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96、无法解释

　　云志抱着沉甸甸的康乃馨花束上楼，走到苏珏家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是大汗漓淋，怀里的那一大束康乃馨花太沉了，沉到他上单元门的几层楼梯都抬不起膝盖了。云志把花放到地上，先敲门，他想着苏珏在机场分手的时候说她很累想回家休息，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的差不多了。
　　但房间里没反应，云志用了不同的力度敲门，但始终没人来开门。云志迟疑了下，掏出钥匙开门，但发现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门锁里面，云志怀疑自己拿错了钥匙，他把口袋里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只有两把钥匙，一把是他租的房子，一把是苏珏之前给的。云志颤抖着手，两把钥匙轮着开，但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苏珏家的门，云志恨恨的摔了钥匙，捎带着用力踹了一脚防盗门。
　　昏暗的走廊里，声控灯忽明忽灭，云志喘息着，他的脸上额头上全是汗，顺着他的脖子慢慢的淌到大衣里面。云志靠着苏珏家的防盗门，手放在防盗门上，没规律的敲着门，拍着门，好一会儿，他的情绪才平稳下来。云志叹息着把大大的康乃馨花束摆放在苏珏家的门口，花束上面，放着显眼的小卡片，上面书写着云志隽秀的楷书：不问前事，不究过往，我们过以后的日子吧。
　　然后，云志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下楼梯的时候，腿和膝盖都跟着酸疼酸疼的。
　　苏珏就悄无声息的站在门里面，房间昏暗，她连灯都没打开。苏珏从猫眼中瞥见云志离开，苏珏就疲惫的倚着墙壁站着。云志包裹的康乃馨花束太大，他吃力的抱着上了楼梯后，放在门口，苏珏根本没看到。

　　岳小芝已经把属于她的东西基本都搬到云志那里，安茉回到住处专心的贴托运的单子和地址。黄轶飞打过来电话，说拜祭完黄晟铉后，有一场象征性的礼节上的饭局，他不想安茉劳神去参加，让那些个位高权重的股东们横眉顺眼的挑剔和审视。安茉感动的说谢谢，表示她这边还有些东西最后才能整理完，她要黄轶飞先处理手里的事情，年后信托基金的管理公司亦要介入。
　　黄轶飞表示他会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务，要安茉把生活用品打快递到他那里，要不然就干脆全部扔掉，一切总要重新开始，雅苑那边全都换新的。安茉唯唯诺诺的在电话里敷衍，确实要重新开始，只不过不是黄轶飞那里。

　　云志回到住处，岳小芝已经做好饭菜，但云志始终心不在焉。
　　“明天我就得去趟沈阳，春节后无爱市场那边有新货，必须得抢，店面我已经租好了，装修倒是不着急，但货源必须的保证。”岳小芝絮絮叨叨的跟云志说起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她连行李都打包好了。
　　“去多久？”云志心神恍惚，他都没注意到客厅里堆满了岳小芝打包过来的行李。
　　“怎么都要七八天吧？我是新开店的，还不晓得正式开业后会走量都多少，批发那边我倒是有熟人，但熟人手里的货是不是都是我想要的，还要看情况，春夏秋冬的款式我都得过一遍，还不能在手里压货压多了，吃饭吧。”岳小芝帮云志脱了大衣，又从厨房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颇有掌家管事女人的架势，“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找安茉黄小狼对付也行，去姨妈家都好，记得好好吃饭。”
　　“嗯。”云志坐到餐桌旁边应声，无意识的抬头看一眼岳小芝，他抿抿嘴唇，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算多么不正常，只是之前和安茉在一起的时候就怎么都没想到其实可以把生活想简单一些，怎么过不是过呢？

　　安茉一早起床，就把一片狼藉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托运公司的人就上门接货了，大大小小贴着老会计林阿姨家里地址的很多个箱子像是变魔术般的从窄小的客厅里被托运公司的人搬走，剩下的东西不多，仅仅是一个宽松的皮箱，加上少许的生活用品。
　　托运公司的人离开，安茉又给阿布的手机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还是阿布的表姐，阿布表姐说阿布已经定了从马尔代夫回北京的机票，大概要正月初十回来。安茉用肥皂水把装笔记本的电脑包擦拭的干干净净，重新又整理了画稿，承诺阿布的一些设计画图安茉基本都已经完工，只需要交稿拿钱走人即可。
　　黄轶飞不期然的在上午十点多突然来到安茉住处，像是突击检查的街道办主任，呆呆的看着稍显空旷的客厅。大部分行李箱都已经托运走，剩下的两三个大箱子其实是安茉做样子的，箱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些废旧的报纸和杂志，安茉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她怕黄轶飞突然去搬那些箱子。
　　“你之前不是有好多箱子吗？”黄轶飞狐疑着表情，又跑去卧室看，卧室里倒是放着一大一小的箱子，但那也是安茉做样子的，其中一个箱子装着房东不要的毛毯能压些份量。
　　“我没什么东西的，那些箱子都是小芝姐的。”安茉慌忙解释，见黄轶飞依然狐疑，只好横下心撒谎，“是你说的一切重新开始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那些都是看不上眼的旧东西，阿姨看了会不开心，你那边的房子装修的那么新，我总不能带些破旧的东西过去吧？”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东西好不好无所谓，但不要都是过去的。”黄轶飞咧嘴笑笑，难得安茉能顺着他的想法说话。
　　“你那边顺利吗？”安茉岔开话题，她做贼心虚，不想黄轶飞始终关注她搬家。
　　“在评估几家管理公司，哪家专业用哪家，文秘书会处理好。”黄轶飞揽着安茉的腰坐到老旧的沙发上，他的手带着温热的气息透过她薄薄的家居服，黄轶飞的手还特地用了力气，然后他就瞥着安茉坏笑，“最近丰腴了，你早该吃胖点儿。”
　　安茉慌慌得避开眼神，孕期雌激素上升，她的腰部脂肪确实开始松软，而且小腹也会慢慢的显怀。幸亏是冬季穿衣服宽松，若是在春节或者夏季，眼尖的人定会看出门道。
　　“现在天气也开始转暖，有时间约我妈逛逛街喝喝茶什么的，你们多聊聊也能增进感情，跟我妈还隔着生分，不合适吧？”黄轶飞的声音不大，意在提醒，他也觉得安茉和甄晴之间太过生分，想当初甄晴和戴安的熟悉，亦是在逛街喝茶买东西上面。
　　“我……这不刚收拾完吗？有时间一定找阿姨喝茶。”安茉僵着表情看老旧的地板，她说不清楚对甄晴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总觉得问题在她，甄晴够亲切够友好够慈祥，走不近人家是她的问题吧。
　　黄轶飞握紧安茉的手，又转脸看她的眼睛。安茉竭力镇定，黄轶飞看着看着，又突然放开安茉的，站起身在窄小的客厅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怎么了？”安茉主动问是因她心里发虚，拿不准黄轶飞是不是有看出某种端倪。
　　“没事儿……很奇怪的感觉……以前都太不顺了，现在似乎什么都能顺着自己的意了，但就是心里慌慌的，慌到害怕失去很多东西……安茉，我这样说你别介意……我看着你收拾东西，总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愿意跟我住到一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黄轶飞焦躁的拢着头发，俯身看安茉。
　　“没有啊，我只是不习惯，以前都是我自己住，房间再脏乱差，我睡觉再不老实……都没有人看我，也没人管我，一想到搬去你那里……阿姨每天起得早，要被她看到我不雅的睡姿，我又不太会收拾家，会觉得压力很大……”安茉实话实说她的抵触情绪，在黄轶飞面前必须是要半真半假的说话的，不然她的智商和脑子瞒不过他。
　　“看吧，我就知道你有顾虑。”黄轶飞松口气，他蹲到安茉面前，“这些都不是问题，房间要收拾，自己不擅长就找保姆和阿姨做，你不要因为换了环境就逼着你自己去改变，那样你就不是你了，我也会不适应，其他的状况我会跟我妈沟通，她一向睡眠少，但她绝对不是看你不顺眼，你别太敏感了。”
　　“我知道。”安茉心不在焉的应着，她的心思念飘远了，想着W市的小喧嚣和安静。
　　“都要搬走了，留个纪念吧。”黄轶飞突然坐到安茉旁边，笑的邪邪的。
　　“什么纪念？”安茉还没反应过来，她理解为黄轶飞想拿走房东的东西，但房东阿姨是出了名的抠门，铁定要扣她的押金。
　　“你都晾我多长时间了你？再这么晾下去会出事儿的……”黄轶飞拥住安茉倒在沙发上，小声低语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滑进她薄薄的家居服，抚着安茉柔软的肌肤，太久没亲近的欲念簌的被点燃悸动，他脑海里浮现出安茉胸口处红润欲滴的朱砂痣，黄轶飞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爆炸了。
　　安茉的脑子嗡了一下，黄轶飞的动作很强势，根本不容她挣扎。之前安茉以各种借口推脱，但现在她自己都找不到推脱的理由，黄轶飞够耐心也够体恤她，客观的说，她真不是没感觉，身体反应无法骗人。黄轶飞侵占性的强势迫的安茉脑袋晕晕的，她狠下心努力推拒他。
　　“怎么了？”黄轶飞喘息的箍住安茉的手臂，眼神犀利的盯着她，“老拒绝我……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不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去买……”安茉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如此难堪的话，她所有的脑细胞都枯竭了，实在找不出推拒黄轶飞的借口和理由。
　　“哪那么容易中……”黄轶飞意乱情迷的拥吻着安茉，完全无视安茉的请求。
　　“要是中了怎么办？”安茉无计可施，恼火的甩了黄轶飞一记耳光，因为黄轶飞始终箍着她的手臂，导致安茉动作幅度不大，更像是情人之间调情的戏谑。
　　“像我们……这种有人格缺陷的人……你以为老天会让我们的……继续祸害别人吗？那是对生命的亵渎……”黄轶飞更大力度的箍着安茉的手臂，迫着她看他的眼睛，“对我专心点儿。”
　　安茉的心沉到了最暗黑的遥远里，她几次都试探性的想跟黄轶飞说怀孕的事情。
　　“你以前跟别人……也这样吗……什么措施都不做……”安茉莫名其妙的追问黄轶飞，她觉得自己比较倒霉，为毛之前阿琪也好，戴安也罢，人家都没事儿，偏偏到她这里就跟神枪手似的，一瞄一个准？
　　“别人比你运气好，不防不行……你要是吃醋呢，我会很开心，你要是无聊呢……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早就被你看光了……”黄轶飞坏笑着解开安茉的衬衫领口，他的眼神和动作不自觉的停在安茉胸口处的朱砂痣上，殷红欲滴。
　　客厅的门很突然的在钥匙响动之后被推开，陈妍低着头悄无声息的进来，当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黄轶飞和安茉，陈妍手里的钥匙掉到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异响。安茉用力推开黄轶飞，黄轶飞非常不情愿的松开安茉，竟然毫无羞赧之心的紧挨安茉坐着。
　　“我……我的小烤箱……忘了拿……顺便回来把钥匙还给你……”陈妍脸红的像煮熟的虾，慌慌的跑去厨房，没多会又跑出来，抱着她之前买的小烤箱，她也不敢看安茉和黄轶飞，快步走到门口又跑到安茉面前，把钥匙还给安茉，然后，才彻底的离开。
　　“又扫兴……”黄轶飞意犹未尽的揽住安茉，似乎想继续刚才的亲昵。
　　安茉就很突然的推开黄轶飞，她冷淡的站起身朝卧室走去。刚才黄轶飞的话连带着她对眼前的男人失去之前所有的眷恋和好感，幸好她还有安心。
　　“喂！”黄轶飞腾地站起身，拽住安茉，“又怎么了？你怎么风一阵雨一阵的？”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不喜欢你亲近我！我不乐意你碰我！说的够明白了吧？”安茉冷笑拂开黄轶飞的手，她眼神里的冰冷能传达所有厌恶的涵义。
　　“我……你属螃蟹的还是属乌龟的？搬家就要闹这么大的情绪吗？跟我一起住有那么讨厌吗？”黄轶飞的眼神里抑着被激怒的讯息，他强忍着情绪没说后面的话，直到安茉进了卧室，黄轶飞才悻悻的小声哼着，“现在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你搬过去，你那些臭毛病……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志懒懒的趴在床上，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身体还在睡眠中。
　　岳小芝凌晨很早起床，她买的是早班车的票。云志沉默的缩在被子里看着岳小芝忙忙碌碌的洗漱，帮他做好早饭，又专注的化妆，他的心就不可遏制的躁动起来。当岳小芝关了灯蹑手蹑脚的走到他床边叮嘱他记得吃饭的时候，云志就不管不顾的把岳小芝抱在怀里压在床上，他就莫名的觉得岳小芝忙忙碌碌的让他冲动。
　　岳小芝渴望云志跟她亲热的欲念已经很久，她没想到云志会这么突然。在迟疑的担心赶不上去沈阳的火车和悸动的矛盾中，岳小芝也豁出去了，两个人不管不顾的在凌晨的暗黑里拥抱在一起，发泄式的撕咬和冲撞，仿若要把黎明前的黑暗用欲望吞噬掉似的。
　　“路上……多注意……”云志浑身战栗的抱紧岳小芝，他突然觉得其实幸福真他妈的没那么难，说不出爱和喜欢的话，亦可以说别的话，看着自己的女人很用心的去勾画未来和以后的生活，他就真的很心动，即便释放了欲望，他还是心动到不舍放开岳小芝的身体。
　　“你讨厌！”岳小芝瘫软在云志怀里，哭的一塌糊涂，又心疼自己用力咬了云志的肩膀和胳膊，她渴望眼前的场景很久，但当极其渴望的欲念实现时，通常都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和不够真实。
　　“苏珏年纪大了……以后一起生活，你不介意吧？”云志吻着岳小芝，他的声音低到若有若无。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就算带着小茉那个拖油瓶我都不在乎，还在乎跟你姨妈一起生活吗？”岳小芝恋恋不舍的推开云志，她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火车了，“你好好的在家等我从沈阳回来，我这会儿再不走今天就得换别的慢车了。”
　　“嗯。”云志懒懒的躺在床上，看岳小芝手忙脚乱的重新穿衣服，看着看着他就笑了。
　　“你还笑……都怨你。”岳小芝嗔怪的瞪云志一眼，她一脸的柔情蜜意，这么多年过去，见惯了云志很多种表情，刚毅的，坚韧的，不屈服的，欲望的，唯独少见他笑的表情。
　　“回来再跟你算账。”岳小芝硬着心穿好大衣，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云志的住处。
　　云志就迷迷糊糊的顺势躺倒在床上，从黎明前的黑暗，一直躺到天光大亮，还是不想起床。一直到敲门声响个不停，云志才不得不穿衣起床去看门。敲门的是快递，快递人员让云志签了一个厚厚的袋子，收工走人。
　　云志狐疑的走回客厅，看到快递单子上署名的是苏珏。云志就迅速的撕开快递袋子，因为撕扯的动作和力道都很大，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有房产证，有户口本，还有一串新的钥匙，最后是一个封的严密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