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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通州 ...

  •   第十二章
      唐门已经死气沉沉了许久,唐劲盯着桌上的一张纸条看了许久,许久之后只听得唐劲身边身穿黑色劲衣的男子沉声说道:“二爷,我们要不要即刻赶往通州?”
      唐劲深吸一口气,仍旧是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纸条,只见纸条上面写道:“欲知唐瑄下落,速去通州。”
      唐劲感觉唐门被一张网包着,包括大哥,包括自己。不一会儿,唐劲身后冷汗涔涔。
      是谁织了这网?是谁要将武林搅得混乱不堪?
      忽的,唐劲听闻书房外咯吱一声树木断裂的声音,待得打开屋门,唐劲却发现屋外被夏雨淋得湿漉漉的后花园中,正含苞待放着一束蔷薇。
      通州东临幽州,西接陈州,北靠凉州,南望定州,又因那通州是南北必经之所,过了通州的城门关口,再往北行去便是官道连着官道,一马平川。却说那通州占据如此地势,本应是个南北通商的好去处,算不上是个兴隆昌盛的地方,倒也绝对不是个贫寒困苦之地。
      可就在大燕朝夏至的那天,燕朝的第十三任小皇帝接到了通州府尹上的一道密折。
      吾皇亲启:
      吾皇明鉴,臣时刻感先帝之遗诏,纯通州百姓之民风。自上任来,虽百病缠身,呕尽心血,不忘臣之为官初衷。余愿以己血报先皇知遇之恩,只近日,通州出现罔顾法纪,草菅人命者杀通州百姓二十余人。余殚精竭虑,誓要捉拿此亡命之徒捉拿归案。未果。余深感有负皇恩之浩荡,本愿但求一死,只可怜那数万通州百姓,惶惶然无所依靠。
      臣恳请吾皇怜那通州数万百姓,遣一能人之士,救民于水深火热。既能保通州转危为安,臣万死已谢臣之力有不逮之罪。
      且说那通州府尹诚惶诚恐的写完折子,便晕厥在了府衙的收押房内。府衙捕头一阵慌忙急乱,将那通州府尹搀扶到收押房的内堂的床上。又是一阵忙乱,才让府尹醒转过来。
      床下站着数十位腰佩官刀,穿着公服的壮汉,为首站着一位手拿折扇,留着八字胡先生模样的人。
      只听得那人说道:“大老爷,折子既已写好,我这就命人快马加鞭送进京去。只是那南靖距离这儿太远,怕是要个五六天,方能送到小皇上的手里。”
      那通州府尹抚着自己的胸口,良久才呼出一口气叹道:“为官多年,老夫这还是头次遇到如此难缠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
      远远的从收押房外传来一声声急惶的声音,半晌才从门外飞奔进来一人,未行几步,扑通一声跪在通州府尹的面前,颤巍巍的说道:“禀告大,大,大,老爷!府衙外面的旗杆上,又多了一颗人头啦!”
      “可看清楚了是谁?!”
      “禀告大老爷!是前日辞去捕头职位的林昭林捕头!”
      通州府尹听完,浑身瘫软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却说那秦渺一干人等,行了将近半月,方才到了通州府的城门口,却瞧得城门口,一丝人烟也无,只有那寥寥两个捕快正百无聊奈的打着哈欠。
      秦渺撩起马车上的青木竹帘,瞧着车外的风光,感觉好生奇怪。
      “这通州府,人烟竟如此稀少?”秦渺回过头来看着寒馨说道。
      寒馨正靠在秦渺的肩膀上闭目养神,闻言又往秦渺的肩窝处靠了靠便就着秦渺撩起的车帘往外瞧去,却看见两个捕快那昏昏欲睡的表情,不由得心生怪异。
      寒馨继续靠着秦渺的肩说道:“许是那城里有甚热闹的事儿,大家都去瞧热闹去了。”
      城里的光景,却并不如寒馨所说的那样。空荡荡的街景,随风飘荡的茶铺的白帆,炎炎夏日下,空无一人的通州城却给秦渺等人前所未有的寒冷。
      忽然,云在的马车停了下来。
      秦渺撩起竹帘,往前面瞧去,正瞧见云在撩起自己的青灰色长袍,跳下马车,左右四顾。
      “你和云绯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寒馨瞧了秦渺一眼,随即便猫着身也跳下马车往云在走去。
      云绯好奇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成?不行,我也要出去瞧瞧!”
      秦渺连忙拉住云绯的袖口,急道:“你出去,万一发生了什么,岂不是添乱,快坐下!”
      云绯捏住秦渺的手腕,手心翻转,一个小擒拿手便将秦渺的手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一脸兴奋的说道:“秦渺姐姐快随我一起下车瞧热闹去,若是有事,我便护着你!”
      秦渺迫不得已的被拉下了马车,却瞧见寒馨正一脸恼意的看着自己。
      “秦渺,你怎的也下来了!”云在紧握住手里的折扇,接着又说道:“也罢,下车也好有个照应。赵谌,你驾着马车,随在我们身边。”
      “是,庄主。”
      云在随即又弯着那秀气的眉,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寒馨姑娘可怕?”
      寒馨扑哧一声笑出口,讥道:“你问我怕不怕作甚。若是来了不善之人,你只顾护着姐姐便是,自古救美者,皆是英雄,自古美人又偏爱嫁英雄。是不是,我的好姐夫?”
      云在不自在的瞧了眼在一旁笑得温婉的秦渺,接道:“秦渺往常说得真是一丝也不错,你果真是个牙尖嘴利的。”
      寒馨回头瞧了眼秦渺,笑道:“即便再牙尖嘴利,我也当定了你的小姨子。”
      云绯这时却接了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谁说自古美人独爱英雄。”因云绯声音细如蚊蝇,只呆在一旁的秦渺听见,秦渺诧异的看着身边正出神的云绯,心头竟爬出一丝异样。
      一干人在这空空荡荡的通州大街,竟说说笑笑,坦然自若,那笑声穿透这通州城幽冷的空气,越传越远,直到在通州府衙前,通州又恢复往常死一般的寂静。
      通州府衙前,那是怎样的情景?
      秦渺目瞪口呆的看着通州府衙前的旗杆上挂着的一串惨白的人头,嗓子眼涌出一阵呕吐的欲望。云绯扶着秦渺的手臂,惊讶万分,竟忘记了替那弯着腰使劲呕吐的秦渺抚抚背。
      云在看着那旗杆上一根线挂着的一串人头,眼睛越眯越细,直至弯成了一条线。半晌,云在说道:“头颅的切口很整齐,应是一刀毙命。这些人死前没受什么苦处。”
      “这倒也不一定。”寒馨周身又恢复了与秦渺初次见面的冰寒,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吐出的更是冷冰冰的话语,她说道:“或许是死前受了莫大的苦处,再被人一刀割下头颅。”
      云在诧异的瞧着寒馨,他无法想象如此寒冷的调子是刚才还与自己说笑的女子说出来的。云在仔仔细细的瞧着那穿着白色纱衣的女人,只见她白皙的脸上,一对黛眉似柳叶弯弯,一张檀口似樱桃红润,只是那完美的五官却没有露出一丝表情。
      她,此刻,非人似仙。
      云在下意识的瞧了眼秦渺因惊吓过度而惨白的脸,秀气的脸仍旧是给人满心的温婉,云在心底里笑了。秦渺的美,触手可及。
      寒馨也侧过身去看着秦渺,见秦渺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便说道:“我们暂寻一处住处,明日寅时,我们就出城。”
      云在走至秦渺的身边,帮秦渺抚着背,说道:“倒也好。那我们这就去寻客栈。”
      秦渺干呕了一阵,站起身来,勉强的笑道:“我没有事。”
      “哥……为什么人头挂在府衙前,府衙却没人去管,好歹也需将那人头放下来,好生安葬。”
      云绯呼出腹中一股浊气,叹道:“这府衙,怕也不是个干净地儿。我们便做回好事,将这……将他们好生安葬了吧。”
      “使不得!使不得!”
      云在还未说话,府衙的门倏然打开,从里面窜出一个穿着捕快公服的虬髯大汉。
      只见那人对着自己直摆手,叫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又如何使不得?”云绯有些生气,上前一步站到虬髯大汉的面前,说道:“哪里使不得!你倒是说来听听!”
      那虬髯大汉左右四顾,这才小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这人头半月前便有人挂上去,有人见了心善,便好生将那人头埋至城郊的乱葬岗,也好让死人入土为安,只是第二天,这旗杆上便又多了一颗人头。一旦有人起了想要安葬的心思,这旗杆上便会又比平常多上一颗人头。唉。可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与衙门生了仇隙,这死的人都是衙门里的人或者曾经在衙门当过差的人!”
      那虬髯大汉说至此处,伤心欲绝,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悲戚,七尺壮汉竟哽咽着粗犷的嗓子接着说道:“近日,衙门又死了一个,林昭林捕头。说来,也真是躲不过的祸孽。那林昭林捕头被这一连串的人头吓得肝胆欲裂,三日前便辞去捕头的缺,回家种田,了此一生。谁知……谁知昨日,竟也被人割去了头挂在旗杆上。”
      “那……这通州府尹可查出什么线索?”云在又瞧了眼旗杆上的一串人头,只见最上面的那颗,脸上的血渍犹在,人头上空洞的眼神正瞧着未知的一切。
      虬髯大汉摇摇头,叹口气接着说道:“各位客官还是赶紧去通州府的流云馆去罢!躲上一夜!明日及早出城方好,远离这是非之地!”
      云绯却好奇道 :“流云馆?那是哪里?”
      虬髯大汉道:“东城的流云馆是通州城最大的妓院,说来也是那流云馆的老板本事,通州城人人自危,闭门不出。只这妓院仍旧是夜夜灯火通明,琴箫鼓瑟之声不绝于耳!”
      云在怪道:“那这通州城的客栈?”
      虬髯大汉道:“这通州城哪还有什么客栈!你们快去流云馆罢!”那虬髯大汉说完,便又继续左右四顾了一番,便又急忙跑回衙门,砰的一声关上衙门的大门。
      “这大汉,倒是一副好心肠。”秦渺瞧着大汉慌忙奔跑的背影,叹道。
      寒馨走至秦渺的身边,牵起秦渺的手道:“还不快随妹妹去那妓院闯一遭”
      “哥……女人也可以在妓院住一夜么?人家会不会赶我们出来?”云绯有些惘然。
      “由不得他们。打开门做生意,无非要的就是银子。”云在伸出手来摸着云绯细滑的头发,笑着道:“绯儿,莫急。再过半月,我们就能到那极北之地了。”
      云绯却低着头,许久才低低的恩了一声。
      梅若溪已许久没有醒来,此刻他沉睡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如一个新生的孩子。
      梅一恒瞧着梅若溪安睡的模样,头却越发的疼了。
      梅一恒记得若干年前,在梅若溪便成一个嗜血的疯子前,梅若溪也以一个纯净如同孩子的表情沉睡了一月之久。
      梅一恒恍然间好像又听见一声声的惨叫。
      满记忆的鲜血,像一只洪水猛兽朝梅一恒扑过来。
      梅一恒,却毫无抵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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