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38、步步为营

　　安茉连着三天没上班，文森的电话她不接，刘瑾的电话安茉也不接。刘瑾给安茉发了短信，解释陈妍突然不走，但他跟安茉保证有些话已经跟陈妍说的很清楚了，安茉短信也不回，说清楚也好，说不清楚也罢，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最关心的是怎么能耳根清净的生活，找份谋生的工作。
　　有两家不同的公司给安茉打电话让她去面试，但安茉却找不到毕业证了。房子里所有的地方安茉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毕业证，安茉记得急的都想翻白眼了，除了陈妍一动不动坐着的沙发屁股下面的靠垫，安茉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藏着自己的毕业证书。
　　“不要找了，你的毕业证书在我这里！”岳小芝裹着毛绒绒的睡衣，像个贵妇人似的端着奶茶的杯子看急的都要冒汗的安茉。
　　“你拿我毕业证干什么？”安茉火冒三丈，她掐死岳小芝的心都有了。
　　“你只要告诉我云志在哪儿，我就把毕业证还给你。”岳小芝斜倚着客厅的厨房的门，欣赏着手指甲新涂抹的香槟色指甲油。
　　“你发什么疯？我不知道云志在哪儿啊？”安茉觉得自己惨烈的都快成革命者了，但这个时候她真的不能随便松口说。
　　“那就等找到云志以后再还给你。”岳小芝也不着急，悠闲的喝着奶茶，修长性感的腿就那么招摇的从毛绒绒的睡衣里面伸出来。
　　“小芝姐，我要去面试，我要找工作啊！你扣我毕业证干什么啊？”安茉真想给岳小芝跪了，她下午和明天都要有面试。
　　“我要是不扣你毕业证，哪天你受不了我和陈妍，偷偷摸摸搬走了怎么办？我这是双重保险！你用不着对我好，只要跟我住一起就行！复印件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在我的梳妆盒里，用多少你拿多少吧，不够跟我说就行！”岳小芝冷冷的笑着，一幅吃定安茉的表情。
　　安茉绝望的在心里哀嚎着，她就不该接岳小芝来自己的住处，之前那个小狐狸的种种可怜都是装出来，安茉确实是想过偷偷搬走的。岳小芝叫板的时候，是第一次提出她跟陈妍是一个联盟的人，陈妍始终不言不语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既不说话，也没否认。

　　安茉去了一家公司面试之后，确定岳小芝没有跟踪自己，她绕到了云志家。但给安茉看门的却不是云志，而是一个头发湿漉漉裹着毛巾的姑娘，她的右眼下面，很鲜明的一颗泪痣，透着那么一丝xing感和狡黠。
　　“我找云志，他不在吗？”安茉愣了一下，她一直都以为云志和苏迪在谈恋爱，突然从门里冒出来一个湿漉漉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姑娘，安茉以为她敲错门了。
　　“云志在洗澡，你进来等他吧，我叫阿布。”叫阿布的姑娘笑吟吟的让开了门，安茉狐疑的进了客厅。
　　房间里不算乱，也算不上多整齐。沙发上堆放着几张印染的画儿，还有一沓草稿的画纸，洗手间里哗哗的响着流水的声音，安茉有些不自然的站着，感觉自己的到来像是个入侵者。
　　“不好意思，这都是我工作室的一些画稿，我收拾下就行了……”阿布一只手用毛巾拢着湿漉漉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仓促的收拾沙发上画稿。
　　“没关系，我……平时坐的太久了，站一会儿就行。”安茉反倒不自在起来，虽然不知道眼前的阿布姑娘跟云志什么关系，但能在云志这里洗澡用大毛巾肆无忌惮的包着头的，应该关系非同一般吧？
　　然后，洗手间的水声停了，云志没穿衣服，下半身裹着浴巾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安茉站在客厅，云志也是一愣，下意识的又把腰部的大浴巾裹紧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前两天我不是跟你说过……说过一些事情吗？”安茉吞吞吐吐的，当着阿布姑娘的面儿，她开不了口直接说岳小芝的事儿，那个小狐狸还私扣了自己的毕业证书。
　　云志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阿布整理那些拓印的画稿和草稿，整理整理就突然尖叫起来，“天哪，天哪！”
　　“怎么了？”云志瞄了阿布一眼，看着安茉，他有些欲言又止。
　　“画稿模糊了，今天就得下印厂的……被我头发打湿了啊！”阿布又紧张又着急，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变了。
　　安茉心里一动，她看着裹着大浴巾的云志，又看看头发湿漉漉的阿布，这么私密的场合，他们多会儿能散啊？安茉咳嗽了一下，凑到阿布身边，“这个……我看看……拓印的，这个我倒是能帮你修一下。”
　　“真的？怎么弄？”阿布像捞到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安茉的手，忙不迭的把画稿递给安茉。
　　“你身上有炭笔吗？铅笔也行。”安茉说的慢条斯理，她紧张的看着阿布。
　　“没有啊，这些画稿又不是我弄的……你快说怎么弄啊？”阿布急的都有些恼了，她恨不得直接抓着安茉的手就往画稿上按。
　　安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最怕的是阿布自带炭笔，因为炭笔和铅笔画出来的画都会持久，安茉接过画稿，“云志，我记得你厨房里有竹筷子吧，我得烧一根竹筷子。”
　　云志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茉去厨房，把竹筷子用灶台的煤气火燎了燎，一直燎到有黑色炭黑出现为止，然后参照拓印的画稿上被冲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痕迹，慢慢的补上缺失掉的地方。安茉小时候就经常偷摸练习过写生和静物，国画也算学过，补一个缺失的画稿倒不算难事儿。
　　“哇。”阿布惊讶里带着兴奋和激动，如果不是怕影响了画稿，她可能会冲上去拥抱安茉也说不准。
　　“竹筷子的炭印不持久，你得马上去印刷那里让人重新塑一下，不然这块还得模糊。”安茉补完了画稿，很认真的叮嘱阿布。
　　“我这就走。”阿布扔掉包头发的毛巾，拽过旁边的外衣，拎着小背包就走。
　　安茉松口气，她握着竹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云志就那么淡淡的裹着大浴巾，都没去房间里换件衣服，给自己点了支烟，看着阿布匆忙的离去，看着安茉被烧黑的竹筷子的染污了的手指头。安茉想，云志应该是知道她的意图的，两个人在小城市里跟各种龌龊的事情翻滚纠结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心有灵犀都变成了冷眼旁观。
　　“小芝走了吗？”云志的发梢慢慢渗出晶莹的水珠，他斜倚着客厅的墙壁的姿势看着有些香艳，也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没有，她在我那儿安营扎寨了，买了新沙发，还有新床，连窗帘和灶台布，还有餐桌全都换了，还扣押了我的大学毕业证书，她比我聪明，怕我受不了她偷摸搬走，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不说，她早晚都能想办法找到你。”安茉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她小时候受过云志庇佑太多，总觉得这个稍微情绪一激动就是反骨和背叛。
　　云志好一会儿没说话，手指间的香烟就那么一明一灭的忽闪着，房间里静谧的像是没有人在似的。安茉有些紧张，但又有些不安，安茉觉得自己有些贱皮骨，好像云志不管做出来什么决定，岳小芝都会很凄惨似的，这样一来，安茉又会觉得岳小芝也蛮无辜的，她这个中间人似乎又变成不耻的告密者。
　　“安茉，你再忍忍，小芝要是不走……至少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云志掐灭了烟头，表情多少有些歉意，他微动了下身体，换了姿势，裹着下半身的大毛巾往下滑了那么一滑，股间的私密彰显出xing感的条纹。
　　安茉不自觉的微皱了眉头，黄轶飞的身体她看过，云志这种多少有点儿小巫见大巫。但让安茉不舒服的是，她竟然没有想入非非的感觉，反而觉得世间男子的身体，没了衣服，就变成菜市场上悬挂的一排排的白条鸡，亦或是黑了吧唧的乌鸡，泛着死翘翘的鸡皮疙瘩，透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安茉的心里涌动的厌恶。
　　“怎么了？”云志犀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安茉，他感觉的安茉眼神里的黯淡和嫌恶。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最近小芝姐盯我盯的紧，大半夜的还查我的手机，我们尽量少见面吧。”安茉避开眼神，她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说男子的身体都是腌臜的污浊的，非泥即土，那么多年没意会的感觉，仿佛一瞬间的醍醐灌顶。

　　安茉回到住处，房间里除了岳小芝和始终不声不响的陈妍，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文森，一个集团的法律顾问王律师。岳小芝坐在距离文森不远的地方，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我接受公司的决定！辞职信我写好了，一会儿就拿给你！”安茉解脱式的松口气，看来黄晟铉终于对她下了通牒，场面倒是够大的，不仅派来了大内主管，还搭着王律师来宣布对她的辞退。
　　“安助理，我们是来通知你上班的，你已经无辜旷工3天了。”文森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不低的透着强势。
　　“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安茉愣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黄晟铉没疯没傻吧？她在员工餐厅没给他老人家面子，而且还发狠的扇了黄轶飞一记耳光，是个有脾气的男人都要想办法找补面子吧？
　　“就是让你明天必须去上班的意思。”文森冷淡的表情像个蜡像人，他加重了语气。
　　“我不干了！”安茉也开始冷笑，大内总管带着律师来到自己家，这就是传说中的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吗？
　　文森用眼神瞟了一眼王律师，王律师很职业的打开厚厚的文件夹，看也不看安茉就开始读公司规定，“根据试用期合同，员工不得无故旷工，更不能无故辞职，无故旷工超过三天以上，公司有权利诉诸仲裁委员会……如果公司诉诸合理，无故旷工的员工会受到行政处罚，连带赔偿经济损失，试用期合同里签的是月工资的三倍，三个月试用期就是……安助理需要赔偿黄氏集团3万6千左右，安助理已经工作了一个月，那就还剩下两个月，大概再赔偿黄氏集团2万4千左右即可。”
　　安茉这次是真的气得浑身发抖了，她好一会儿没说出话，勉强听完王律师的照本宣科，“文秘书，受侮辱的是我，我不是无故旷工，我算的上被性……骚扰了吧？”
　　“那安助理可以搜集证据证明你的说辞，如果搜集不到，你刚才无缘无故说你被骚扰了，我们是可以控告你诬陷黄氏集团的名誉的！”王律师板着脸，说的义正言辞。
　　“文秘书，那天在员工餐厅发生的事儿，你是看的很清楚的对吧？你就是证据之一，你跟王律师说清楚啊？”安茉强忍着愤怒，这个时候她不太敢放肆，2万4千块啊，天杀的黄晟铉和王律师。
　　“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那天餐厅的西红柿炒鸡蛋挺好出的，光吃盖饭了，我要是没看见，公司其他的员工估计也没看见什么，除非你安助理人缘好到其他员工能帮你做伪证。”文森黑着脸，违心的说着瞎话，他也是被黄晟铉逼急了，才这么昧着良心做事儿的。
　　安茉不知道，她没去公司的这三天，黄轶飞也不去，就算去了，去办公室里看一眼安茉不在，太子爷转身就走。黄晟铉对员工餐厅那天发生的事儿本来就盛怒至极，之前黄轶飞带着安茉洽谈的红酒项目，周董另外又联合了几个老朋友，电话已经打到黄晟铉那里，说是希望马上启动，投资方案也都递交过去了。少了安茉这个媒介，黄晟铉跟黄轶飞连话都说不上，黄轶飞根本也不听他的话，所以黄晟铉跟文森下了通牒，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安茉回公司上班，看着都要看着安茉和黄轶飞。
　　文森也没什么好办法，绞尽脑汁，只好昧着良心在试用期合同上下刀子。他也知道这样做很缺德，但职场中的缺德不叫缺德，能很光明正大的解释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能解释为各为其主。
　　“刘瑾可以作证，王律师，你可以去问销售部的刘瑾刘经理！”安茉愈加冷笑，她真想找个东西把文森当场打昏，安茉相信刘瑾会说出实情。
　　王律师刚要说话，文森又很大声的咳嗽了一下，王律师就闭口不言的看着，文森瞄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陈妍，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刘瑾是你的高中同学，听说他最近……还在追你，所以他的证言不可信，会有包庇和袒护之嫌。”
　　坐在角落里的陈妍很突然的抬眼看了一下安茉，眼神中的寒意和淡漠让安茉浑身发冷。安茉脸色煞白，江湖险恶，她这种小角色说死能死，说活也能凑合。一个文森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如果黄晟铉想做别的事情，岂不是轻而易举？
　　“安助理，还是去上班吧。”文森缓和了语气，安茉绝望的表情让文森心里不安和内疚，他都怀疑自己再这么缺德下去，会不会多少年后被人家挖祖坟？
　　“文秘书，你对我这么关照，我想送你一只羊驼，不，我明天就送你一只羊驼！”安茉怒视着文森，她真应该在中秋节聚餐那天趁着别人不注意，在洗手间门口掐死文森。
　　“安助理，你这是拐着玩儿骂人！”文森脸色也难堪到极点，迄今为止，至少还没人敢当面这样骂过他。
　　“难道文秘书就不是拐着玩儿欺负人吗？”安茉毫无惧意的直视着文森，事情到了这个份儿，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文森哼了一声，带着王律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安茉的住处。岳小芝坐在旁边没再吭声，刚才安茉冲撞文森的场面，岳小芝看的清清楚楚的，她晓得安茉脑子有时候是笨，但笨不代表她没办法，也不代表她可以随意被人欺负，这会儿她是不敢也不想招惹安茉。