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39、厚颜无耻

　　文森和王律师走后，安茉一个人躲进厨房生闷气。岳小芝新买的小平底锅很招摇的懒洋洋的躺在灶台上，陈妍煮粥的煲也洗刷刷的很干净的摆在旁边，安茉这个房子的户主反而什么都没有，搞得她像是寄人篱下似的。
　　安茉生气的拎起岳小芝的平底锅，打开火，开始准备给自己弄吃的，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凭什么不吃？房子是她租的，房租是她交的，岳小芝这只狐狸，陈妍……平底锅里煎着的鸡蛋发出滋滋的声音，安茉也想不出恰当的形容陈妍的词汇，但她清楚的记得刚才静默的坐在角落里的陈妍突然的看了她的那么一眼，安茉想那种眼神极有可能会在深更半夜拿着菜刀，悄无声息的把一个人剁了的讯息。
　　厨房门口响起敲门声，安茉没好气的哼岳小芝，“少装蒜了，你什么时候敲过门啊？装什么灯啊你？”
　　然后，厨房的门被推开，黄轶飞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又随手关上厨房的门。
　　“用不着你来跟我假惺惺的说对不起，你要是真想道歉，回去让人事部开了我！”安茉气不打一处来，她握着小巧的平底锅煎手涌动着很想把平底锅砸到黄轶飞脑袋上的冲动。
　　“我不是来说对不起的……”黄轶飞漫不经心的走到安茉身边停下，安茉还没来及发作，黄轶飞就很突然的拥住安茉粗暴抵在厨房的墙壁上，他邪魅的眼神竟然透着愤怒，“我那天吻你的时候，你连一点儿反应和回应都没有，受侮辱的人是我！”
　　“你这个混蛋！”安茉手里还擎着岳小芝漂亮的小平底锅，煎好了的鸡蛋滑落到地上，安茉毫无犹豫的用手里的平底锅砸向紧箍着他的黄轶飞，闷声响后，黄轶飞眼里的愤怒更盛。
　　黄轶飞腾出手夺下安茉砸他的小平底锅，毫不客气的摔向一边，平底锅摔倒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黄轶飞蛮狠的拥住安茉的颈部和脸颊，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的嘴唇毫不犹豫的俯了下去，天知道那天在员工餐厅他的心里都想了些什么，说他是向黄晟铉挑衅也好，说他是向刘瑾示威也罢，重要的是那天他就想那么做，但安茉淡色微凉的嘴唇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并没有反应出他想象中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感觉黄轶飞懒得想，反正当时的感觉让他非常之不舒服，不舒服到不甘心的程度。
　　“哟，这么火爆？”岳小芝是听到平底锅砸到地上的声音后拉开厨房门看情况的，然后她就看到了黄轶飞蛮横的箍着安茉的场景，安茉像一只被剁了爪脚的章鱼，除了愤恨的眼神和吐泡泡喷口水，无力的挣扎几下被强制按在厨房墙壁上的爪子，完全的人畜无害和无济于事啊，岳小芝只好感慨的摇摇头。
　　“看什么看？没看过接吻吗？不要以为你那么看着我就不敢了！”黄轶飞丝毫没有放开安茉的意思，很反感的斜睨着岳小芝。
　　“你们继续。”岳小芝一副息事宁人的表情，竟然还要带上厨房的门。
　　“喂喂喂，小芝姐，你要是肯帮我拿平底锅砸他脑袋，我，我……我就帮你找云志啊……”安茉本来是想抬腿踢黄轶飞的要害的，但黄轶飞的腿竟然很有先见之明的抵住了她唯一的武器，安茉咬咬牙豁出去了。
　　岳小芝笑了，她若无其事的捡起厨房地上的小平底锅，竟然真的走到黄轶飞身边朝他脑袋上轻轻的一砸，“看你还敢欺负小茉不？”
　　安茉的心绝望的哀嚎着，要不要这么文雅的跟色狼商量啊？然后，岳小芝突然就是一记狠砸，咣当一声。黄轶飞终于吃痛的松开安茉，抢过平底锅，怒视着岳小芝，“你有病啊你？”
　　岳小芝也不说话，挡在安茉前面，反而主动往黄轶飞身边凑了凑，她曼妙的胸部都要贴到黄轶飞身上了，摆出一副有本事打老娘试试？黄轶飞举着小平底锅的手就怎么都打不下去了，他用另一只手摸摸后脑勺，安茉都能想象出来黄轶飞后脑勺上凸起的大包了。
　　“你跟我出去！”黄轶飞怒视着岳小芝身后的安茉，恼火的扯开领带。
　　安茉也不说话，她不是很有勇气的在岳小芝的身后朝黄轶飞的方向伸了伸煎鸡蛋的小木铲子，以示她的抗议。黄轶飞的暴戾和文森的阴险还有黄晟铉的老谋深算比起来，更荒唐，至少黄晟铉做事有度和标准，但黄轶飞没有，天晓得那厮能做出来什么？在和黄氏集团沾边的任何事儿，安茉已经绝望的意识到她占不到任何便宜，文森的软硬兼施她领教的透透彻彻的，现在能做的就是躲在角落里装孙子，想着怎么把剩下的不到两个月的试用期熬过去。安茉没办法控告黄轶飞任何行为，首先她没有人证无证，没有哪个员工会为了一个名不经传，几乎很少能看到的一个小助理去作证。除了刘瑾，但刘瑾若是坚定的站到她这边，工作保不齐也会被挂掉？而且会跟她一起被拖拽的很无奈。黄晟铉和文森若是再安排点儿好事者的小报宣扬一番，譬如某花痴女觊觎黄氏集团太子爷，主动攀贴不成就恶意诬陷，安茉要拿什么证明这些呢？
　　人这辈子，譬如牌桌上的赌局，庄家说话。要么是高高挂起的事不关己，要么就是运筹帷幄之中，要么就是利益联盟，多害相权取其轻，没用的就扫地出门，剩下的所谓有用的人再来一轮多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我们小茉不乐意跟你出去啊，黄先生是吧？男欢女爱也好，玩儿亲亲也好，总得你情我愿吧？你不情我不愿的，就是犯罪喽？”岳小芝不愧是狐狸，话到了她嘴巴里，怎么绕都是道理，安茉羡慕之余，觉得自己真是白白长了舌头。
　　“胆小鬼！你还真符合这个称谓！”黄轶飞犀利的眼神转为阴翳，他冷冷的看了看岳小芝，又冷冷的看了看缩在岳小芝身后的安茉。他朝旁边丢了小平底锅，转身扬长而去。
　　安茉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她握着小木铲的手心都出汗了。岳小芝转过头狡黠的盯着安茉，“别忘了你刚才说的。”
　　安茉懵了懵，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是会帮岳小芝找云志的事情。安茉傻了似的张了张嘴巴，她都不太相信自己竟然那么没有节操的做出这样的承诺。

　　黄氏集团的员工休息区，黄晟铉一个人对着乒乓球的台子打球，打过去的球有的被墙壁弹了回来，有的被迸溅到了别的地方。文森不声不响的站在旁边，看着那些乒乓球到处噼里啪啦的飞着，看着看着又觉得很难过，以前黄晟铉身体好的时候，是练剑道的，偶尔也练柔道，黑带的标识绑在腰间，无声的宣告着一种权威和尊严，但现在这些都没有，一个壮年的男人，只能像小孩子一样，颤抖着手和身体，对着乒乓球台乱打一通，就连之前的剑道的剑都被文森藏到一个地方，黄晟铉从车祸后勉强恢复后，就说过他再也不想见到那把剑。
　　“安助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黄晟铉转着手腕，调整着对着乒乓球台的角度，他的腰已经不太能弯下去了，手腕也变得僵硬。
　　“明天吧。”文森心虚的回应着，他并不确定安茉明天一定会回来公司上班。
　　“那试用期后呢？”黄晟铉狠狠的削了一下兵乓球，小球发出异常的脆响，迸溅到角落里，滴滴答答的乱舞着。
　　“我……我还在想办法。”文森的心突突跳了一下，他根本没想到办法，虽然他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考虑，但平心而论，他自己不希望安茉续约，而且他也没什么办法。
　　黄晟铉打乒乓球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苍老遒劲的手就那么攥着崭新的小球，攥着攥着，小球发出哀嚎的碎裂声，黄晟铉的手指间缝隙里慢慢渗出血迹。乒乓球碎裂的薄壁划伤了他的手指，文森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绢和纸巾，凑过去想帮黄晟铉包扎，但黄晟铉推开文森，朝乒乓球台丢了拍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文森不敢吭声的跟在后面，渗出黄晟铉手指缝隙间的血滴到了健身房的塑胶地面上。黄晟铉是恨，世间事，能让他黄晟铉低头的人，要么是叱咤风云的对手，兵不血刃的竞争和利益冲突。要么是他黄晟铉亏欠了很久很多的人，譬如甄晴，那一辈子也许怎么都没办法治好的两条腿，像两把利剑一样堵在了他的心里和眼睛里，只要一看到就会悲从心起。但安茉算什么东西？她除了能刺激黄轶飞，还有什么称得上是本事的能力？黄晟铉越是不屑，内心涌动的愤怒就越盛，员工餐厅黄轶飞当着所有人的面拥吻安茉的场景让他暴怒，安茉毫不犹豫的打出来的耳光，黄晟铉就更怒，没有人能打黄轶飞的耳光，除了他，但安茉打了，而且还打的那么狠。
　　通往楼上办公区的电梯门响后，电梯里站满了不少人，黄晟铉恢复了平时的淡淡的表情，略点头算是跟电梯里的员工打了招呼。文森跟着黄晟铉进入电梯后，电梯很不客气的响起超载的提示和声音。
　　“我坐旁边的。”文森笑着退出了电梯，他还是瞥了一眼黄晟铉攥着的血迹斑斑的手。
　　电梯门关上，文森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叹了口气。旁边的电梯到了，电梯门缓慢的打开，文森刚要进去，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搂住了，他反感的蹙着眉头朝后看，貌似黄氏集团里还没有跟他这么亲密的人吧？
　　“别来无恙啊，文秘书？”黄轶飞的手臂略用了力气，他的鼻息拂过文森的耳边。
　　“无……无恙，黄先生。”文森脸色煞白，不知道是被黄轶飞箍得肩膀太紧，还是他没适应过来黄轶飞用如此亲密的方式跟他说话，文森觉得自己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走吧。”黄轶飞挡住电梯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文森。
　　“去……去哪儿？”文森的心无端的慌了慌，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表，文森怕黄晟铉在楼上的电梯口等他。
　　“文秘书，我还真想知道，你是怕我呢？还是怕他啊？”黄轶飞冷笑了一声，绕过文森朝健身房里面走去。
　　文森表情痛苦的踯躅在原地，不管是黄晟铉还是黄轶飞，就算不能说怕，但两个他哪一个都不想开罪。因为陪黄晟铉来健身房，他连手机也没带，这会儿是没办法跟黄晟铉解释的，黄轶飞的身影已经走进健身房了，文森咬咬牙，还是随后快步跟了过去。

　　陈妍弓着身体把简易的行军床拖进客厅，再在客厅的角落里展开，然后再把她的东西都整理的很齐整的很规范的塞在行军床下面。然后，陈妍开始站在行军床上往墙上钉钉子，她纤细柔弱的手臂挥舞着老旧不堪的榔头，就那么很有力度的冲撞着滑落很多墙漆的墙壁，发出嗡嗡的次音，空气里的粉尘很突兀的在阳光打进来的光柱里互相碰撞，无声的窜着。陈妍钉好了钉子，开始栓细细的钢丝，最后，陈妍把属于她的角落挂上了淡色的帘子，做帘子的布上缀满了藕荷色的小花，细细密密的码在一起，透着女孩子们做梦都想要的薰衣草颜色。
　　安茉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绝望的抽搐，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近安茉绝望的次数太多，岳小芝扣了她的大学毕业证书，怕她月黑风高卷了铺盖卷走人。陈妍莫名其妙的不走了，本来刘瑾是可以申请家属宿舍的，但现在刘瑾又跟陈妍提出了分手，陈妍没理由住职工家属宿舍，根本连话都不说就在安茉这里安营扎寨，安茉忽然觉得自己也太好欺负了，这就难怪她的人生一路走低。
　　“来来来，庆祝我们……三人入伙！”岳小芝笑着从厨房里端出她烤出来的所谓的意大利菜式，还有气泡的香槟酒，三支旖旎的让人想入非非的高脚玻璃杯很性感的杵在岳小芝新买的餐桌上。
　　“小芝姐，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啊？”安茉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岳小芝，明明是她租的房子，岳小芝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没良心的，是谁把你从黄小狼嘴巴下面救出来的？”岳小芝涂着妖艳金色的指甲戳了安茉的额头，顺手还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孤零零的在北京呆着，谁像你连个朋友都没有，你从小就独，老是会躲在角落里装可怜，我和陈妍留在这里陪你，还帮你分担房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好不好？你知足吧你。”
　　陈妍挂好了帘子，也不看安茉，自顾自的走到餐桌前帮着岳小芝摆放餐盘。岳小芝把安茉拽到餐桌边，硬按着她坐下。
　　“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就情同姐妹，有话好好说，有事儿好商量，来，干杯！”岳小芝先拿起高脚玻璃杯，虚与委蛇的说着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情同姐妹？安茉的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高脚玻璃杯映衬的光影，奚落着陈妍半垂着的秀发，她一句话都不说，最先仰脖把气泡香槟酒喝光，然后也不等岳小芝招呼，竟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像喝白开水似的咕咚咕咚全喝了。
　　“这个……还是要慢慢品的。”岳小芝讪笑了一下，她的表情也开始抽搐，她过惯了伪小资的生活，怎么都看不惯陈妍用高脚杯牛饮气泡香槟的架势。
　　“你……”陈妍放下高脚杯，嘴角还残余着金色的液体，她突然伸出手指指安茉，刚想说什么，却被顶上来的气泡噎住了，等她缓过劲儿来，噗通一下趴在桌子上，高脚玻璃杯歪倒在铺了欧美式桌布的高雅餐桌上，旋着慢慢的晃悠着。
　　安茉和岳小芝互相看看，岳小芝小心的用手指探陈妍的鼻息，探完了哀叹一声，“完了，醉了。”
　　“都怨你，没事儿喝什么酒啊？”安茉恼火的瞪着岳小芝，但她对刚才陈妍指着自己的那根有些发颤的手指头有些心有余悸，安茉觉得她应该找时间跟陈妍聊聊关于刘瑾。
　　“我怎么知道她酒量那么小啊？”岳小芝主动扶住陈妍想往她的床的位置上拖，看安茉还坐着不动，岳小芝也火了，“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