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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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阿蘅被段铭渊制住，坐在一边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段铭渊则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
看着她脸色愈发苍白，段铭渊叹了口气，刚要开口，林间一阵窸窣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墨蓝的人影掠了过来，正是唐影。
他头发上还沾着些微的露水，看样子是一路赶过来的。
到了二人身边，他径自走到阿蘅身前解了她的穴道。
阿蘅顾不得其他，跳起来就要跑，唐影一把按住她。
阿蘅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放开我！”
唐影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抓住她胳膊的力道：“阿蘅，我不是来放你走的。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说着不管她的挣扎，开口道：“现在李子佑他们分开三路走，巫蛊丘的人没那么多，不可能也分成三路去追他们，如果让你选择，你会让他们去追谁？”
阿蘅停止了挣扎，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影，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知道你恨我，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有我的目的需要达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我现在让你选择，你愿意让谁活着？”
看出了他不是玩笑，这下不止阿蘅，段铭渊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可以察觉到自己手下的胳膊在微微颤抖，唐影硬起心肠：“时间不多。”
阿蘅只觉得胸中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白，萧衍、白羽、李子佑、叶舒、东方芷、怀砚的脸一一在眼前闪过。这将近半年的路途，从巫蛊丘认识众人，到被萧衍带回华山纯阳，再到一路从长安赶到五毒，再到黑龙沼。一起经历过生死一线的状况，一起死里逃生过，众人从来都没把她当外人过，遇到危险都是先护着她，现在让她选，无异于把她扔进了油锅，一颗心两面都在受着煎熬。
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了，晨光透过重重枝叶洒下，东方的天际已经隐隐泛出了霞光，太阳马上就要从群山背后升起。
“你最多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唐影开口。
阿蘅咬紧了嘴唇，半晌，声音艰涩地道：“我……”开了个头，却又觉得说不下去，眼睛闭上复又睁开，眼里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无可挽回的决绝：“让萧衍他们和白羽他们……活下去。”说罢便抿紧了嘴唇，埋下了头。
似乎没料到她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唐影挑了挑眉，松开了她：“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阿蘅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向前一倾，“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段铭渊被她惊了一跳，忙上去扶住人，只见阿蘅脸色已然是惨白，双眼微微闭着，唇角那抹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段铭渊看向唐影，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怒气：“我受你嘱托把她带出来，就是为了等着一刻让你这么逼她？”
唐影看向阿蘅，眸色里无悲无喜：“我不愿意让她涉险，只因为她和曲陵很像，当年我没能救得了曲陵，现下总可以救她。这样的事情她迟早要面对，我能做的只是把事实放在她眼前，让她自己选择救谁。归根结底，这是她的事情。”
阿蘅只觉得那句话说出口之后，意识便沉入了深深的黑暗。恍惚中，依稀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惨叫。前面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只尽头处透着一丝隐隐约约的亮光。她摸索着走过去，随着脚步渐近，只听得一阵兵器碰撞的声响，伴随着人的喊叫。
忽然觉得有些怯怯，她迟疑着止住了脚步，但已经晚了。前面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影一偏头看到了她。只见那人一身原本明黄的衣衫已经沾满了血迹，眼神冰冷，清俊的脸上满是杀意。手里的重剑在看到她之后顿了顿，紧接着重重插在地上，冷笑着开口：“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阿蘅懦懦：“叶舒哥哥……我……你……”
“别叫得这么亲密，我只恨当初错看了你，害得子佑他……送命！”
阿蘅一惊：“子佑哥哥他……他死了？”
“呵，你自己干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不过，我且问你，我们平时可有半分亏待你和你们五毒教的地方？为什么要让巫蛊丘的人来追我们？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我们？！”
阿蘅只觉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怔怔站在原地，四肢冰冷麻木。
叶舒见她不说话，也不再看她，转身拎起重剑，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也罢，当初是我们要帮你，走到这一步也算是我们咎由自取。你走吧。”
“叶舒哥哥……我……对不起……”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从今往后也不想再看到你，今日我便也死在这里，好歹和子佑做个伴，让他在底下不至于太孤单。”
她茫然地转过头，似乎想找什么，却发现萧衍等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
“萧衍，我……你帮我……”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萧衍的衣襟，眼睛里满是哀恳的神色。
不想萧衍却把她的手拂开，脸上表情同样冷淡：“叶师弟说的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咎由自取，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阿蘅心口猛地一疼，只觉得旁人千言万语也比不上萧衍这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你”伤人。微微弯下腰，喘了口气，她抬眼看向萧衍，语气有些凄然：“我……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萧衍低头看她，眼里的神情第一次真真切切带上了几分厌恶：“这是你的借口吧？其实你和天一教的人是一伙的，让我们来这黑龙沼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自投罗网。如果你说不想我有事，代价就是李师兄的性命，那我宁可死的是我。”
阿蘅完全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萧衍身旁的白羽，却见她同样一脸冰冷，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
脚下一软，她跌坐在地上，万念俱灰，说的也不过是如此感觉。
段铭渊见阿蘅晕了过去，原本封了她身上几处要穴，以免元气乱窜。她昏睡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见人开始无意识地挣扎，虽然眼睛紧闭着，但眼珠在眼皮底下乱动，手脚也一阵阵的痉挛，知道她是被魇住了，忙小心地抱起她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唤她：“阿蘅？醒醒，阿蘅？”
叫了几声之后，只见阿蘅眼睛慢慢睁开了，眼里神色是极深重的恐惧和无助，似乎还没有从梦魇中清醒。
“你没事吧？”段铭渊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柔和。
阿蘅茫然地摇了摇头，从段铭渊怀里坐起来，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眼里神色渐渐清明起来，她一言不发地推开段铭渊，自己走到另一边坐下，双膝曲起蜷成小小的一团，下巴尖抵在膝盖上。
段铭渊被她脸上的神情刺了刺，知道是唐影逼她做选择的结果，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你担心李子佑他们吧？我带你过去。”待他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
阿蘅抬头看着他，眼里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我可以带你过去。”段铭渊又重复了一遍。
阿蘅站起身，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依然全是哀恳。
段铭渊把手递到她跟前：“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出去。”
阿蘅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段铭渊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