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你猜今天老爷会不会出门？”
“切，这还用猜？当然不会啦！咱家老爷是谁啊？他可是淮安城内有名的画痴！这种人多的时节不在书房陪他那些宝贝，他肯定是脑袋撞门上了吧？”
“嘘！你小点声！想被老爷听见啊？”四下看了眼，第一个人低声说，“这回情况说不定不一样喽！少爷亲自出马，正缠老爷缠得紧呢。那么乖巧的少爷请求，老爷说不定不忍心驳回呢。然后咱们再上前请个空闲，说不定……”显然已经陷入了“赏灯回首遇佳人”的桃花梦中。
“想得倒美，还是醒醒吧，哪有那么好的事？”显然对友人的“幻想”实现的可能性表示深度怀疑。
“不到最后时刻不要轻易下结论嘛！看看看！老爷来了！”
远处别院门口，“爹爹，砚儿想去看灯节！陪砚儿去看花灯好不好啊？”
“爹爹要把书房那些字画重新翻晾一下，否则那些珍品就会生病了。砚刻乖，自己去玩好不好？”托人修葺的砚石一会儿就送到，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出门。
第二个侍从带着一种“看，我说是吧？”的眼神看向第一个人。第一个人不由暗暗着急，少爷您倒是撒个娇啊！不要放弃啊！你身后有无数劳苦大众在默默支持你的！
“爹爹说过如果砚儿把先生教的文章背熟，就答应砚儿一个要求。砚儿已经把下次要学的文章都背下了。爹爹不是给砚儿讲过曾子杀猪的故事吗？曾子对小孩子都讲信用，爹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那边，小孩儿嘟起嘴，典型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少爷，加油加油啊！您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只能仰仗您了！
“这……这个承诺留到下次可以吗？爹爹今天真的是抽不开身啊……要不这样，让娘亲代替爹爹和砚刻出去看花灯好吗？”中年男子面露难色，踌躇很久后咬着牙出此下策。
“……那好吧，爹爹记好这是爹爹欠砚儿的哦！”小孩儿倒是像模像样的思考一阵，点头答应，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看着他跳走的背影，文清远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想要叫住他，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去书房看他的宝贝去了。
“我说的吧？老爷肯定不会扔下他的宝贝不管的。走吧！干活去干活去！”抛下一个“你不该期待老爷性情大变”的鄙视神情离去。剩下幻想者默默泪流满面。
“娘亲，爹爹答应让你出去玩了。所以你许给砚儿的条件也能兑现了吧？”
“砚儿真乖！就知道我儿子最聪明了，肯定有办法。果然，你爹爹还是宠你更多呢！果然还数我命苦，就为了一块破石头被禁足……”小声嘟哝着抱怨，不过马上心情大好，“现在好啦，儿子帮我要到特赦令了，那娘亲出去看灯节啦！砚儿在家要乖乖的哦！”狠命揉了揉五岁儿子粉嫩微胖的小脸，文夫人一向借此表达喜怒哀乐。
“娘亲！娘亲，你还没答应砚儿……”
“记得记得，不就是三件事嘛，有空再说有空再说，我先走了！”远处的背影传来的声音。
这次换成某个小小的人儿叹了口气，不过却是得意地笑意满满。没错，自己虽说是被利用的一个，但无疑也是收益最大的一个。
书房，打发走玉石铺的伙计，文清远快步走向尺案，迫不及待地展开方帕，颤颤巍巍地打开粉饰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捧出修葺一新的石砚，仔细端详，却终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虽然表面的纹理被修补的几乎不着痕迹，但最初那种隐隐闪现的流转光华却似幻象般再也无法复原。
五年来，城中大大小小玉石金石古玩修葺铺跑了不下百家，可是有的店铺因他的要求太过苛刻当面婉拒，有的店则是奋斗数月最终遗憾返还。此次连京都内最好的玉铺补天斋都没能将它彻底复原，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吗……
虽然知道姚冉也是意识无心之过，何况，且不说当时身怀六甲的冉儿所受的惊吓，五年的责罚对本□□热闹的她而言已属残酷，但文清远内心还是不免怨怼。因为，就是自她碰过后，最初于樵家所见时，石砚那虽显式微，却仍灵动的光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一块石头而已嘛，看你那么上心，都不关心我们母子俩的死活了。”印象中几乎五年中每次见面都在抱怨的娇妻明显不满的言辞。
儿子。他愣了一下。果然是自己太过专注于这些事了吗？砚刻已经长了那么大，自己却还不知道怎么应付他。对儿子一点儿都不了解啊，也活该中计。“呵呵，冉儿，你看，儿子都被你教坏了，知道跟你一起摆他爹爹一道。你肯定是利诱了吧？”想着想着，不由得眉头舒展，竟是露出久违的笑颜。和煦温暖得如同冬阳。
“喵……”
“阿花乖，这是给你的。赶快吃吧，他们两个人都不在，不会有人发现你的。”抚摸着吃得畅快淋漓的花猫柔顺的毛，他看得出了神。
“少爷，您怎么……啊哈，小东西，原来你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哇。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刚开始还忠厚温和的管家一句话没说完就变身欺负小动物的恶魔，文砚刻何曾见过这一出？还真一下子被他唬得愣在了原地。
直到自家猫咪被自家管家追得到处乱蹿，最后慌不择路地蹦上了假山，居高临下地对着跳上跳下企图把它揪下来痛扁一顿的管家龇牙咧嘴，砚刻才回过神来上前阻拦：“管家管家……”
“少爷，”管家马上恢复以往的沉稳，向小少爷一鞠躬，说，“改天我一定给您再买一只回来，但是这一只，我一定要把它痛打一顿扔出去！”
“它又没抢你饭碗，没有夺你钱财，你这么大人了，干嘛还跟小孩子一样这么记仇，总跟一只小猫过不去呐？”
少爷，您带着一种“我都比你强”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知不知道这只懒猫用我的脸盆洗完澡以后又干了些什么？用我的棉被蹭爪子啊！屋里棉絮乱飞，我收拾的时候还在床上发现了一滩猫粪啊！害得他挨自家老婆大人一顿臭骂不说，还在新棉被做好前挨了七天冻啊！
“少爷，这只猫十恶不赦，在文府只会引发混乱，您还是把它丢了吧！”这样我也好踢之而后快。
“不行！它是我好不容易救活的，它的命就是我的，我的东西不许你动！”小孩子也是有所有物的，在领土主权被侵犯时也是会炸毛的。
“砚儿，不是说要跟你娘看花灯的吗？在这里做什么？”
“老爷！”欣喜万分的管家连忙行礼。
“爹爹，你不是……你怎么……”被逮到了。按照下人的描述，爹爹不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吗？怎么这么快就来抓他的现行了？斜眼扫了一眼猫咪，希望它认清形势，快些逃跑，但是显然在石头上蹲下来开始添爪子的某只猫无辜地表示没有看到警告。
“哦？这只猫是你养的吗？”爹爹，到底是想让我因为转移话题而高兴，还是更加不安呢？文砚刻一脸无奈，不得不应道，“是……砚儿救活的。它很乖的，爹爹能不能不要赶它走？”他仰起脸，满是可怜巴巴的期待。
“老爷，我认为少爷应该养一只温顺一些的宠物，这只猫破坏力太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呜……”
趁自家爹爹仰面看着那只猫咪沉思，砚刻飞起一脚，狠狠踩到管家脚上，成功止住他的话头后，立即收回，像刚刚没有人看到过。
“爹爹，不要听管家瞎说，小花很乖的，吃的也很少，一点儿都不会调皮，它很可怜的，所以爹爹不要扔下它好不好？”看着刚刚的恶魔少爷下一秒就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替他的猫说情，管家无言望天。
“砚儿，猫的爪子是很锋利的，万一你跟它玩儿的时候它生气抓伤……”
“砚儿绝对不会让小花进爹爹书房抓坏东西的。”话说少爷，你会错意了吧？虽然老爷记挂他的画，但是更宝贝您啊！
奇怪的是，听完这句话，文清远竟然沉默了一会儿。
“砚刻，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呢？”他蹲下与儿子对视。
“在……后院的竹林里，当时它受伤了。”见老爷看过来的眼神，管家心里一冷。难道是自己放的老鼠夹闯的祸，才把这位煞星招进来的？自作自受啊自作自受……
“那砚儿，它定时迷路才走到这里的不是吗？它的主人或许正在找他啊，你这样把它留在府里，它真正的主人不会很着急吗？砚儿不会那么自私的，对不对？”
“砚儿才不自私！可是……”实在是舍不得。
“你文安伯伯不是已经答应给你买一只别的宠物了吗？”这次算是惩罚吧。
“真的？”砚刻的眼睛几欲发光。
“嗯。等明天上完课，就让文安伯伯带你去挑选宠物，好不好？”
“好！”嘿嘿嘿嘿，管家管家，我忠告过你了的，不要那么小心眼跟小动物过不去。
被自家少爷明显带有调侃意味的眼神窘到，老管家表示这件事一定要瞒过老婆大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快把它放回家吧。”文清远站起身，揉着砚刻的头发说道。
“嗯！”拍拍手，猫咪小花好像收到什么指令一般，嗖得跃下假山，准确地投入到了砚刻张开的怀抱。抱着猫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脸来，“爹爹拽住文安伯伯，不能让他跟过来！”做了一个鬼脸跑掉了。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院子里放那么危险的东西吗？”万一伤了他怎么办？
“是文安疏忽了。文安甘愿受罚。”管家毕恭毕敬，内心早已泪流满面。
“再去把院子检查一遍，不要有什么疏漏。”
“是。”老婆大人，我不是故意迟到的，老爷的吩咐不得不先办，您……您先吃，我洗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