿蘅送走李子佑,回到楼兰内城,柳眉夕和段铭渊都在屋子里等她。
      看了看二人的神色,她开口:“柳姐姐,可是还有什么事?”
      “天策府这一次,只派了李子佑一人进入大漠?”却是段铭渊先开口。
      阿蘅道:“我不肯定,也有可能他们还派了其他的人,我不认识。但就探马打听到的消息看,和他一起的应该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人以前从未见过。”
      “无论如何,既然把情况向他说明了,我们一边等他的决定,一边继续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柳眉夕说着看向段铭渊:“不知世子昨晚探查孔雀海,可有什么发现?”
      段铭渊神色严肃了一些,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面黝黑的令牌。
      柳眉夕接过,那令牌通体黝黑,一面刻了一圈繁复的花纹,另一面则什么都没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在大漠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纹。”柳眉夕手指轻轻摩挲这令牌的表面,皱眉问段铭渊:“传闻南诏国的藏书阁包罗万象,不知世子可见过这等花纹?”
      段铭渊摇头:“我没见过。这令牌是我从一具尸体身上拿下来的,那人身上有许多伤痕,像是在一段时间内受了很大的折磨,但奇怪的事他脸上的表情居然很安详。我检查过,没有服毒的痕迹。我觉得这人不像是被狼牙军或者马贼杀害的。”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他们自己人杀的?”
      段铭渊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从他的穿着上看,他们应该属于一个教派,既然能让狼牙军都这么忌惮,他们实力应该不弱。奇怪的是,为什么之前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头?就像是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柳眉夕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我在大漠这十余年,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神秘的教派在孔雀海以东活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狼牙军主动避开了他们,而他们也没去找狼牙军的麻烦,我们是不是可以暂时理解为,他们有他们的事情需要做,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们就不会管我们的事?”
      段铭渊道:“我看未必,如果做最坏的打算------狼牙军和他们结盟了呢?表面上看是井水不犯河水,真正的缘由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我觉得有必要再去探查一次。”
      “我跟你一起去。”不等柳眉夕说话,阿蘅率先开口。
      段铭渊刚想说什么,被她恶狠狠地打断:“不许再把我关在屋子里!我都还没跟你算账!要不是昨晚我悄悄地溜出去,找马接应你,你肯定被他们发现了。再说你的手又受了伤,我不管。”
      “昨晚是因为地形不熟,我一开始走错了地方……”段铭渊还试图解释,被阿蘅瞪了一眼,只得妥协:“好吧。”
      一旁的柳眉夕看着两人斗嘴,眼睛里浮上了一层温暖的笑意,开口道:“那就这样决定吧。你们一起去,都小心一些,我派人在大泉河谷下接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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