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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必须坚强 ...

  •   第三章 必须坚强

      1.由于言是由部队直接进入军校,所以从大学的第三年读起,同宿舍的岚总是以一种羡慕的口吻谈起这件事,“真好,你避开了一年级可怕的‘魔鬼营’的生活。”什么是‘魔鬼营’的生活,言并不清楚,应该是和新兵入伍时差不多的情况吧。所以,言总觉得岚对一年级的生活有些过分的耿耿于怀。

      午休的时候,言站在报栏前读着军报,里面有条消息一直被学校里的学员和教官们广为议论,据说有一名刚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手持AK-47步枪在城市里抢劫银行,肆意杀人,行为十分猖狂,军部和警部正全力配合准备将其捉拿归案。“丧心病狂”,言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在意报道中的这个用词,这个词让她感到冷冷的寒意。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你们也是从一年级的新学员做起的。”她听到宁厉声不知道在跟谁讲话。
      “何必这么认真?我们只是想让她们经历更多的考验,尽快的适应军校生活,尽快的成长嘛!你看,我们这些经过考验的,现在不都十分优秀吗?”原来是同班的两位男生,杉和洛。
      “你们……简直变态。”宁愤恨恨的说。
      “大小姐,你不会回去和首长大人汇报吧?难道,你不知道,对新学员的培养,这是每个军校的风俗吗?你就不要再路见不平了吧。”说罢,两个男生便若无其事的走开,留下宁一个人在原地发狠。宁转过身的时候正与言的目光相对。
      言掉过头想要离开,可是宁已经追了过来。
      “气死我了。他们两个居然也参加‘整新会’!”宁依然愤愤不平。
      “整新会?”
      “整蛊新人协会。专门针对新学员的,现在他们盯上了一个一年级的女学员,非要整的人家退学不可。”
      “那又怎样?”言不以为意。
      “什么那又怎样?他们整的那个女生天天哭,他们还开心的不得了,一点人性都没有。”
      “如果那个女生这样,那她还是赶快退学了比较好。”
      “怎么你也这样讲?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好了,我和你没话可谈。”宁掉头向反方向走开,样子似乎比刚才更加气愤。
      言笑着看着宁的背影,她想,真有趣的女生,我并没有要和你有话可谈啊。
      但是整个下午的课,宁都没有和言说一句话。

      晚上的格斗训练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言到水房打热水。还没到水房门口就看到杉和洛,还有另外一个四年级的男生围着两个一年级的女生问话,其中的一个可以看出来害怕的在抖。
      “你们不能讲话,只能在回答我们问话的时候讲话,明白了吗?”男生说。
      “明白。学长。”一个女生说。
      “为什么不回答?你智力残障吗?我在问话,不问话的时候不能讲话。明白?”男生对着那个怯怯的女生吼道。
      “明白。学长。”女生的声音都在抖。
      “我们听不到。”宇喊道。
      “明白。学长。”女生不得不又大声回答一遍。
      “你说什么?”宇又问。
      “明白。学长。”女生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又回答一遍。
      “昨天晚上几点入睡?”洛问。
      “不知道。”女生回答。
      “每天晚上你都在性幻想,□□□□,所以每天的样子都这么衰。”男生猥琐的说。
      “没有……”女生的脸一下子胀的通红,声音微弱。
      “这不是问话,你不能讲话。你刚才不是回答明白了吗?体罚。”男生凶道。
      “是,学长。”女生吓得脸已经白了。
      “原地做80个俯卧撑,并背诵校规。”杉命令说。
      “是,学长。”女生立即趴在地上,“校规第一条: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坚决完成任务。校规第二条:刻苦学习,积极上进,圆满完成学业。校规第三条…… ”
      “你,拿把剪子来。”男生向站在旁边的那个女生命令道。
      “是,学长。”那个女生赶快跑掉。
      水房内很多人都在排队等着打水,水房外的人行色匆匆,好像都已经习惯了所看到的情景。
      当俯卧撑做到30多个的时候,女生已经差不多完全没有力气了,几乎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继续。”,男生依然命令道。这时候,那个女生拿了剪子回来。
      洛拿着剪子,拽着趴在地上的女生的头发就一剪刀下去。
      “你的头发过长,不符合校规,我们帮你剪了。”洛说。
      “谢谢学长。”女生几乎是哭着说。她的头发散落一地。
      “起来,打扫水房。”杉命令。
      “是,学长。”
      “我们走吧。”那个男生对着杉和洛说,然后随手将那两个女生的水壶都扔在了水池里,随着哐啷的声音,水壶的壶胆便是粉碎。
      当男生们走远了,女生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另外一个也是手足无措的安慰着。
      “你退学吧。”言走过去对着那个孱弱的女生冷冷的说,递上了纸巾。
      女生没有讲话,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另一个女生赶快接过纸巾行礼道:“谢谢学长。”
      “军营里不允许眼泪。如果眼泪是你唯一的武器,那么你退学吧。”言说。
      “还有,军营里不会有性别。军营里只有士兵。如果你想留下来,那么你要跟所有的男人一样有力。否则,离开这里,这里不适合只会哭泣的人。”
      “我不会退学的。”女生恨恨的说。
      “那你先回去练好80个俯卧撑。”言依然冷冷的说。
      “这壶水你们先提回去用吧。”言将自己的水壶递到另个女生手里,走出水房。
      “谢谢学长。”女生行礼对着言的背影。

      回到宿舍的时候,岚正在洗脸。
      “借我一些热水。”言说。
      “你刚才不是去打水了吗?”岚问。
      “水壶丢了。”
      “啊?这也行?去打水把水壶丢了。好了,你自己去用吧。”岚努努嘴示意自己水壶的方向。
      “你总和我说的一年级的魔鬼营是什么呀?”言问。
      “魔鬼营?表面上看就是高年级的学员对新入学的学员的一种培训咯,让他们懂得军营里的分寸和规矩。其实呢,就是高年级的学员享有一种非法的特权,可以肆意捉弄低年级学员,对他们进行身体上的惩罚,精神上的摧残和人格上的侮辱。很多新学员都受不了,每届一年级都差不多有5%的新学员被迫退学呢。校方也明明知道这种事情的存在,但是把它当作是新生入学阶段的过滤器,认为这是成为真正军人的必要方式,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啦,再说哪个高年级的学员没经历过魔鬼营呀?只不过是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每个人都必须经历吗?”言又问。
      “嗯……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没有吧。”岚瞧着言的脸。
      “哪两个?”
      “你,和宁。”
      “宁为什么没有? ”
      “好像她的爸爸是个司令级的人物,一个厉害的角色,没有人敢动她,你没注意到吗?学校里的教官和她讲话的时候比对我们亲切多了!不过她的爸爸到底是谁,除了教官还真没有人知道。”
      “是吗?真没看出来,她还是将门之子呢。”言笑着说。“有时候,我倒觉得她热心别人的事情像是居委会的大妈。”
      “小心在背后议论别人会口里长疮的。”宁风风火火的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正被她听到言说的最后一句。
      “她是在夸你呢,说你热心。”岚打着圆场。
      “原来是在说我?哼,我才不希罕这种冷血的人夸我呢。而且那是在夸我吗?”说着,宁端着脸盆出去了。
      “你得罪她了吗?还没见过她这么和别人说过话呢。”岚看看了宿舍的门口又看看了言。
      “不知道。”言笑着摇摇头。

      第二天的晚上,言正趴在操场上的栏杆上吸烟,宁走了过来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过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她开口讲话,言就将手边的柔和七星拿出一支递给她:“要不要来一根?”
      “不要。”宁摇了摇头,“刚才我碰到小雪,她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了。”
      “小雪?”
      “就是昨天在水房被欺负的那个女生。”
      “噢。”
      “她说她自己太软弱了,魔鬼营本来就是一年级的必修课,为什么只有自己整天哭哭啼啼的,如果自己坚强些,学长们认为她有资格成为一名军人就不会再刁难她了。她说她会做好100 个俯卧撑。她让我把水壶还给你并谢谢你,我已经放在宿舍里了。”
      言吸了口烟,点点头。
      “你没有生我的气吧?我说你冷血?”宁侧过头看着言的脸,一张拥有柔和线条的脸。
      言摇摇头。
      “其实,我并不认为你冷血,虽然平时你给别人的样子很冷酷。因为每次看到你一个人呆着的情形,就觉得你好像很孤独,很悲伤,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或许是我多愁善感?”宁注视着操场的另一端,像是在自言自语。言报以一笑。
      “可是那天跟你说起宇和洛的事情你好像根本就觉得无所谓,说出的话比那些见惯不怪的人还要冷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当时我觉得很失望,我本来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的。”
      “其实我和别人一个样,也是沧海中的一滴水,没有任何不同之处。”言熄灭了手中的烟。
      “可是你对小雪说的话比我婆婆妈妈做的那些事情有效一万倍。是呀,与其苦苦哀求别人手下留情,还不如自己更强大一些。这是你教给小雪的,还有我。”
      “是吗?我有教吗?”言笑笑。
      “嗯。”宁看着言的脸,认真的点下头。
      “那我应该破格升级做教官了。我们回去吧。”言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娱乐室的时候,宁要去看看新闻,言也跟着一起进去。
      电视机房里已经坐满了人,不知道要等什么电视节目。言和宁就站在门边上准备看完新闻就走。
      新闻从国家领导人的大小会议行政出访各地丰收及灾情一直播报到了前线战况,大意是说前方士兵英勇抗战,正在马尔杜亚山以西的地方与敌人周旋,为维护国家主权寸土不让。在看这条新闻的时候,宁注意到言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嘲讽。当言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她听到新闻里传来:
      “连日内在首都抢劫银行,打死打伤过路行人的凶犯舜已在军方和警方的全力配合下于今日凌晨在小溪庄的藏匿处所被捕,现已关押于邺山监狱等待法庭审判结果。其律师上诉称其患有严重的精神官能障碍,申请死刑缓期执行,目前此案仍在审理中,两日内公布审判结果……”
      电视屏幕上正放着舜戴着手铐站在被告席上的一幕,言的头痛又发作了。
      “你怎么了?”宁扶着脸色惨白的言。
      “我累了,要回去了。”言撇下宁,疾步走出了娱乐室。

      2.转天,言向吴上尉申请外出获得批准,理由是看望一个即将死了的战友。吴上尉也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很能明白共过生死患难的战友亲如手足的道理,因此给了言半天的假期。

      邺山监狱在首都的郊外,言坐了一个半小时的汽车才到,一路上她的心情就像是颠簸的山路一样。去监狱探望人的经验,言是有很多。那时妈妈关在邱野女子监狱的时候,哲经常陪着一起去,一路上说话也不觉得路程漫长。可是,现在……每次想到哲,言的心痛都难以抑制。这次是去看舜,很怕自己会有像上次看望亚的反应,但是,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舜了。言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让自己想起过去忍辱偷生的日子,可是颈背后刻着的数字火辣辣的疼,有一阵子她觉得眩晕的厉害甚至想要呕吐,她只有不停的吸烟吸烟,直到坐在旁边的人忍无可忍提出了抗议。
      言在探访者登记册上填好所有资料以后就被带到了会见室。会见室被一块厚厚的玻璃一分为二,两边各放着一把椅子。言坐下,心里忐忑不安,好像即将面对审判的不是舜,而是自己。然后她听到脚铐在地上摩擦发出的金属的声音,门开了,舜缓步走进来,头发蓬乱,眼睛和脸都十分肿胀,他的手和脚都被镣铐缚着,后面还跟着一个看守人员。这是只有给重刑犯人才有的待遇。他坐下,目光呆滞的看着言。
      言心里一阵绞痛,“舜……”她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来看我。我还以为我就这么的死去了呢。”舜木无表情的说。
      “你不会死的,你的律师不是在为你辩护申请死缓吗?”言急急的打断说。
      “怎么?你也认为我脑子有病吗?你也认为我是疯子吗?是个拿着枪随便乱开的疯子吗?”舜突然激动起来。
      “不是,当然不是。”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如果我不是疯子,那我就只有死了。我杀了人了,我杀了很多人的。”舜一阵狞笑。
      “舜,舜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言痛苦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这些生活在大后方的人过着安逸的日子我就不爽,我就不爽!!看到他们歌舞升平山珍海味,我就想到了我们曾经受到的苦和屈辱,我一想到亚,一想到那些死去的战友,我看到他们就不爽。你能睡得着觉吗?我不能,我根本不能。我一闭上眼就是那些畜牲的脸,他们在我们身上,和逼我们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一想就要吐,我根本没办法吃饭,没办法睡觉,如果我不去抢银行,如果我不去杀人,我就会跟亚一样!与其真的成了疯子,那还不如给我一颗子弹!这种吃不下睡不着,想到就要吐浑身就会痛的日子我再也受不了了,赶快来一枪让我死了吧!”
      “舜……”言的头像快要爆了一样,她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被俘的屈辱又像是电影闪回一样一个个从脑中掠过。
      “言……”舜突然轻声叫着她,“我知道他们给你立了功,还让你上了军校,那你岂不就是中尉了吗?我刚才见到你,都忘了要给你行礼呢?是不是现在过上了好日子,把过去都忘了?”舜的脸上有着轻蔑也有着欲言又止的神秘。
      “那时候,你也是吃过很多苦的,甚至不比我们少,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呢?我告诉你一些事情,或许你会很感兴趣呢。”舜阴阴的笑着说。
      “什么?”言很迷茫的看着舜。
      “我们是保卫纽伦高地的加强排,你还记得吧?”
      “嗯。”
      “由于上级命令调动一部分兵力增援其他战场,连队就只留下咱们加强排防守直到敌人进攻将我们全部消灭。那时候很多战友都因为保卫高地而牺牲,那惨烈的情景我想你不会忘吧。”
      “我怎么会忘呢?哲就是在那场保卫战中被敌人的流弹击中战死的,我怎么会忘呢?”言在心底暗暗的说,想到了哲,言心痛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重要的高地只派了我们一个排的人把守?而且敌人进攻的时候大部队迟迟没有前来支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是总部布下的棋子,就等着敌方的优势兵力登上或者正在登上纽伦高地的时候切断他们的后路,一举把他们歼灭!你懂吗?我们是总部引蛇出洞的诱饵!”舜从椅子上陡然站起来,怒气从他的胸中升腾而出。
      “更说一个让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实吧!你知道我们这个加强排的组成吗?他妈的居然全是和你我一样的孤儿。我们在进驻纽伦高地前从各个连召集在一起,组成这个加强排,这就是让我们去送死的!因为总部预计到我们将被围剿!因为我们都没有父母,死了以后也不有人去找总部的麻烦。我们是孤儿,我们就不是人了吗?我们就可以白死了吗?我们他妈的就该遭受那种罪?”舜全身的镣铐也因为舜的激动和颤动而铛铛的乱响。
      舜走上前,脸贴着玻璃,勾勾手指示意言靠近。
      “你去查一查这次攻打纽伦高地的作战指挥是谁?我他妈的诅咒他永远不得好死永远都不能超生!听说纽伦高地一仗敌人真的中了我们的圈套,被赶到了马尔杜亚山以西,这位军官又加衔了。你查出他的名字写在纸条上烧了告诉我,我化成鬼也会缠着他的。如果不是他,那些和我们一样的加强排的战友就不会死,我们就不会最后被俘去受那种生不如死的屈辱,亚不会疯,我也不会难受的想去杀人,还有凌,还有峰,还有慧,还有简。那个王八蛋是谁,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在阴间等着他,我也要他尝一尝那种后悔是人的痛苦!”舜说着,面部已经变得十分的狰狞,他后退随手抄起椅子就向当中的玻璃砸去,言也被吓了一跳。
      后面的看守赶忙上前制止住舜的疯狂,并要把他带回牢房。
      舜在原地平息了一下,抬头对着言:“我们被俘的七个,现在除了疯了的亚,就剩下你和简了,如果你还能见到她,一定要替我问好。还有,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像我和亚一样。我就要被枪决了,我多么希望是你在我的脑袋上开那一枪呀,这样我会死的好过些。”说完,转身走向门口,没有一丝的留恋。
      “舜……”言的眼泪已经抑制不住,看着舜的背影逐渐模糊消失。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魔鬼营这一段是参考美国西典军校“野兽营”。西典军校有“野兽营”传统是高年级士兵修理低年级士兵的残忍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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