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绿豆糕

27、第 27 章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我在白花阁的屋子。
　　一切都是梦境么？
　　想动一下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缠着层层纱布。
　　原来不是梦。任由自己的手臂直直的摔落在身侧。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夜姑娘醒了？”侍女走了进来，扶起我让我靠着床，又去端来了清粥一口一口喂着我。
　　觉得自己再也吃不下了，我对伸到我嘴边的勺子微微摇了摇头。侍女撤了碗，扶我躺下交代了一句，“姑娘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我的房间。
　　动作快得我都来不及开口问轩炎在哪里。好吧，下次等侍女送饭来的时候再问吧。
　　迷迷糊糊又睡了。
　　侍女来来去去几日，都是喂药喂粥帮我梳洗，对我的问题一言不发。也罢，我不在她身上浪费自己的力气。
　　又在床上躺了几日，觉得自己有力气了，便试着下床走动。只是没走几步，便脚步发软，脸上冒出虚汗，扶着桌子抵抗着眩晕。
　　看来我低估了自己的能力，那些代价呵…真的会要了我的小命的。缓缓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休息。也不知道自己在桌子上趴了多久，听见小可推门而入的声音。
　　“夜姑娘，你怎么自己下床了。”侍女放下手中的盘子，走上前扶起我。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可以吗？”
　　侍女犹豫了下，最后点头同意。替我披上外衣，扶我坐在我常弹琴的凉亭里。
　　“夜姑娘就在着坐着吧，我还有事要做，一会再来带你回屋。”
　　我点头，看着侍女放下我的药汁，转身离开。
　　上个月我还有朗儿的陪伴，然后陪着轩炎到了淮城，现在却一个人虚弱的坐在太阳下。正感叹着世事变换太快，一阵脚步移到我的面前遮挡住了阳光。
　　“我还以为是谁呢。”舒兰摇晃着手中的团扇站立在我面前。
　　如果一个月前，我铁定扔些舒睡粉，让她们主仆二人安安静静的。只是现在的我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吧。
　　“听说，炎哥哥带你去了淮城？”
　　“我家主子问你话呢，你怎么死人一样不回话呢。”
　　“是去了淮城。”我无奈得答着，希望这两人赶紧离开，让我一个人继续静静得待着。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和炎哥哥怎么样了，他就会娶你！最终炎王妃的位子一定是我的。”
　　我无力得笑了笑，“就算你和他怎么了，他的王妃的位子也不一定是你的。”
　　“你……贱人！”舒兰一巴掌把我从椅子上打翻在地。
　　许久不曾体会的感觉又在脸上火辣辣得蔓延开。
　　“主子，她是不是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惹了病，快死了？”舒兰身边的小丫头说，“这次皇上的诞辰也不见她去弹琴，你看这个样子……”
　　“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点说！”舒兰赶紧掏出帕子擦着自己的手，仿佛刚刚碰过多脏的东西，然后用力扔在我脸上说，“你要死就快点去死，不要在这里碍人眼！”
　　“主子，快走吧，有人来了。”
　　舒兰哼哼着跺了跺脚，然后觉得不解恨，把桌上的药碗掀翻在地，然后满意地离开我的视线。
　　地上很凉，脸上火辣辣的，没有人遮挡着阳光，我躺在地上无力起身，看着褐色的药汁在地上慢慢晕开向我蔓延而来。
　　闭上眼想念奶妈的声音，奶妈的怀抱。也想念起那涂在脸上凉凉香香的药膏以及给我药膏的那个人。不知道那个人带着朗儿可有安全离开？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我微微睁开眼。
　　“躺在地上很舒服？”
　　“你躺躺看就知道了。”我无力的答道。
　　轩炎上前将我拉起身。我摇摇晃晃站不稳，攀着他的手臂稳住自己。
　　“你的脸怎么回事？”
　　我的眼神飘到地上的绢帕上。自然，轩炎的视线也落在了那块被褐色药汁侵蚀的帕子上。
　　“啊，高先生。近来可好？”我转头，看见轩炎身后的高太医。
　　“高某很好。只是夜姑娘看来不太好。”
　　我呵呵一笑，放开轩炎的手臂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稳。放手的下场就是整个人向后倒去。
　　“夜姑娘……”高太医伸手要拉住我。
　　身边的轩炎更快得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抱起。“高先生，麻烦您随我来。”
　　我将额头靠在他的胸口，闭着眼努力让自己摆脱眩晕。他的身上传来他的味道，一种专属于他的味道，不如晓的味道淡薄清雅。
　　轩炎将我放在床上，把我的手腕递给高太医。
　　高太医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须慢悠悠说道，“夜姑娘恢复的不是很好，好在有那片雪莲花瓣，性命是无碍的。夜姑娘不好好休养是极易落下病根的，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夜姑娘。”
　　“谢谢高先生关心。小夜心里明白的。”我收回手，闭了眼，又沉沉睡去。

　　也许是高先生看我可怜，向轩炎讨了我。轩炎竟然也答应了。也许我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对他来说是种累赘吧。
　　几天后，我便由轿子抬进了高先生的府邸。高先生给我安排了个幽静的院子以及一个乖巧伶俐的丫头小红。在高先生和他夫人的细心照顾下，我的身体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不久，膝下无子的高先生便收我为义女，跟着他学习医术，时间久了便带着我出入皇宫为那些生病的妃嫔们诊治。

　　这日我跟着义父去太子府出诊，轿子路过百花阁，我从透过轿帘缝隙看向那曾经住了两年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如若不是义父将我讨了出来，也许我便死在了里面，又或是沦为玩物。万万不会是现在的光景。百花阁的大门渐渐退出远去我的视线，我已经放弃要回到月身边的念头，有时会想念起惨死的奶妈，心中无限愧疚……
　　随着轿身的落地，我收回思绪，提着药箱走出轿子，跟随义父走进太子府。
　　“这是小女，无双。替太子妃诊断还是带个女娃娃方便。”听着义父的介绍，我低头柔顺地行礼。
　　抬头竟是一张与轩炎几分相象的脸。“高先生，无双姑娘请往这边，先诊治镜儿。”
　　镜儿？熟悉的名字让我不由对屋内的人产生了兴趣。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手，我细细地把了把脉。然后把我的诊断告诉了义父。义父递给我个小瓶，让我先把人救醒。
　　我点头，掀开床帐将小瓶放在那人的鼻下，顺手替她按了按头部的穴位。床上昏迷的人渐渐转醒。
　　“镜儿。”太子在床上的人转醒的那刻冲了过来，阻隔在我和镜之间。
　　我收拾着瓶子，听着义父对太子说着镜有身孕的事情。相对于太子的兴奋，床上的镜安安静静的看不出心绪。她渐渐抬头，视线对上站在一旁的我。
　　“这位是？”
　　“老生的女儿，无双姑娘。”
　　“哦。”镜点点头，“高先生，好福气，这么个标志的女儿。”
　　“不敢当不敢当。太子妃请好好歇着。老生这就开方子。”
　　“无双姑娘，可否单独问你些有身子以后应该注意的问题？”镜拍拍身边的人说，“太子殿下可否先带高先生出去？”
　　太子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起身和义父一起走了出去。
　　“给无双姑娘准备点心和花茶。”
　　一旁的丫鬟被镜调遣走了。屋里就剩下我和她。
　　我不知道镜要和我说些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坐吧。”
　　我放下手中的药箱，选了和她面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们就这么对坐着，谁都没有开口。
　　“云……可好？”许久，镜开口问我。
　　“她……已经走了。”
　　“傻子。”镜靠向床沿。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镜不再问原因，就听见镜幽幽的说，“无双姑娘有个如此疼你的父亲，真是幸福。”
　　“是。”我应声答着。
　　门被推开，丫鬟们将糕点花茶摆满了一桌。太子随后走了进来。
　　“镜儿，你累了，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也好。”镜看着行礼没起身的我说，“无双姑娘，有空来我这小坐吧。算是给我解解闷。”
　　“这个主意好。”太子让我起身说，“这样就有个大夫陪着镜儿了。我也好放心。”
　　我领了命，提着药箱退出镜的房间。

　　回了家，义父问了我关于太子妃的事情。我如实的回答了。
　　义父摸摸我的头说，“无双，我们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其他的不要管。就算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看见也要当作没看见。你明白吗？”
　　“阿爹，太子妃是无双的恩人，无双只是想她能够开心一些。”
　　义父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如果一个人自己想不开，别人是帮不了的。”
　　“无双明白的。”送走了义父，我唤上了丫鬟小红，去放药仓库抓安胎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