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93、第三十章 时空裂痕上

　　“很多东西在变，有些却一直不变，比如内心真正的自己…”
　　“我会懦弱、会迷惘、会放弃，但是绝不想要忘记，最初爱的心情…”
　　……
　　……

　　不知渡过了多少个世纪，几千年？几万年？幸福又平淡日子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
　　宙斯依旧在他神王的稳固位子上挥发着奥林匹斯的荣耀；波塞冬依旧时不时的在平静的日子里给世界掀起数不清的波澜；而哈迪斯，依旧在他幽暗的地底世界过着看似与世无争的忙碌日子…
　　不过好在地面世界正往所期望的和平不断迈进，冥界进出的灵魂流动数量早被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各狱自司其职，运作状态良好。冥王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阿吉斯与莱迪亚已能在工作中承担他的部分工作，这也使得哈迪斯可以每天抽出一半时间回到他的居所，艾莉西恩，来陪伴他美丽的妻子。
　　琉克柔和的音色，典伊优雅地弹奏着竖琴，仙子们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永不凋零的鲜花，不分四季的永春，永远的乐园…
　　幻想与现实的界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模糊，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真实，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里的生灵们，它即是不可动摇的真实。
　　而这份长久的幸福，即将在某一刻被打破。
　　微风中，飘散的花瓣在一瞬间静止，琉克轻启的朱唇，典伊伸长的指尖，仙子们交错的舞步，突然在某一刻不约而同地停顿了。当贝瑟芬尼纤细的声线突然消失，在石阶上小憩的哈迪斯这才发觉不对劲。
　　当他睁开眼，艾莉西恩所处的空间就像停顿在了某一时刻，看向周围，就像隔着玻璃看着另一个世界正在播放却突然暂停的影像一般。时间的指针拨动到某一点，然后被迫停止不前，只有他的时间还在向前流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哈迪斯发出试探的小宇宙，却立刻感到那个即将降临的巨大小宇宙充满了熟悉的气息。
　　忽然，静止的空间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痕，从那裂痕之中散发出强大的波动，不断向外撕扯。相互交错的无数超次元在那道缝隙中如同暴风一般卷动，任何被卷入其中的事物，即使是奥林匹斯的主神，也会在瞬间被撕扯成碎片消散在时空交错的乱流之中。
　　这时，一抹金色的身影从裂痕中出现，长长的金色发丝从黑色的漩涡中慢慢挣脱而出，耀眼的色彩与灰暗对比着，显得很突兀。当那高贵的身姿终于从裂口中降临这个空间，哈迪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讶，睁大了幽暗的眼眸。
　　“克洛诺斯…”他的嗓音竟然在微微的颤抖。有多久了，不曾提起这个名字，仿佛一提到他，哈迪斯就会回想起被这个狂妄的神灵吞进肚子里挣扎求存的日子。
　　克洛诺斯金色的瞳孔带着某种他看不懂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他，透过那和宙斯无比相似的眼睛，哈迪斯一瞬间就想起了那段黑暗的时期。那是强大如现在的他，也不愿再回想起的一段恐怖历史。
　　神灵在灵魂成形之时，就有了意识，早在瑞亚的母体之中，哈迪斯就能够以他懵懂的意识探知外部的世界。经过漫长的孕育期，即将降生的哈迪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望，他渴望呼吸，渴望生命，渴望力量。可是这一切渴望，都在他第一次睁开眼时被打破。
　　那位本应深爱着他的父神，以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他，然后用力抓住他稚嫩的胳膊，将他扔进了体内的黑色旋涡。
　　没有尽头的时空乱流，无数次元交叉的缝隙地带。无知的婴儿瞬间就感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好在本能散发出的神力保存了他的躯体，却无法减轻乱流冲击所带来的强烈撕扯感。那是一种连存在都会被瞬间抹杀的恐怖时空撕裂，恐惧，那是哈迪斯在出生后所感到的第一种情感。
　　也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对父亲深刻的情感。
　　可是现在，克洛诺斯那与宙斯极其相似的眉眼，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神情看着他。
　　“哈迪斯，我的长子…”
　　哈迪斯黑色的眉毛轻挑，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神，。
　　“你不是被关在塔尔塔罗斯底层？”
　　金色，带着金属质感的微卷长发垂到了地面，缓慢地向前拖动。不一会，时空之神已站在了冥王的面前。
　　“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你认为有哪个空间能关得住我？”克洛诺斯轻蔑地笑了，随着情绪波动，电光在他的周围时隐时现。哈迪斯坦然，这才是他在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骄傲，自我，甚至于…冷酷。
　　“怪不得宙斯封印你的那么顺利…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
　　出乎意料地，克洛诺斯没有回答，而是依旧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脸孔刻在脑子里似的。直到哈迪斯被看得脊背发毛，时空之神才缓缓开口。
　　“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将你们吞进肚子里吗？”
　　哈迪斯睁大眼睛，这个提问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
　　“难道不是担心我们会向乌拉诺斯预言的一样，威胁到你的统治？就像你对乌拉诺斯做的。”夺权，这几乎成为加俯在历代神王身上的诅咒…就像宙斯，分明深爱着自己最小的女儿雅典娜，却又不得不忌惮她越来越强大的神力…
　　信任，这个词在现在的奥林匹斯已经不多见了。
　　克洛诺斯深蓝的眼睛里有种他看不懂的东西，沉默了半晌，他才又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那张和宙斯神似的精致脸孔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作为时空之神，我拥有穿越任何时间点的能力。我已经看过了无数个未来，你和宙斯的政治斗争、奥林匹斯神力的消退、诸神的黄昏…我曾经试图改变这个必然的命运，虽然不能够改变过去，但我尝试改变自我成年后各种不同时间点的事件，而诸神的黄昏…从来都如期而至…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掌控着所有的一切，不管改变什么，这个世界都会向着不可避免的破灭前行…我已经看过太多次，神族的血脉被来自深渊的恶魔斩断。一旦那个恐怖的恶魔，黑色的破坏之母—卡利玛逃脱塔尔塔罗斯的限制，她那源于原初的破坏力量，是任何生灵都无法阻挡的…”
　　听着听着，哈迪斯的背后流出了冷汗。没想到这位他所不了解的父亲，竟会为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做了这么多，而他门却毫不知情；没想到这些努力终将是徒劳…那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呢…
　　“哈迪斯，我已经累了。每一次对抗卡利玛的失败，每一次看着我们的后代神族堕落，每一次看着人类挣扎在信仰与欲望的漩涡中，每一次看着世界走向自我毁灭…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你不会明白…”深蓝色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永远消失在眼前似的。
　　“而且我的小宇宙，也并不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