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60、父子对决

　　优雅的料理餐厅，生鲜够新鲜，清酒够通透，隔间的格调也够清雅，就连餐厅服务员的动作和服装都够耳目一新。
　　黄晟铉和黄轶飞面对着号称是全世界最新鲜的食物，两个人的脸上都够了然无趣。文森低头烫清酒，试探酒烫的差不多了，文森给两个人倒满了酒，竟然也跟猫声猫语的服务员一样，想溜之大吉。
　　“呆着！”黄轶飞阴翳犀利的眼神鹰一样盯着文森。
　　文森退也不是，呆着也不是，因为黄晟铉还没说话。
　　“文秘书也一起坐吧，这些年，你比我的儿子更像是我的家人。”黄晟铉和颜悦色的招呼文森坐到他身边，他确实更依赖文森。
　　文森的脸都要绿了，他慌慌得坐到黄晟铉身边，小心的看着黄轶飞，“黄先生，黄董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相当的不容易，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儿，来，我敬您老人家，为了自己的目的，老弱妇孺，没有一个下不去手的，连安助理这等不相干的人，也不放过。”黄轶飞率先喝光小小杯里的清酒，他忽然觉得岳小芝骂得对，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敢把安茉堵在厨房里强吻，却不敢带她走，反正那丫头对男人都没感觉，跟谁走都是一样的。
　　“既然是不相干的人，你又何必在乎呢？你大可以不用来陪我吃这顿饭。”黄晟铉冷笑，他抿了一口清酒，绵软温润的口感，酒炽喉头，清不醉人。
　　这是甄晴离开后，他们父子俩第一次在一起吃饭，言语相激好过无言无语。多少年飘摇的风雨里，黄晟铉懂得，最失望的不是彼此之间言语中伤，有的话说表示彼此还在乎彼此，最难的是什么话都懒得说的僵局。黄晟铉突然觉得真该感谢安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若是没有她的存在，他们父子俩的饭局，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文森不失时机的给黄轶飞和黄晟铉倒酒，他的额头又开始渗出细密的汗，若不是内分泌不好，就一定是紧张。文森感慨，在某些事情上，他真的不如安茉镇定，安茉是能豁出去的人，当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时候，所有的压力和顾忌都会抛诸脑后。
　　“我吃完了。”黄轶飞冷淡的站起身，踩着榻榻米往隔间的外面走。
　　“你不会为我做事儿，更不会为黄氏集团做事儿，但你却突然的搞出来两个项目，你喜欢演戏给我看，我就陪着你演。”黄晟铉从文森手里拿走烫酒的盅，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温温的清酒。
　　黄轶飞在隔间门口站住，他凛凛的转过头看着黄晟铉，“我不明白您老人家的意思。”
　　“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突然的就奋发图强了吗？你只是不想让安助理失望而已。”黄晟铉饮进杯中酒，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和憔悴。
　　黄轶飞僵在原地，他的表情有着被点破心机的难堪，他的手攥成了拳头。
　　“我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怀疑你为什么会突然的就想做事儿了，男人改变世界，女人改变男人，我最应该感谢的是……安助理她不喜欢你，所以你才会那么急切的想做出成绩来。”黄晟铉叹息着又要倒酒，但他拿烫酒盅的手被文森拦住。
　　“黄董，您不能再喝了。”文森脸色煞白，他想起黄晟铉吃的各种药的说明写的很清楚，忌烟酒和辛辣食物。
　　“文秘书，你不懂，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算是明天死，今天能跟自己的儿子喝次酒，也够本，赚到了。”黄晟铉推开文森的手，伤感的抬眼看黄轶飞，“能给我倒杯酒吗？说不定是最后一次，看着我倒酒，总好过将来有一天你到我的坟前敬酒要实际。”
　　文森不停的朝黄轶飞使眼色，黄轶飞站着没动，眼神依旧冷冷淡淡的。
　　“要是安助理在这里，不知道会怎么样？”黄晟铉感慨，他拿着烫酒盅的手在抖。
　　黄轶飞略低着头，缓慢的走回黄晟铉对面，从他手里拿过烫酒盅，缓慢的在黄晟铉面前的小酒盅里倒满清酒。酒入喉肠，冷暖由人。
　　“我是一直到你决定不带安助理去欧洲的时候，才真正想放你去的，这次你要是真的带安助理去，我就不得不更怀疑你的初衷和目的了，当然，你知道我绝无可能让你带她去，我费尽苦心才把你留在我身边，怎么可能轻易让你离开我呢？戴安这次会全程陪着你。”黄晟铉沙哑的着声音，再次喝尽杯中酒，有谁若他这般辛苦的跟自己的血脉至亲相处？
　　黄轶飞知道，与其说戴安全程陪着她，还不如说是监视他更准确。
　　戏若做真，必先动情。
　　黄轶飞拎着烫酒盅的手在抖，他突然醒悟，他不愿意面对自己和安茉的关系，最隐秘的原因是动情的同时，他确实是在利用那个傻瓜，演一出最真的戏给黄晟铉看。曲终人散却是真戏真做，这幕戏是不知不觉、水到渠成的慢慢开始的，没有人喊action，只等黄轶飞在最后喊个停，就能全部结束。
　　安茉是他带不走的，也是不能带走的，他是黄轶飞整个局中最重要的一步棋，是留下来定住黄晟铉的棋子。就如象棋盘上的将帅和士，天下之大，在它们而言，越不出的田字格。譬如古代的君王公主，权倾天下，但若是没有红墙绿瓦后的禁卫军，若没有普天下的人心所向，埋葬他们的，不过是富丽堂皇的锦绣霓裳。

　　安茉高烧略退，爬起来吃午饭，等到出了卧室，才发现客厅的餐桌位置很诡异。岳小芝在吃她的牛肉面，陈妍用小半袋饼干对付她的小鸟胃，餐桌上就像幼儿园上数字排列课似的摆了满满一桌子豆包、馒头、牛奶、豆浆、香蕉、苹果、饼干、蛋糕、煎饼果子、油条，还有当天的报纸、北京地图，外加属相星座运程的小册子。
　　“这些都是你的，吃吧。”岳小芝狡黠的转着眼睛，吸溜着牛肉面。从未露过笑脸的陈妍，不知道为什么还突然笑了一下。
　　“用不着讨好我，你再给我买一桌子我也不欢迎你住在我这儿。”安茉没好气的推开眼前的星座运程和北京地图，她什么食欲都没有。
　　“谁讨好你了？这些都是黄小狼买给你的。”岳小芝细着嗓子尖叫，她对安茉的智商有些无语，思忖了好半天，岳小芝没想到安茉会认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她这样有品位的人买的。
　　“他买的？他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安茉愈加疑惑，先是拿起星座运程，哦，估计是让她以后出门做事儿多看黄历，免得流年不利？北京地图是让她找工作用的？
　　“真是没见过你这种木头脑子的，他喜欢你啊。”岳小芝无语了，她的牛肉面吃不下去了，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买礼物，还能代表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喜欢我啊？”安茉迟钝的瞪岳小芝，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推理。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啊？”岳小芝差点儿吼起来，她转头看陈妍，“她以前在高中就这样吗？”
　　陈妍不吭声的吃着饼干，微翘着嘴角笑笑。
　　“那我知道刘瑾为什么喜欢你了，又闷又呆，再会写点儿诗词。”岳小芝哼着，她的智商也开始下降，竟然不顾忌旁边坐着的陈妍。
　　陈妍的表情僵了一下，安茉反感的皱眉看岳小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说话不说话，你都想把我当哑巴。”岳小芝悻悻的嘟念着，不服气的辩解着。
　　安茉没有再说话，看着满桌子的毫无逻辑关系的东西有些发怔。黄轶飞暴戾的时候，安茉从来没怕过，但他没什么脾气的时候，安茉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苏珏始终不肯开门，她把自己反锁在家里不让苏迪进去。
　　云志只好带着苏迪回自己的住处，他开了门，让苏迪进来。阿布就裹着云志暖暖的浴巾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看到云志带着苏迪回来，阿布也是一愣。苏迪里面穿着睡衣，外面穿着云志的大衣，整个人像是冻僵了似的，看看云志，又看看苏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的太多，苏珏还不让她进家，苏迪的脑子开始短路，她甚至都忘了该问云志阿布是谁。
　　“回来了？”阿布落落大方的站起身跟云志打招呼，也很自然的朝苏迪笑笑。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苏迪短路的脑神经终于自动焊接上神经，她怒气冲冲的指着阿布质问云志。骤雨初歇，云志现在是她苏迪的男人。
　　“一个朋友。”云志心不在焉的解释着，他的心思不在这里，而在苏珏家。
　　“什么样的朋友会在你家里洗澡，还穿着你的睡衣？”苏迪越发的火大，她的小脸气的煞白，加上之前在冷风里冻了很久，苏迪的手和身体都有些颤抖。
　　“我改天再来。”阿布和颜悦色的放下报纸和咖啡杯，她的情绪没什么波动，转身进了卧室换衣服。
　　“你说啊？那个贱女人是谁？”苏迪愤怒的揪着云志的衣衫摇着晃着，她的两只脚，还不停的在客厅的地板上跺着。
　　“都跟你说了，是一个朋友！”云志不耐烦的推开苏迪，他的耐性快要被耗尽了，苏迪的抓狂，让他之前的怜悯荡然无存。
　　阿布已经换好了衣服，已经平静的从卧室里出来，穿好挂在大门口架子上衣服，拎着背包淡淡的看云志一眼，把他之前给的钥匙放到门口的玄关处，“方便的时候再给我吧。”
　　苏迪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阿布，阿布猝不及防的撞到防盗门上。苏迪不管不顾的撕扯阿布反而的头发，抓她的脸颊，“让你勾引他，让你勾引他……”
　　阿布被动的防卫着自己，她的头发被苏迪抓的乱乱的。云志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疯了似的苏迪，歉意的看阿布，“对不起。”
　　“没事儿，你……保重。”阿布拢拢凌乱的头发，淡着表情看一眼苏迪，转身离开。
　　“干嘛跟她说对不起？贱人！贱人！有娘养没娘教的贱人！”苏迪更加疯狂的要挣脱云志，想去追阿布。
　　苏迪的最后一句话刺激了云志，云志推开苏迪，甩手就是一巴掌。
　　“你打我？你敢打我？”苏迪捂着被打的脸，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昨天晚上还跟自己在床上腻在黑暗缠绵里的男人。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啊？有娘养无娘教，少教的人是你！她这些年是怎么教的你？啊？就把你教成这个德行吗？”云志情绪冲动的盯着苏迪，他发现自己从未有过的讨厌苏迪的脸，就像他讨厌自己一样。
　　“你跟我，就不准你跟别的女人！”苏迪又委屈又不服气的跺着脚辩解着，抓起沙发旁边的各种东西砸向云志。
　　云志站着没动，由着苏迪把纸巾盒、遥控器、烟灰缸砸到他身上。故事按照套路来了，但结局呢？真的就是他想要的，不是，他想要的是苏珏惯于苍白的解释，譬如当年真的很困难，没办法养活才送人。譬如当年的婚姻很不理想，草草了事，分道扬镳，想再找回一段幸福。再牵强的解释，都好过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