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clytie7

8、他和其他人一样讨厌自己

　　下面请欣赏，有高二（六）班沐小七同学带来的女子独舞。或许是因为陌念琛没来吧，沐小七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伴随着《蒹葭》的诗句，女声婉转优美，温柔的像一汪水，让人忍不住溺了进去。白色的轻烟袅袅，一个女子的身影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蓝色的曳地长裙，头发被梳成一个髻，垂了下来。
　　舞毕，大家却好似还沉浸在那个温婉朦胧的梦中。如果非要找个词语形容今天舞台上的沐小七，那就是惊艳。连沐绮都不曾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妹妹舞跳得那么好。

　　像沐小七这种的，算不算是一夜成名呢。大家对于那个跳舞的女子到底是谁都十分好奇。据证实，当大家听到沐小七的名字的时候，十有八九的人表示不认识。为此沐小七甚至有些庆幸，因为她觉得大家不认识自己比大家都不喜欢自己这个情况让自己好受更多。
　　“昨天的表演很精彩么，看不出来你跳舞已经眺那么好了。”叶冥转过头来温和的对着沐小七说道。
　　沐小七瞟了他一眼，没有讲话。她现在真的是讨厌死了对方总是温和的笑容，而且对每个人都是如此。
　　“你好像是因为我跟你姐姐在一起了就没有跟我讲话的，你这个做妹妹的难道不是应该替姐姐感到高兴么。难不成。。。。”话说到叶冥突然停了下来，煞有其事的看着沐小七，“难不成你在吃醋。”
　　“吃你个大头鬼啊，我没有那样的姐姐。”当沐小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一直以来，她对沐绮都是抱着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因为她觉得大人的错误是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的。而沐绮和她应该都算是受害者。而只是一个比较幸运，一个比较不幸，而她也能理解沐绮对自己的敌视。她不应该讨厌沐绮的。
　　“嗯？”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现在的沐小七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就干脆翘课出了学校。又不想太早回家，干脆去了学校附近的酩点咖啡店。
　　要了一杯拿铁，沐小七干脆发起呆来。
　　“你还真的经常翘课啊。”一个男声在自己身后响起，平缓而带着调侃的语气，而且声音非常熟悉。当看到男生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时，沐小七才反应过来。
　　“干嘛一副见鬼的表情。”
　　居然是陌念琛，沐小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跟他在这个地方又单独相遇。
　　“服务员，一杯黑咖啡谢谢。”
　　他居然点了黑咖啡，又苦又涩又酸。
　　“我喜欢黑咖啡，香醇酸苦涩，就像人生。”
　　沐小七抬起头，发现陌念琛讲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自己。“原始而又粗犷，深邃而又耐人寻味。”她突然想起以前在树上看到过的对于黑咖啡的评价。深邃而又耐人寻味，还有一种神秘感。就像眼前的男生，慵懒的笑容，深邃的眼神，有一种让人深陷的感觉。沐小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敢再看男生，低头搅动着手中的咖啡。
　　“你不喜欢黑咖啡么，还是有不少女生喝的。黑咖啡减肥效果不错哦，当然，你好像用不着。”
　　“太苦太涩了，我其实比较喜欢牛奶，好像拿铁，一半咖啡一半牛奶，还有一层奶泡，没有纯咖啡的苦涩，但又不失香醇。不管怎么样，人生不会只像黑咖啡那样，总有甘甜的地方吧，只是你没有发现。”
　　沐小七抬起头，看着男生若有所思的脸庞。他眼中一时流露出的，是一种沐小七可以明白却又似乎无法理解的情绪。
　　“你要尝一口么？你应该会喜欢的。”
　　“啊？”沐小七被陌念琛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呛了一口，这好像是沐小七第一次喝咖啡都会被呛到。“你是让我尝你的？”
　　对面的男生但笑不语。
　　“不太。。卫生吧。”这是沐小七憋了半天才冒出来的词语，长这么大她还没跟男生喝过同一杯水呢。而且，现在这个是自己一直暗恋的对象。他们说，喝同一杯水就有间接接吻的嫌疑。好吧，自己还没准备好。据目测，对面男生的脸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至少有0.01秒的僵硬。
　　沐小七又低下了头，两人暂时处于都沉默的尴尬阶段。
　　沐小七尽量小口小口的啜着咖啡，尽量拖长自己与陌念琛独处的时间。看了一下手表，距离放学还有四十几分钟。而对面的陌念琛，也偷闲的翻着杂志。
　　等离放学还有七八分钟的时候，陌念琛结了账，把沐小七的那份也付了。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等下放学，人可能有点多。我记得我们是顺路的吧，一起走吧。”
　　“哈啊。。。哦。”沐小七抓起书包就跟男生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还低着头翻着书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钱包，抽出二十五块钱，递给陌念琛。“刚刚咖啡的钱，我还是付我自己的吧。”
　　“沐小七同学，我是不是还要找你两块呢。”陌念琛干脆停了下来，看着女生递过来的钱。“算了，我没零钱，下次换你请我好了。”
　　“嗯？。。。哦，好。”女生似乎意识到有下次这件事，感到心情愉悦，连脚步都跟着轻快了起来。
　　“哦，对了，你怎么也会翘课啊？”沐小七知道陌念琛的成绩其实是很好的，而且翘课这种事情好学生怎么会做呢。
　　“那些课都没什么意思，听不听都没关系，反正我都会的。”
　　“哈？。。。哦。”别人是成绩太好，嫌老师讲的太简单翘课的，而自己是因为听不懂才不想上课。这就是好学生和差学生的差距。
　　“你是六班的吧，我们两边是同一个数学老师诶，你有没有觉得他讲的不太好啊，那些明明很简单的东西，要讲好几遍，他的课我都不听的。”
　　陌念琛现在所发表的评论，深深的刺激到了沐小七。
　　“数学老师好像很喜欢你，经常会在我们班夸你呢。。。”
　　“是么？那老头人还不错吧，如果讲课可以讲快点就好了。”陌念琛回过头来冲沐小七笑了笑。
　　像所有被老师表扬的好学生一样，那些人都有资格对整件事评头论足。沐小七觉得很失落，突然就不想讲话了，尽管对方是自己深深喜欢的陌念琛。而且，现在的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成绩这么重要。而陌念琛也很配合的没有讲话，一条路，两个人走的都很沉默。对于沐小七来讲，这是一条两人都走了很多次的路，而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可是，差距也就这样显现出来了。同样的路，迥然不同的心情。
　　“我到了，我们家在这个小区。你们家还远么，要不要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吧。”他们家根本就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当然，这个是沐小七不能说的。
　　“那就再见了。”
　　“嗯，再见。”沐小七目送着男生走进了小区，然后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而沐小七不知道的事，当男生到家后，一直站在房间的窗口，目送着沐小七离开的背影。

　　这两天，沐小七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上课不再发呆，睡觉，而是很认真的听老师讲课，也正因为如此，她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语文课英语课什么的还好，还是能听听的，看是数学课，物理化学课什么的，就跟听天书一样。什么化学反应方程式，牛顿第一第二定律什么的，怎么一点概念都没有。沐小七表示很无语。而身边坐着的叶冥，每天上课很悠闲的听着课，偶尔还会喝喝茶，但老师似乎对此都毫无反应。而叶冥对此的解释是，老师好像视力不大好，最后一排的人看不大清。而沐小七曾经还真的对这个答案深信不疑，只是有少许困惑，为什么有那么多老师的视力不大好。而自打有一次自己也拿出茶杯淡定的喝水，被老师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之后，沐小七才知道那些原来是所谓的好学生与坏学生的差别待遇。而对于叶冥，上课也不做笔记，下课要么出去了，要么就是跟凑上来的女生聊天。对此，沐小七心里是很不平衡的，凭什么别人轻轻松松的，自己听那么认真可还是听不多，更郁闷的是，自己的下眼皮深情的呼唤着上眼皮。
　　“你干嘛最近一直看到我都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啊。”上课铃响了，当周围的女生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叶冥对沐小七小声的说道。
　　“你们下课那么吵，吵到我认真学习了。”沐小七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你干嘛那么认真的学习啊。”
　　“都要高考了，我能不认真么？”说完，沐小七突然凑到叶冥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你干嘛啊，不要用那种看我，不然我就叫了。”
　　“哈啊？”沐小七有点哭笑不得。“为什么你不怎么认真学成绩都那么好，快说，有没有什么诀窍。”
　　“额。。。就上课认真听听，晚上把白天老师讲的在理一遍就好了啊。当然啦，这种方法对你不适用。”
　　“嗯？为什么。”
　　“因为你太笨了啊。”看着沐小七咬着笔头，一脸郁闷的样子，叶冥忍不住逗了逗她。
　　“叶冥，你找死啊。”
　　“沐小七，你吵什么！”由于刚刚那句话声音太大，连老师都听到了，此刻正用一副不满的表情看着她。
　　对此，沐小七也这能装作视而不见，只是递了个恶狠狠的表情给叶冥，只是这个眼神在对方看来，太没有杀伤力了。
　　“该死的叶冥，气死我了。”沐小七还在对上午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是午休时间，很少有人出来瞎晃，但介于今天阳光太好了，沐小七还是忍不住跑了出来。天气已经渐渐转冷，连阳光照在身上，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暖。
　　“你干嘛这两天都不理我，短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传到沐小七的耳中，吓得她立马站了起来，躲到了树丛里。
　　“沐绮，我们分手吧。”
　　“叶冥同学，你在开玩笑么。这个一点都不好笑。”女生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不可置信。
　　“我们不合适，就这样吧。”男生的语气很平静，脸上也未有一丝的不舍。
　　紧接着传来的是男生离开时的脚步声，以及女生略带着哭腔的声音。沐小七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出。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她知道那时的沐绮肯定很抓狂。沐绮是什么人，居然被人甩了，这样的经历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下午的课，沐小七依旧很认真的听，但还是听不大懂，而身边的叶冥同学，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点都看不出是失恋的样子。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留恋么。
　　放学铃响了，几本笔记本被丢到了自己的桌上。“这什么呀。”沐小七翻开一看，各个科目上课的笔记，各种不同的字迹，但无一例外的清秀隽永。
　　“别人帮我抄的笔记，我看了下，选整理的比较好借给你了。你基础差，前面的要不上来。所以我才说我的方法对你不太适用。”
　　沐小七看着眼前的笔记本，感慨着，果然是人长的帅，就是好啊，还有那么多福利。曾经她看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总是收到一堆的礼物，当时她就特想要有一个这么样的哥哥，收到的东西，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自己享用了。
　　“叶冥，你个混蛋。”沐绮从外貌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并且把自己书包冲他扔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扔的太不准了，那个书包的目标好像是叶冥身边的沐小七。
　　“嗷。”沐小七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书包已经砸在了自己头上，痛死了，鼻梁上的眼镜也被砸了下来。
　　“你没事吧。”叶冥一把拉过身边的女生，轻轻的揉了下她的额头，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转过身，“沐绮学姐，请你不要这样，难道你想让大家都看到你这副泼妇的样子么？”
　　“你们给我记着。”说完，沐绮就又跑了出去，临走时还没忘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真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诶，你们分手就分手了，还要殃及无辜。”沐小七捂着额头，还刻意远离叶冥两步。
　　“你难道没有听过，为了朋友要两肋插刀么。”
　　“难不成你要让我被沐绮插两刀才甘心啊。”
　　“好了好了，你头没事吧。没事就走吧。”
　　“你先走好了，我要把这里整理一下，而且我还要交补课报名表。”真不知道学习委员是不是故意的，统计数学补课名单时，没有收沐小七的报名吧，害的她还要自己去一趟办公室。
　　“那我先走了，你弄完就早点回家吧。”

　　办公室是在另外一座大楼，高二数学办公室还要再五楼，这座大楼配备电梯，却有一个规定，只有教室才能效用，学生必须一律走楼梯。沐小七一般是很少出现在办公楼这个地方的，而她一般也用电梯。
　　或许是已经放学了的关系，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办公室也已经没有多少老师了，找到数学老师的办公桌，沐小七把报名表放在桌上，刚转身就看到了进来的陌念琛。
　　“你也在这啊。”
　　“额，我来教数学报名表。”
　　“我也是，帮大家统计的，放学就交了过来。我们一起走吧。”
　　沐小七笑的有些尴尬，虽然都是来交报名表的，可惜两人的性质不一样。
　　出了办公室，两人并肩走着，本来，以陌念琛的步伐，自己必须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他，但现在，对方似乎刻意放慢了脚步，这才使得沐小七可以以平日里的步伐跟上他。只是现在，沐小七的心里有些许失落，越是跟陌念琛待在一起，她便越发的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她低着头，昔日长长的头发也被扎成了马尾，但下垂的刘海还是遮住了眼睛，从陌念琛的角度看，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当然也就无法理解她现在的失落。
　　“我们坐电梯吧。你们好学生应该不怕被老师骂吧。”
　　“额，好吧。”尽管如此，陌念琛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些不自然。
　　伸手按了关门键，等待着电梯缓缓下降，小小的空间里面只有两个人，沐小七一直都低着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陌念琛的脸色。
　　突然，电梯震荡了一下，然后里面的灯全灭了，包括那些闪着红色灯光的按键。
　　突然的停电，要不要有这么巧，像极了电影里那些狗血的镜头，这个时候的女主角一般都表现出一副吓坏了的表情，然后投入男主角的怀抱。可关键是，现在的沐小七一点都不害怕，黑暗对于她来讲如鱼得水，很多个夜里，她都是将自己放纵在这样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彻夜彻夜的失眠。相反，她的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希望停电的时间久一点，这样她和陌念琛待在一起的时间也能长一点。
　　只是，突然陷入的不仅仅只是黑暗，而且是长时间的沉默。这个时候，男生不都应该问一句，“你没事吧”之类的表示关心的话语。
　　“你没事吧。”开口的是沐小七。
　　出乎意料的是陌念琛并没有回答，黑暗中，沐小七摸索着向刚刚陌念琛站得位置靠近，退撞到一个柔软的物体，她蹲了下来，感觉到男生竟然蹲在了地上，而正当她的手触碰到了男生时，却被一把抱住，她感觉到男生把头埋在了她的胸口，身体还有些略微的颤抖。这个拥抱来的太快，一直沐小七悬着的手还没来的及放下。
　　“云舒，我怕。。。。”这是沐小七唯一从男生口中听清的话，而这个云舒到底是谁呢。当沐小七还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电梯里的灯亮了起来，电梯又缓缓运作了起来。
　　发现了亮光，好似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陌念琛从沐小七怀中抬起头，当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一脸震惊，自己居然抱住了她，看着女生不知所措的脸，他赶忙站了起来。
　　而当沐小七再站起来的时候，发现陌念琛已经调整好了姿态，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根本看不出，自己面前这个一八几的男生刚刚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而云舒这个名字，尽管她只听到过一次，并且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但这个名字却像一个记号，深深的刻在了沐小七心里。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个叫云舒的人，必定与陌念琛之间有着很深的纠葛。
　　“你没事吧？”同样的话语问了两次，但两次确实截然不同的心境，第一次是肯定，那这一次就肯定是疑问。而她现在还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声，男生紧紧抱着自己时所散发的某一种害怕，孤独的情绪所带来的触感，却怎么都挥之不去。沐小七的脸慢慢的红了。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原因，当陌念琛从她的怀中抬起头来时，眼中的震惊，以及一丝厌恶。没错就是厌恶，沐小七不会看错，因为她已经从太多的人眼中看到过同样的眼神。只是这一次让她第一次如此窘迫，却又无能为力。
　　“没事了。”男生语气有些疏淡，正好印证了沐小七的猜测。说完这句话，陌念琛就自顾自的先走了，步伐比平时的还要快上几分。
　　沐小七并没有追上去，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急着跟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