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江湖》醉西琴

6、暗潮汹涌

　　剑安山庄。
　　方圆几百亩的庄园里生长的树木郁郁葱葱，橡树，松柏，梧桐等，各色古树将剑安山庄完美的隐于一片葱绿之中。抬眼望去，鎏金的屋顶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精致恢宏的楼宇，流水飞石的假山，从滴翠的树冠上兀的拔高而出，像是浮在一片无边际的绿色云朵之上。
　　“老家伙还是如此奢华。”跟随在风落镜身后的楚枫轻轻嗤笑。
　　闻声，风落镜微微扬起唇角，却在楚枫还没有看到的时候就又极快地恢复了抿起的弧度。月白色的流苏随着锦缎小靴轻盈的步伐前后不慌不忙地摇晃着，像是打在马上的长鞭，稳而有力。
　　楚枫凝眸盯着那条流苏和上面那块纯白带血的玉佩暗暗地失了神，下意识地开口：“阿镜……”
　　“到了。”
　　风落镜猛地站定。
　　“咳。”楚枫连忙扭头，掩饰地咳了一声。
　　如此高的大门……风落镜仰头眯眼打量了一下，心下好笑。虽说武林盟主是个让人垂涎的位置，但也并非人人如此，这剑安山庄的当家陆兆山果然是人老了，竟对这位置这样宝贵起来，仿佛所有人都是来抢他的家当一般。
　　风落镜回头看看楚枫，一挑眉，还未开口，就被他笑嘻嘻地抢了先：“翻墙，我知道。”
　　这家伙果然懂我。风落镜禁不住抿嘴一笑。且不提陆兆山欢不欢迎她这个隐匿江湖多年的小辈，她也懒得在门口等着下人通报。
　　行动比想法快，她也不待楚枫反应过来没有，一撩衣摆，提起轻功蹬了墙两下便上了墙头，站在高墙上好整以暇地抱胸看着下面的人：“酒鬼，要不要姐姐我帮你啊？”
　　风吹起她的长发，飞散在空中，英气逼人。
　　刚想呛她两句，忽而想起方才她那股子消沉劲儿，楚枫眼珠转了转，有意逗她一逗，索性往地上一坐，耍赖：“好啊好啊，劳烦姐姐来帮帮小弟啊！”
　　风落镜岂料到了这一手，当下傻眼，哭笑不得地看着诺大的一个人撒泼一般地坐在地上，顿了一顿后终是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留下一句“丢死人了”便头也不回地跃下了高墙。
　　天真。楚枫勾起一边的唇角，利落地起身拍拍衣襟，清了清嗓子，扑到门前扣环放声大喊：“盟主大人！开门啊！有人闯庄了！”
　　……正运着轻功的风落镜脚下一打滑，险些从半空中栽下来。
　　——这死酒鬼！
　　*** *** ***
　　好不容易进到山庄内厅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风落镜黑着脸坐在雕花的长椅上，用眼神恶狠狠地杀着一脸无辜的楚枫。
　　正所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剑安山庄此时也是一片人声嘈杂，近些时日，应为江湖上美人妖的传闻，本来安静了不短时日的邪道又纷纷活动了起来。陆兆山估摸也是正为此事烦心，才召集了一些门派的掌门人来商议事宜。没想到这会议还没开始，就被楚枫一嗓子给吼乱了套。
　　当真丢人。风落镜伸手扶额。
　　“我可是见过少侠？”陆兆山高高地坐在堂上远远地打量着风落镜，心中暗忖这个小女子好生眼熟，但他却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果然是老头老眼昏花。“哎呀呀，盟主大人……”楚枫“唰”地展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扇子，笑着刚想开口，就又被风落镜的眼神杀了个片甲不留。
　　……小娘子甚是凶恶，识时务者为俊杰。
　　见二人只顾着眼神交流并不理会自己，陆兆山重重地咳了一声，便是在心中愈发不满这目无尊长的后生。
　　看着酒鬼终于乖乖闭上了嘴，风落镜这才翩翩起身，冲着堂上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方才实在多有得罪，晚辈风落镜见过陆盟主。前辈，多年未曾拜访，落镜在此谢罪了。”
　　“？！”
　　这一句，似是一个惊雷炸在陆兆山的头上，他握着桌角的手指下意识一跳，紧缩起双眉，不动声色地急急打量着她。
　　风落镜倒也坦然，索性扬起面容来让他看个够。一旁的楚枫却再也按耐不住，摇着扇子也站到她身边，调笑道：“前辈可也还认得我？”
　　逍遥侠楚枫！
　　这细细端详一下，果然是有些老眼昏花了么……他竟不记得这他不论如何也不应该忘记的面孔。这二人，这二人当真重出了江湖？
　　陆兆山心中一动，面上也渐渐浮出笑意来，站起身，向二人的方向眉眼带笑地点头：“不错，果然是蓝镜侯和逍遥侠，老夫当真是老了，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二位。虽是江湖上人人相传你二人重出江湖，但你们也知晓，青玉楼传出的消息向来真真假假，老夫从不轻信。”
　　“前辈所言极是。”风落镜笑着应和。
　　“只是……”陆兆山顿了顿，面露难色：“说来惭愧，剑安山庄今日并不太平。不知二位此时前来，是为……？”
　　“为盟主所愁之事。”
　　楚枫也不见外，已闲散地又回到座位上，端起了茶杯浅饮一口，似是不满它的味道，皱眉笑道：“盟主可有酒？”
　　敢再没出息点吗？风落镜无语地在心中翻了个硕大的白眼，面上却依旧含笑，随意上前几步挡住酒鬼的身形，对着陆兆山真诚道：“正如酒、楚大侠所言，想前辈也知道，这黑狐老怪当年是落镜的对手，如今那妖婆的美人妖又现，祸害江湖，落镜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陆兆山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下，也笑了：“说的也是，谁人不知蓝镜侯是个有担当的。既如此，二位就在府上住下吧，一来有个落脚之处，二来——老夫好歹也是一盟之主，消息也灵通些。”
　　住下？倒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这剑安山庄在九锡境内，命案在九锡，她要找的东西，也是在九锡，这样一来，她的行动只会更加方便。如此一合计，风落镜也不再推脱，不露声色地拉起还闲坐在一旁的楚枫，再次拱手：“如此，便叨扰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